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寻妖录》夸父吃桃

72、第 72 章

　　急促的钟鼓声响彻了整个宫城，风尘仆仆的卫兵过永定门，一路沿着青石板街狂奔。虞右丞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见侍卫内倌叩门的声音，河东急报……河东急报……北蛮绕过了冀州和永定，直朝京师而来。

　　堂上三人的脸色俱是一变，虞右丞煞白这一张脸咬着牙问，这就是你说的，你非一人吗？所有的人都要拿杆秤把这江山一块儿块儿秤了斤两卖了吗？

　　蔺大公子也有些傻眼，他是想改天换地，可是他也好歹跟着皇子们一起读过几年书，不至于荒唐至此。

　　台上高坐着的人皇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忙问身边人，冀州和永定守将何在？一众人皆是沉默。不是他们不说，而是这事没法说。

　　自从北地三城失陷后，最北边的阳羡城成了一座孤悬在外的孤城，而如今整个帝国的最北边就是永定这座人口不足三万的小城，可这座小城占据着崤山关隘，易守难攻，阿巴亥年年出兵年年无功而返。永定城的守将是关家的小儿子，小将军不愧是关家子弟，这些年跟北蛮打得有来有回，可是之前夺权的时候，关家是站帝姬的那边，这些年的清算，曾经显赫一时的关家算下来只剩下来关家小儿子和一个关曲郎守着阳羡那座孤城。年前关家小公子向朝廷讨军饷，朝廷还没给批。

　　再说冀州这座城，北地三城失陷后流散的边民全涌入了这座城，一时间小小的一座城涌入了数十万人口，地不够分，房不够住，听说城主的脑子天天嗡嗡响，不过冀州曾是本朝人皇的龙兴之地，守城的是世家大族里的白家。说起这个白家，跟蔺家都是前朝里就有的大族，两族通婚已久，渊源深厚，不过跟蔺家曾经有过的大场面不一样，白家一向低调，可再低调也是几朝元老，所以人皇放了白家一马，可人皇不知道的是灭族之威压下来的时候，白家跟人皇的嫌隙就已经生了。

　　薄待，苛待，旧日里的宿怨，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人皇也心知肚明，只得叹了口气，调永定守将和崇州守将回防帝都，辎重军需一应从冀州城和沿线城市调取，五日内，我必要看到他们，五日未至，按军法处置。帝都内的守军尽归朝恩殿护卫首领调遣，军备等一应物资皆由虞右丞调遣。来人，取朕笔墨，张贴告示，告诫全城居民严防门户。

　　思来想去，人皇这下也不跟众人商量了，直截了当给派任务。人皇揉了揉额头，无奈地看了眼蔺家公子，先关进内府的牢里吧！

　　当中州的皇帝，并不是个轻松的活，人皇上位方才十年，十年间，平衡朝堂，打压世族、启用士族子弟，可这些年不是北方边患，就是南边水患……生生累得要死不活，才有了一些盛世之象。

　　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至尊之位禁锢住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一言一行，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富有四海，可自己真的富有四海吗？

　　曾几何时，他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与心上人生离，可碍于发难的世家不能有任何作为，他看着承恩殿内通明的灯火和父亲的白发，第一次细细打量起那些匍匐在自己脚下喊着殿下的世家们。

　　他们拥有着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和声誉，他们的子弟轻易的就可以出将入相，他们抱成一团，打压异族，他们曾是这个帝国最忠诚的拥护者，只是因为这个帝国守护着他们的既得利益，他便是他们看中的下一个傀儡而已。

　　虞右丞捏着手里的诏书，急匆匆走在宫城里，他要赶紧去调兵。等到调令派完了，虞丞相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整个兵部堂院里，天井漏下来几缕光，虞九坐在椅子上，望着那一线天，人皇除了明令之外，还有一道御旨，调临近各道、府、州的守备军进京，他知道这些年北部的边患一直是帝国的大患，看来这次人皇是下定了决心，势必要清除掉这块脓包，可是，可是整件事的饵，是整个皇城，整个帝国。

　　虞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整个丞相府内花香馥郁，猫妖正跟在小花妖屁股后边，追着要一块黄金做的令牌。辛夷正巧撞进了虞九的怀里，撞了个馨香满怀。虞九瞧见辛夷手里的令牌，眼神大变。

　　星野一伙看着满屋子的帝姬画像，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猫妖怀着八卦的心理打听了一段往事，辛夷一个小花妖那是只是存在公主的神思里的一缕魂魄，什么都不知。

　　她只知道，那几年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外间人经常传公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包养面首，都是妄言，不过公主确实和驸马的关系一改当日，势同水火。

　　蔺休言总是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那个小姑娘？为何总是被她的无动于衷惹到恼怒？等到有一日，他在记忆里翻找的时候，才发觉她和自己的第一面是在市集，她从人群里钻出来面对自己，慷慨陈词。一直以来，他痛苦于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于是各种消极面对，终于渐渐地父亲也觉得自己也是个废物了！他成了全城有名的纨绔，他终于得偿所愿，可他不知道这欠下来的债是要还的。

　　等到蔺家满门被斩，他一人独活后，他终于开始在青灯古佛下还自己年前时的债。

　　蔺休言喜欢帝姬，这对虞丞相不算什么，那块令牌才是他关注的。那块令牌是关家的将令牌，有了这块令牌，可以调遣北地几乎一半的军队。
　　可这块令牌怎么会在蔺休言手里？他又要拿这个做什么？或者说，他已经拿这个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