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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守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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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和阿父呢?”唐书玉来到前厅。
“公子,老爷夫郎正在招待客人,已吩咐不许让人打扰。”下人回禀。
唐书玉:“是不许让人打扰,还是不许被我打扰?让开!”
说罢,便不顾下人阻拦,强行闯入。
下人又不敢真的拦他,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
唐书玉刚进来,入眼的便是桌上放有待客的茶点,“阿爹,到底是什么客人,还不许我知道?”
唐夫郎瞥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是不想让你知道,那就乖乖的,别问。”
唐书玉一噎,恼道:“阿爹别瞒我,我都知道了,是徐家人来商议给徐将军办葬礼的事是不是?”
唐夫郎神色微沉:“谁告诉你的?”
唐书玉:“您别管我如何知道的,您就说是不是吧?”
唐夫郎语气淡淡:“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当然是筹备徐将军的丧礼啊!”唐书玉不假思索道。
然而这话一出,唐家夫夫二人没一个搭理他的。
唐书玉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阿爹,心下焦急又不解。
“阿父阿爹,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说什么?”唐夫郎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徐远舟的丧礼,与你有关系吗?你说想筹备就筹备?”
唐老爷摸了摸短须,“玉哥儿,远舟是徐家人,他的丧事自有徐家族老操办,他们自然会办好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唐书玉不服气,“怎么就没关系了?我是他未婚夫郎,正经有名分的,他家中父母早去,又没有兄弟姐妹,还有谁比我更合适为他筹措丧礼?”
徐远舟出身武将家族,父亲早亡,小小年纪的徐远舟便不得不进入军营,养家糊口,可惜尽管如此,母亲也在他十五岁时因病去世。
徐远舟守孝三年,又无长辈操办,徐远舟的婚事就这么拖着了。
他自己也不着急,一直到二十也无娶妻之意,直到遇到唐书玉。
徐家虽是开国功勋,可到底底蕴不深,几代人下来,家族早已没落,徐家族人更是眼界狭窄,粗鄙不堪,当年徐远舟家中只剩孤儿寡母时,便受到族中欺凌,也是徐远舟入军营后出了头才好些。
后来徐母去世,徐远舟更是断了与家族的关系和往来,族人上门,不被骂一顿打出去都是好的,更别说逢年过节送礼拜访,那更是想都不要想,即便徐家族人想上门攀关系打秋风,徐远舟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可偏偏,徐家如今混的最好的,竟还是徐远舟,怎能不叫人嫉恨。
徐远舟这番行径,虽让人说他薄情,却也让他免了许多麻烦。
寻常说亲事,徐远舟这一点都是缺点,可在唐夫郎看来,这却是优点,日子都是自己过的,什么是好,什么不好,自己才知道。
否则当初出事后,唐书玉虽名声有损,可作为巨富之家,也不是不能嫁个寻常人家,实话实说,徐家的家世,唐家还真看不上。
他们看中的是徐远舟这个人。
而这一点,在徐远舟的死讯传来后,也消失殆尽了。
如今徐家族人想凑上来巴着不放,他们绝不允许。
“你真想去?”唐夫郎问。
唐书玉反问:“我不能去?”
唐夫郎:“你若要去,那在世人眼中,你便是徐远舟真正,过了明路的夫郎,要为他守寡。”
“那又如何?”唐书玉一脸莫名,显然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年轻的哥儿未尝过苦楚,最难过的时候,便是得知未婚夫丧命的这段时间,却也远远不够,不够他见识人心险恶。
唐夫郎冷笑:“你以为守寡只是说说,闹着玩吗?”
“你嫁过去,先要吃素三年,不得穿鲜亮颜色的衣服。”唐夫郎故意往重了说。
唐书玉暗暗吸了口气,他嘴巴挑,要他吃三年素,想想就脸绿,如果说吃素还能咬着牙忍,那么要他三年不能穿鲜亮颜色的衣服,就是在要他的命。
唐书玉最爱的便是那些颜色明艳的衣服,他愿意为徐将军穿素色几日,却很难做到三年都这么穿。
唐夫郎见他被吓到,丝毫没有心软怜惜,反而继续道:“且这可不仅仅是三年,而是你只要在守寡,就得一直这么穿。”
唐书玉瞪大眼睛,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两步。
心中要为徐将军守寡的念头已经摇摇欲坠。
唐夫郎没有留情,继续恐吓道:“这还只是最基本的。”
唐书玉身子颤抖,扶着桌椅才勘勘站稳:“还、还有?”
唐夫郎神色肃然:“当然。”
“你嫁过去,以为那就是自己家了?徐家族人还要和你好好掰扯。”
“徐远舟生前与徐家人不睦,徐家人在徐远舟面前站不住脚,你虽是徐远舟夫郎,却并没有与他真的拜堂,礼法上,你们半斤八两。”
徐家人原本不能插手徐远舟的事,毕竟谁都知道徐远舟与他们断了关系,可若是有唐书玉,那他们就可以好好争一争了。
“他们会先与你拉近关系,然后与你说,徐远舟膝下无子,日后你不在了,他连个逢年过节烧纸祭拜的人都没有,要给你和徐远舟过继一个嗣子。”
“有了嗣子,你再想摆脱徐家人,那可就难了,相反,徐家可以凭借与嗣子的血缘,哄嗣子与他们亲近,日后通过嗣子吞掉徐远舟的家产和爵位,岂不是轻而易举?”
徐远舟虽死,却留下了爵位和家产,这才是徐家人想巴着唐书玉的原因。
到了那时候,唐书玉自然就能功成身退了,青灯古佛还好,悄无声息病逝也不是不可能。
唐家再如何,也总有疏漏之时。
唐书玉被吓得面无人色,心中想为徐远舟守寡的想法更是彻底倾塌,他含泪弱弱问:“当真……当真有那么可怕吗?”
唐夫郎叹息一声道:“你是我生的,我还会骗你?”
也不是是惊吓还是难过,唐书玉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他愿意给徐将军守寡……终身不改嫁。
可是为什么守寡这么难啊……
他强撑着面子道:“阿爹肯定是故意吓我的,我、我才不信!”
说罢,转身跑了,脚步慌乱。
唐老爷无奈看向自家夫郎:“他还小,你吓着他了。”
唐夫郎翻了个白眼:“都想着要给人守寡,可不小了,再不吓吓,就来不及了。”
如今民风开放,丧夫后的寡妇寡夫除去感情亲密无间的,改嫁的比比皆是。
莫说自家哥儿还没嫁给徐远舟,便是真嫁了,他也不会同意对方一辈子给徐远舟守寡。
只是……
唐夫郎眉心染上几分轻愁:“远舟一去,玉哥儿名声里,又多了克夫这一条,亲事又难了。”
唐老爷也无奈:“这也没什么办法,徐家人没皮没脸的,拖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早日将玉哥儿婚事定下才让人放心,人就别太挑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