《恋恋甜橙》吉庆有余

50、第五十章

　　和许文昊通话结束后，王教授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做培训，毕竟这是双方合作后迈出的第一步，涉及到农学院的名声。如果培训做得好的话，后续双方合作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解释沟通。
　　老教授无暇顾及自己刚刚出差回来的疲乏，立即通知几位爱徒，让他们明天8点在学校大门口集合，一起去龙福科技做培训。
　　艾小米上午要去基地，下午独自赶去龙福，其余学生则和老教授一起出发。
　　“这次我讲，”老教授说得口干舌燥，“以后合作项目推广到六省一市，你们也要发挥骨干作用。”
　　原本9点上班的龙福科技，到了8：30时，全体员工已经全部到岗了。
　　男人们一律黑西装红领带，头发上抹着厚厚的摩丝，整齐有型，纹丝不乱，远看像生硬的黑色塑料模型。女人们则一律黑色职业套裙，同样精神抖擞，巾帼不让须眉。
　　各部门负责人紧急召集下属开会，讲解今天培训的重要性及注意事项。
　　老板高度重视，就是整个公司高度重视。
　　王教授带领3为爱徒进入龙福科技的培训室时，里面坐着上百号服装整齐、精神饱满的男人女人洗刷刷地看向他们。
　　老教授吓了一跳，感觉下一秒会场中的男女就要高喊口号了，他急忙退了出来，以为走错场地，误入了某传销大军会场。
　　退得有点急，老教授和后面的学生们挤作一团，跟在后面的杨宏斌却微笑着对老教授比了个“请”的手势，手势指向培训室。
　　老教授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原来没有走错地方，他带着3位爱徒又转身返回培训室。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教授身后的两名女学生，默默地猜测到底哪一位才是昨天来过的“重要人物”，也就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
　　穿T恤的女孩和后面的男孩靠得近，还时不时眼神交流，明显是一对儿，排除。
　　那剩下的另一位女孩，应该就是“重要人物”咯！
　　大家仔细打量崔雪梅，只见她身材高挑苗条，圆脸大眼，肌肤白皙，果然是美人胚子。也是，老板守身如玉多年，才终于挑中的女人能不美吗？
　　许文昊因为在总经办检查仪表仪容，晚了两分钟，没有跟杨宏斌一起来接老教授和他的爱徒们。当然，他晚到不是故意摆架子打压合作方，他只是想给艾小米一个特别的印象，让艾小米看到卓尔不凡的他，看到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他，而不是黑压压的人群消耗她的注意力，白白浪费他宝贵入场展示时间。
　　只见他身形挺拔，迈着潇洒的步子走到培训室门口，快速扫了一眼老教授的小团队，却没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
　　他微微一怔，没想到王教授今天亲自带队，艾小米缺席。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走到主席台和老教授热情握手，站在旁边正在给王教授摆放资料的崔雪梅，朝许文昊嫣然一笑。
　　大家看不到老板的表情，只看到他顶着精致新发型的后脑勺，但大家清楚地看到女孩对老板娇美的一笑。
　　那姑娘定是未来老板娘无疑了。
　　美女的笑是有感染力的，大家也跟着笑。
　　许文昊入座后，王教授开讲。
　　落座后许文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扭头看向杨宏斌。杨宏斌心神领会，立即在会议纪要的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许文昊——“她下午过来”。
　　虽然杨宏斌没说“她”是谁，但许文昊看完后心神领会，勾着嘴角，高兴得眼角都弯了。
　　王教授在讲台上讲了几分钟后，渐渐地发觉不对劲了。
　　台下的听众们全都坐得笔直，全都在全神贯注地听讲，但……怎么说呢？
　　王教授感觉他们人在心不在，都梗着脖子木楞楞地坐那儿，精神不错，但看上去像兵马俑。
　　这可难不倒有30多年教龄的老教授，他立即开启了课堂教学提问模式，第一个被提问的就是龙福科技的总经理许文昊。
　　许文昊心里老大不乐意，但碍于老教授的面子，很有礼貌地起身回答。
　　他其实压根没怎么听，之所以能够回答，完全是因为前几天他去基地考察时，艾小米把王教授今天讲的很多内容，早已给他讲了一遍，而那一遍，他听得非常非常用心。
　　一贯要求严格的老教授频频点头，对许文昊的回答还算满意，毕竟对方不是全职学生，是征战商场的老总，能基本回答正确已经很不错了。
　　老教授赞许道：“你看你们总经理日理万机还来听培训，刚才的回答非常好！接下来我也要考考在座的各位！”
　　“哗啦啦”！
　　上百号人翻开笔记本的声音，扭动脖子、肩膀发出“咔咔”的声，小声清理喉咙随时准备回答问题的声音……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场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枯木逢春的盎然生机。
　　兵马俑们全都活过来了。
　　老教授培养年轻人的激情熊熊燃烧，他不顾疲劳，声若洪钟，一边耐心细致地讲解，一边和员工热情互动……讲了整整3个小时，中间都没有给大家留一刻钟时间去上个厕所。
　　许文昊心里有些烦躁，眼神也无法聚焦。
　　到了午餐时间，王教授感觉嗓子疼痛，声音也沙哑了，他电话催艾小米尽快赶到龙福科技，说下午的培训他没法坚持了。
　　陪老教授吃饭的许文昊闻言瞬间精神百倍起来，饭后立即体贴地安排司机送老先生返校休息。
　　消息灵通的员工开始在人群中传话：“下午是新来的美女给大家培训！”
　　众人听了苦笑。
　　上午老先生把他们折腾惨了，大伙都毕业多少年了，不仅要做笔记，还要不停地回答问题。美女培训能好到哪里？她是老教授一脉相传的弟子，年轻人，精力更旺盛，只怕下午的培训更惨哦。
　　因为路上有点堵，艾小米赶到龙福科技时比预定时间晚了两分钟，她跑得气喘吁吁，老远就看见公司门口站着一男人望眼欲穿的样子，貌似在等她。
　　“慢点，小心摔跤！”男人也看到艾小米了，挥着手一边喊一边向她奔来。
　　是许文昊。
　　“对不起，我迟到了。”艾小米歉意道。
　　“没事，基地那边偏，不好叫车。”许文昊体贴地帮艾小米找到迟到原因，并提议道，“我让他们在复习王教授上午讲的内容，要不，你先去我办公室先歇口气？”
　　去他办公室？
　　单独相处？让几百号人等着？
　　艾小米脸上发热，低头没吭声，急匆匆地往公司里面走。
　　许文昊也不勉强，陪着她走进培训室。
　　艾小米走上讲台，自我介绍后一边授课，一边迫不及待地用视线在学员中搜寻那个人，就是故意不看许文昊。
　　经过反复搜寻，艾小米确认这里面没有那个人。也是，人家是富二代，不一定非要入职龙福科技呀。
　　艾小米眼神暗了一瞬。
　　龙福科技的员工见老板亲自去接新来的老师，感觉这女孩不简单——是因为她代替王教授上培训课，老板出于对教授的尊重而亲自去接她呢，还是她跟老板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
　　在艾小米培训期间，总经理许文昊主动化身为监考老师，只见他双手背在后面，表情非常严肃地在培训室内巡视。
　　他睁着火眼金睛在员工脸上一一扫过，要是谁敢开小差不听讲，他的视线会像利剑一般“chua”地喷射而去。
　　谁还敢开小差？
　　其实他不用课堂巡视，学员也会认真听讲的，因为艾小米在培训前说过，她讲完后会有一个培训测试，考察大家的学习效果。
　　员工们心里直犯嘀咕，老板的状态越看越不对劲——看向他们的眼神严厉，看向新老师的眼神，哎呀妈呀，腻歪歪的，嘴角还挂着笑，但新老师却忙着培训，根本没不搭理他。
　　而上午来的那个对老板嫣然一笑的长发美女，大家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吃醋？
　　这三人到底是啥关系？长发美女，和眼前这位朴素的短头发女孩，到底谁才是未来的老板娘呀？有意思。
　　各部门领导也是面面相觑，培训老师自我介绍说她叫“艾小米”，还是一名学生，但看老板对她极度重视的样子，作为感情上的过来人，他们猜测眼前这位艾小米同学，很有可能就是老板口中的“重要人物”。
　　这位短发妹皮肤有点黑，个子中等，身材瘦削，虽然没长发妹漂亮，但她能接替王教授给大家上培训课，说明她一定是这群学生中最优秀的。
　　老板很有可能不爱美女，爱才女。
　　就在大家感觉已经捕获到一些眉目快要“破案”时，许文昊好像要给他们实锤一般，走到讲台旁，弯腰从纸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艾小米，柔声地提醒道：“喝点水。”
　　啧啧啧，那小眼神，柔情似水。
　　艾小米因为教授催得急，一路风风火火赶来，又连着讲了快一个小时，口渴得厉害，便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大口。
　　台下一片哗然。
　　“农夫山泉，有点甜——”市场部一位大胆的员工高声说道，还故意把“甜”字拖得很长很长。
　　“单身狗被虐了。”有人附和道。
　　崔雪梅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汪新玥朝男友吐了一下舌头，原来他们搞错了，雪梅不是未来的许太太。真正能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的人，原来是整天埋头苦学的艾小米同学。
　　众人瞬间明白了，他们找了半天的未来老板娘，是讲台上那位短发才女无疑了。
　　艾小米听了大家的议论声，脸红得厉害，不敢看许文昊，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许文昊这是坦荡荡地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向她示爱，是不是说明他目前是单身状态？
　　艾小米心头一跳，暗暗思忖道，他们分手了？如果他们分手与她无关，就算许文昊现在重新追求她，她不算违背誓言吧？关于那个人的事她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包括耿直的任晓丽同学。
　　只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示爱，真的很难为情！
　　但这是他的地盘，他想这样做，她又能怎么办？
　　如果她冷着脸拒绝他，岂不是让他这个总经理在上百号下属面前下不了台？说不定大家还会把他俩这点小事，上纲上线，误以为龙福科技和她们农学院合作有嫌隙呢。
　　只是……她已经顺从地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始终站在讲台旁，目光灼热地看着她，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淡笑。
　　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艾小米只好转身去黑板板书，却又听见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她用余光瞄到一双长长的、笔挺的西装裤腿，站在她侧面。
　　她扭头蹙眉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这是她的培训课，她正在给上百号人上培训课呢！眼睛是瞪了，脸却倏地又红了，让她的警告少了很多力量，变得酥软许多了，更像是娇啧。
　　许文昊被艾小米可爱的威胁动作撞得心漏跳了半拍，他勾着嘴角拿起黑板刷，默默地把前面讲过的内容擦掉，方便她板书。
　　员工们会意地发出爽朗的哄笑声。
　　“老板加油啊。”市场部那位大胆的员工又喊道。
　　各部门负责人心神领会地相视而笑。
　　几只常年奔波在相亲场所的单身汪，见老板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秀恩爱，受到强烈刺激，差点哭出了声。
　　趁着艾小米板书的时间，许文昊小声询问道：“要不要让他们中途休息一刻钟？”
　　艾小米瞟了一眼手表，她已经讲了快一个小时了，是该休息一会儿了，也正好掩饰眼前的尴尬局面，便点头同意了。
　　“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继续培训！”
　　她还来得及说，许文昊早已由总经理化身为课代表，扭头大声对全体员工宣布了课间休息。
　　员工们“轰”的一声起立，心中有大多八卦需要及时清理，大家三五成群地走出培训室，匆忙回到办公区交换意见。
　　“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别太累了。”
　　许文昊示意艾小米跟他走。
　　艾小米担心如果不听他的话，他也许会在公众场所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或者作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来，只好闷头跟在他身后。
　　当然，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去总经办看看，那个人到底还在不在他周围？如果在的话，办公室里总归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许文昊前脚领走了艾小米，杨宏斌立即体贴周到地带领其他3位同学去休息室，那里摆有果汁和各式精美的小甜点。
　　汪新玥和男友很高兴地跟了过去，崔雪梅噘着嘴不情不愿地也跟了过去。
　　留在培训室里没有出去上厕所、没去办公室聊八卦的人，把他们的举止神态尽收眼底。事情明朗了，这位长发美女还真不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但很明显，美女喜欢老板。
　　这就有趣了哈。
　　总经办。
　　“坐。”许文昊关上办公室的门，伸手指向沙发，很客气地邀请艾小米坐下，然后他转身给她泡了杯茶端来。
　　趁许文昊泡茶的时间，艾小米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人的照片，也没有女士包包、口红、服饰等任何女性用品。
　　许文昊在绿茶里放了枸杞和玫瑰花，这是他精心为艾小米准备的。
　　茶水很漂亮，玫瑰花和绿茶在水中纠缠，枸杞色泽鲜艳，颗颗饱满，气味清香，带点淡淡的甜味。
　　“谢了，”她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正色道，“许总，待会培训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能行的。”
　　麻烦你不要在教室走来走去，不要监督员工培训，不要递矿泉水，更不要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王教授有30年教龄，你……”许文昊坐在艾小米身边，见间距有点宽，又朝她身边挪了一下，对艾小米不让他照顾的话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笑解释道，“我知道你上课肯定没问题，但我担心你镇不住那帮小子，尤其是市场部的人，油嘴滑舌，特别爱开女孩子的玩笑。”
　　艾小米挺直了小身板，严肃道：“我是助教，在我们农学院经常给本科生上课，能管住调皮男生的。”
　　许文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摆出助教的身份拒绝他的帮助，点点头，敷衍地自我批评道：“我倒糊涂了，忘了你是助教，你一直都很优秀。”
　　艾小米不安地看了一眼门口，培训室里没有那个女人，她会不会直接来总经办呢？
　　“我们农学院的冰糖橙一号，你们打算推广到六省一市？”
　　艾小米故意找工作相关的话聊起来，免得他眼神灼热，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在这狭窄的空间，看得她无处躲藏，局促不安。
　　一说聊到龙福科技精心打造的项目，许文昊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该项目的优势和规划。
　　原来，他在农业科技领域还真有很多不错的主意，艾小米听得出了神，频频点头。
　　得到肯定的许文昊讲得更起劲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刻钟后所有员工和M大的3名研究生都准时返回了培训室，安静地等待“重要人物”和许老板回来。
　　5分钟过去了。
　　10分钟过去。
　　沉不住气的员工发出嗡嗡的讨论声，夹杂着聊天和低笑声，声音由小到大，讲话的人有少部分扩大到所有人。
　　崔雪梅脸色很难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出什么好事？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越长，她从艾小米手里夺回许总的希望就越渺茫。
　　让这么多人等，两人真是……太不像样了，我呸，一对狗男女！
　　15分钟过去了。
　　杨宏斌站起身，去总经办敲门，小声提醒道：“艾助教，培训开始了。”
　　艾小米闻言看向墙角挂钟，猛地跳了起来：“糟了糟了，迟到了！”
　　她迟到了15分钟，对一位优秀的助教来说，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她和龙福科技的总经理独处一室，整整30分钟，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红着脸，打开门，一路小跑往培训室冲。
　　“慢点！不摔倒了！”许文昊微笑地跟在身后关切地喊道。
　　杨宏斌手握成拳头状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掩饰地假咳一声。
　　艾小米站到讲台上时，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下面的笑声更响了。
　　崔雪梅的脸扭曲得快变形了，她抱怨自己平时就怎么没看出来艾小米如此浪？还以为她老实呢，怪不得给她介绍了好几位男研究生，她都一口拒绝了，原来……原来她喜欢有钱人！
　　伪君子。
　　崔雪梅对自己想找个条件好的男人的择偶观，从来不藏着掖着，但艾小米呢？呵，藏得可真深，这样表里不一地做人不难受吗？
　　许文昊绷着脸站在培训室门口，里面的笑声立即静了下来。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到培训室外面的窗口，化身教务处主任，透过玻璃窗掌控着里面的培训情况，当然，主要是看艾助教。
　　他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是故意让她迟到的。
　　培训结束后，许文昊安排司机送另外3位研究生返回M大，崔雪梅眼睛骨碌一转，拉着艾小米的胳膊，对汪新玥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小米一起走。”
　　许文昊黑着脸把艾小米拉到自己身边，对崔雪梅冷冷道：“我和艾助教还有些事要商量，你要么跟他们一起走，要么单独走。”
　　见总经理脸色不好看，汪新玥拉着男朋友的手，“哧溜”一声钻进车内。
　　崔雪梅几乎要哭了，噘着嘴，万般无奈地坐在副驾位上。
　　汽车跑远了。
　　艾小米瞪了许文昊一眼，这家伙，让龙福科技整个公司都知道他在追她，还让她同学也知道了。
　　既然两家机构要合作，两人以后要经常见面。那她就和他彻底沟通一次，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