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甜橙》吉庆有余

5、第五章

　　艾小米和杨宏斌约定见面的时间到了。
　　“小米，我这样穿会不会显瘦一点？”
　　任晓丽同学穿了条黑裤子和同色系T恤，胸口缀着几朵五颜六色的刺绣小花。她扭着身体，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腹部和臀部，好像多拍几下，它们的高度就能减少一些。
　　艾小米笑：“自信点好吗？你是去唱歌，又不是去给他们做模特。”
　　“只能回答瘦不瘦！不然我又要摇冬枣树了。”
　　对付不同意见，任晓丽同学的杀手锏就是双手拽着对方使劲摇晃，摇得人头昏脑涨，就问你服不服？
　　据任同学自己介绍，她的这招绝活来自她家门口的大枣树，每年等树上蜜枣成熟了，她就抱着树干使劲摇，然后蜜枣跟下雨似的往下掉。她这招绝活练了十来年，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瘦瘦瘦！”艾小米赶紧求饶地回答道，“瘦成白骨精！瘦成一道闪电！瘦得人都看不见了，只有一堆头发飘在半空！哈哈哈——！”
　　“妖精怎么了？妖精还有俊俏小书生呢！不像你我，整天你看我，我看你的，无聊。”
　　“这就无聊了？下次许文昊和杨宏斌要是敢再辞退你，你就把摇冬枣树这招绝活亮出来！”
　　“哈哈哈——！”
　　两个好朋友说说笑笑来到杨宏斌住的小院子门口，见大门虚掩着，艾小米轻轻敲了几下门，喊道：“有人吗？”
　　没人回应。
　　艾小米推开大门，里面静悄悄的。任晓丽探头往院子里扫了一眼，小声叫道：“哎呀妈呀，这么大的柿子掉地上都没人吃，太可惜了！还有葡萄！”
　　说完，她不顾艾小米的阻止，欢快地走到柿子树下，捡了两个红红的果子，又走到旁边水龙头旁若无人地洗了起来。
　　洗完柿子，任晓丽递给好友一个，劝道：“反正他们男的不喜欢吃水果，我们吃吧！浪费粮食可耻。”
　　任同学好像忘了她今天早上还撇嘴倒了大半碗米粥，还扔了半个馒头。
　　柿子又大又红，熟透了，美得像红灯笼。
　　任晓丽猴急没耐心，把柿子剥得汁水横流。她一口咬下去，果肉酥软香甜，忍不住喊道：“太甜了！你快吃啊！”
　　汁水顺着她的嘴巴和手往地上流。
　　反正是他们掉地上不要的水果，艾小米也控制不住嘴里的馋虫，果断地蹲在好友身边剥开柿子皮，“啊呜”一口啃了下去。
　　“这谁呀？”
　　艾小米抬头，看见许文昊和杨宏斌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小伙儿推着三轮，车上堆满了萝卜。
　　她认得那两人，就是他们说许文昊“名声都臭大街了”。
　　艾小米和任晓丽急忙站起身来，手里捧着吃剩下的柿子皮，脸上手上全是果汁，一塌糊涂。
　　她们环顾四周，想找个垃圾桶丢掉手里的“罪证”，无奈偌大的院子就没看见一个桶或者盆什么的。
　　艾小米尴尬地解释道：“我们……文昊哥，宏斌哥，是这样的，我们……”
　　任晓丽看了一眼艾小米，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天不是过来做泡菜吗？我们见柿子掉地上太可惜了，就……”
　　杨宏斌解围道：“吃吧吃吧，我们这好多呢。”
　　说完扭头对后面推三轮车的两人说道：“大武小武，谢谢你们。”
　　“没事没事，那我们先走了。”武家兄弟看了一眼艾小米，挤眉弄眼地跑了。那丫头前段时间还在打听许文昊，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人家住的地方了。
　　许文昊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进西厢房，关门。
　　杨宏斌把一车萝卜推到水龙头旁，递给艾小米一个小桶丢垃圾，笑道：“今天要麻烦你们了，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吧？文昊哥已经同意了，没想到你还专门过来帮忙。你们等等，我去拿塑料盆装萝卜。”
　　任晓丽看着满满一车萝卜，吓得吐了下舌头。
　　唉呀妈呀，他们真是逮着廉价劳动力不花钱拼命地用。
　　她来这里是为了说兼职的事，根本没想过要帮他们做泡菜！但担心给老板和经理留下不好印象，任晓丽只好苦着脸留了下来。
　　做泡菜也不用这么大一车萝卜呀。
　　“这是前几天新买的，”杨宏斌拿出两个硕大的塑料盆，一红一绿，高兴地说道，“那边三个酸菜坛子也是新买的，文昊哥说我们男人吃得多，要多泡点，轮番吃。”
　　喂猪呀，任小明腹诽道。
　　艾小米看向葡萄架下的三个酸菜坛子，它们一字排开，像三个肥头大耳的猪崽，正张大嘴巴嗷嗷待哺。
　　杨宏斌又兴冲冲地从客厅搬来茶几，上面放着三个簸箕，里面分别装着剥好的大蒜、生姜和辣椒，旁边还放着几袋食盐。
　　准备很充分，情绪很高昂，看来他对那三大坛酸菜充满了期待。
　　“洗萝卜，切成条状。”艾小米脱下套在外面的短袖衬衣，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弯腰把萝卜往红盆子里放，“那个绿盆装切好的萝卜条。”
　　在领导面前，任晓丽立即假装欢天喜地地干起活来。
　　“艾小米，你来一下。”杨宏斌示意艾小米跟他进厨房。
　　艾小米放下手里的萝卜，跟在他后面。
　　“不好意思啊，”杨宏斌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道，“街头的姚中医说文昊哥有点脾虚，让我给他熬粥，我……熬了几次，文昊哥都吃不下去。我想你泡菜做得好，能不能……”
　　“好。”艾小米一口应允，“我外公以前是乡里的赤脚医生，我懂一点中医养生的。”
　　杨宏斌给艾小米的印象不错，现在又帮她搞定好友兼职的事，艾小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太好了，感觉你什么都会啊，”杨宏斌指着一堆玻璃罐子高兴地说道，“食材都在这里，那就拜托你了。”
　　“没事。”
　　艾小米打开玻璃罐子，弯腰一一查看，里面有枸杞、百合、桂圆、粳米、山药片等等，都是好食材。她打开冰箱，里面有一大盒牛奶可用。
　　熬制米粥时，艾小米抽空出去看外面2人的准备情况。
　　洗净的萝卜装了满满一大盆，杨宏斌和任晓丽一边卖力地切萝卜，一边聊天。
　　艾小米把三口坛子洗干净，又烧了几锅开水倒入坛内，等开水自然凉。
　　山药牛奶百合羹煮好了，艾小米盛了一碗放饭桌上，走到西厢房敲了几下，说：“文昊哥，米粥煮好了”。
　　大概杨宏斌刚才提前告诉过许文昊，他很快出来，坐在饭桌旁吃米粥。
　　艾小米把锅里米粥盛进两个饭盒里密封，拿到饭桌上对许文昊说：“等它们凉了放进冰箱，还可以吃两顿。”
　　许文昊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道：“坐。”
　　艾小米本来想出去帮外面干活，她觉得任晓丽表面上欢歌笑语，实际上怕是要哭了，对许文昊的邀请，她犹豫了几秒后坐下，道：“上次的事，还没当面对你说谢谢呢。”
　　几口清香酥软的米粥下肚后，许文昊清醒了些，态度也好多了：“你不是送过锦旗？”
　　“你……不是不要锦旗嘛。”
　　“还有泡菜。”
　　“……”
　　“米粥不错，谢了。”许文昊扫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他对面的艾小米，轻笑，“是不是上次送锦旗时我吓着你了？”
　　“没。”
　　“那你别像学生听课一样坐我面前，我不习惯。”
　　艾小米闻言把放在腿上的双手移到桌上，托着腮帮子，感觉这样盯着别人看挺没礼貌，又把手放了下去…
　　许文昊又轻笑：“看来，我真的吓着你了，随便说点你喜欢的话题吧，电影，唱歌，美食，什么都可以。”
　　艾小米认真地纠正道：“你没吓着我，其实你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
　　许文昊抬眼看了她一眼。
　　“前面几次见你，你不是生气就是高傲冷漠，一副很难接近的样子，你看现在，一碗米粥就能让你平易近人。”
　　女孩的声音轻柔笃定。
　　“我很难接近？我平易近人？”许文昊重复了两个看似自相矛盾的评价后，挑眉看着艾小米不说话，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自嘲道，“难怪，她们会飞蛾扑火地来找我，原来我挺平易近人。”
　　许文昊盯着艾小米不说话时，她脸上微微一红，眼帘低垂不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太过黑亮，很有穿透力。
　　飞蛾扑火？
　　感觉他挺不高兴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艾小米有些无语，这分明是在炫耀他的优越感嘛。
　　只是她们是谁？
　　艾小米脑海里闪现出丽娜的身影，每次都是丽娜主动缠着他，可他……对她不太好，他像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小孩。
　　许文昊把饭碗推到艾小米面前。
　　“还吃？”
　　“洗碗。”说完他站起身，突然弯腰隔着桌子靠近艾小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我脾气不好，一碗米粥可不会让我平易近人。”
　　果然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艾小米垂眸，身体后倾靠在背后的墙上，没吭声。
　　他以为她和那些“飞蛾扑火”的女孩一样，想着法子地靠近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
　　可她不是她们。
　　许文昊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耐烦了：“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要吃养生粥，我帮过你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艾小米心想，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她最不喜欢别人强迫自己做什么，要不是看在他曾救过她，真想一口回绝他。
　　“文昊哥，去哪？”杨宏斌问道。
　　“车行。”
　　洗了碗，艾小米把两盒米粥放入冰箱。她走进院子，三大坛开水已经凉透了，她按坛子大小放入适量的生姜、大蒜和辣椒，再倒入一定的食盐，“汤底”调好了，她再把杨宏斌和任晓丽切的萝卜块放入坛中，最后用水密封坛口。
　　剩下的萝卜，她让杨宏斌找来绳子，清洗干净后，把萝卜条串在一起，挂在屋檐下晒干。
　　“等坛子里的萝卜吃完了，就把这些萝卜块洗一洗放进去即可。”
　　浩大的酸萝卜工程结束了。
　　杨宏斌把艾小米两人送到门口，递给她们一大袋柿子，谢了又谢。
　　回到宿舍，艾小米才想起自己的短袖衬衣忘在杨宏斌他们小院子里了，只能下周去拿了。
　　任晓丽噘嘴默默地把右手摊在艾小米眼前，欲哭无泪。
　　原本白白胖胖的手，现在却躺着五六个血泡，简直惨不忍睹。
　　“你怎么不早说呀？”艾小米拉着好友的手，对着血泡轻轻吹气，“好受点不？”
　　原本还在强忍的任同学，被好友一通关怀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巴巴起来：“为了兼职，我容易吗？！”
　　艾小米这回相信，任同学对唱歌是真爱了。
　　“柿子，要喂！”任晓丽一屁股把自己甩到床上，对艾小米撒娇地吼道。
　　“好好好！我喂。”艾小米剥了两个柿子，用水果刀顺着纹路把它们切成几小坨，然后用勺子投喂好友。
　　“哎哟喂，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吴师姐走进宿舍，假装捂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叫道。
　　“受伤了。”任晓丽委屈地举着双手，给师姐看。
　　“干啥去了？”吴师姐瞄了一眼，动作敏捷地从桌上拿起大众电影，“找宝藏？没叫上师姐，我看你是活该。”
　　“你有没有同情心？”
　　“走了，你们继续哈。”
　　任晓丽同学借着手受伤，接下来整个周末都没出门，整天躺床上听音乐，苦练下周要去曼丽演唱的几首歌曲，三顿饭都由艾小米从食堂给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