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谕》历史学灰

14、跂踵之力

　　“看形态，应是无疑，只是跂踵鸟本不以人为食……”和谕看向不远处尚在挣扎的独足鸟。“白及怨气极重，跂踵鸟吃了他，妖力暴增，入魔也不奇怪了。”
　　“传说跂踵是不祥之物，所到之处必有瘟疫。”
　　洛邑川回忆曾在古书识见的内容，他原以为跂踵鸟只是人们增添粉饰诞生的产物，却不想竟真有一日能见着这妖兽。
　　“薛师父，待会儿您避得远些，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安置好老药师，行云倏然出鞘，空中风过般划出一道青绿身影。
　　老药师看着远处与妖兽缠斗的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却是沉默不言。
　　“桀桀桀～”
　　跂踵鸟振翅高呼，竟发出了似人非人的怪笑。
　　“它有意识了……小心！”
　　他们已发动了数轮进攻，跂踵鸟速度极快，且羽翎坚硬无比，两人用剑划过也仅仅是留下些细小伤口。
　　“没事，交给我～”
　　霎跳开一侧，以剑为笔凌空画阵，一阵银白光芒闪过。和谕侧头望去，一片树叶竟就稳当当悬在空中，不再做坠落之动，抬头望去，风止云停。
　　和谕敏锐的觉察到，一股力量禁锢了五里山一切的运行法则。
　　唯独跂踵鸟，却像是不受这力量约束，仍是极快地移动。
　　“怎么会呢……”
　　霎喃喃自语，很是疑惑。
　　照理说他的灵力能压制所有的时光流逝，就算是传说中的神族也不可能丝毫不受影响。
　　霎再看了眼悬停四周的风木草叶，这山中的时光确实是被他停止了。
　　若说真不受某一灵力影响，要么是受术者灵力远高于施术者，要么就是与施术者血脉相同。
　　跂踵再怎样也只是初生的魔兽，灵力如何比得过他？
　　那便只能是血脉相同这一解释。
　　可他怎会与跂踵鸟血脉相通，正疑惑间，霎偶然间看见跂踵伤口处洇出的血液，那血颜色比寻常妖物的血淡上不少，却又不似自己的那样浅，倒像是两种血混在一起的结果。
　　霎突然反应过来，对，血脉相同哪里用得着是天生，血液相融不也一样？再想到之前白及放过他的血，一切便已明了。
　　“我明白了！定是白及用我的血养了这怪鸟！难怪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霎嘴里嘟嘟囔囔，对那曾经放过他血的人很是不满，反倒是和谕抓着了霎句中一闪而过的重点。
　　“跂踵体内有你的血？！”
　　和谕心道不妙，这事棘手了许多。
　　这妖兽自此与霎血脉相通，霎的术法只怕再对此无效。
　　如此，只能由他一人面对跂踵。
　　和谕握紧手中行云，此乃神兵，按理可压制跂踵体内妖力，至于压制另一半来自霎的灵力便只能碰碰运气，若这样也伤不了跂踵分毫，他便顾不得其他，必须动用灵力。
　　无论如何，他不会再让身边人陷入危险。
　　和谕定下心神，再度抽出行云，只是这一次，身旁多了道绛色身影。
　　和谕有些意外，却不想来人只是如往常般对着他笑笑，这让他心中安稳不少。
　　“桀桀桀……”
　　跂踵鸟面容再度扭曲，愈发像白及，看来白及的怨意将要占据它的身体。
　　洛邑川不急不慢，足尖借力跃起，瞅准跂踵与白及争夺身体的时机，抉凛破开妖力流溢的羽翎直插跂踵心口。
　　跂踵鸟痛鸣，口中喷出大股毒气，长尾环旋扫来，三人纷纷飞身闪避。
　　众人方以袖蔽障，便见着一个蹒跚的身影拄了手杖冲上前去。
　　见着来人，跂踵鸟狂性大发，低头便要啄去。老药师吸入大量毒气，身体虽佝偻下去，却还是强行支起拐杖，对着那张白及的脸狠狠一抡。
　　跂踵心中邪火更炽，扇动长翅欲拂击眼前老人，却被一黑色身影半道截走。
　　“老师父，您冲上去干什么？”
　　老药师平时总吼着要撵他，霎心中明白，其实老人家也只是随口说说。
　　“咳……咳……没教好徒弟……是做师父的……过错……”
　　“您好生歇息，那怪鸟交给我们便是。”
　　“咳……咳……药方的关键……是那只鸟！”
　　声音不大，却足以使和谕听个清楚。
　　白及师承老药师，纵使后来另辟蹊径，投毒所涉各种药理药性必然还是老药师所授，而白及死前断言老药师找不出最后一味药，那这味药只能是老药师未曾见识而白及熟识之物。
　　思及此，和谕与老药师已是想到一处。
　　看来老药师不知具体为何，便只大概推测与跂踵有关。
　　跂踵所至便有瘟疫，是靠了什么？
　　和谕心下回忆，记忆层层涌现，疫毒，井水，本不食人的跂踵……白及死前得逞的样子……
　　白及到底想要什么？
　　他在济州投毒，使得城中人尽染瘟疫，是为了胜过老药师，像白及这样，最在乎的必定是瘟疫不灭。
　　和谕又想到那时白及入城掳走文元，之前济州城也曾有多人失踪，这些人该是为白及所掳。
　　而跂踵鸟食人……
　　那么该是如此，白及一直以人喂饲跂踵，一来增其妖性，二来改其习性，故而他挣扎登顶，是为了以身饲跂踵。
　　而跂踵妖性暴涨至魔化，便不能一般人为斩杀。
　　一切种种皆在白及计划中！
　　无法杀死跂踵，便能达成白及的目地。
　　反言之，瘟疫不灭的关键，是跂踵鸟不死。
　　答案呼之欲出，跂踵带来瘟疫的原因，是妖力。
　　正如血中藏灵，妖血也蕴含了妖力，想必白及那夜将跂踵之血混入毒中投在井里，跂踵妖力便随井水流过全城，被城中平民饮下时，便传去了疫毒。
　　电光石火之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被和谕捋了个清楚。
　　“跂踵妖力，是最后一味药！”和谕朝另两人高声喊道。
　　准确地说，破除跂踵妖力，才是老药师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解药。
　　寻常人自然无法破除跂踵妖力，白及这计划确实极为精妙。只不过他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出和谕与霎的到来，以及洛邑川手中这把足以斩杀跂踵的剑。
　　身死灵即散，洛邑川懂得和谕言下之意。
　　至于霎，他自知无法压制跂踵，便在一旁用灵力护住老药师使其不受体内毒气侵蚀。
　　剩下两人虽未言语，却是心有灵犀，和谕主攻，吸引跂踵注意，洛邑川便蛰伏着，等待一击毙命的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和谕借力跃起，以行云压制跂踵体内那一半魔力，软剑划过，看似轻柔，却仍是留下几道斑驳血痕。
　　侧身躲过跂踵一道羽风，和谕再度借力翻身至跂踵后背，跂踵怒极，歪斜了头向他啄去。　

作者有话说

　　跂踵（qǐ zhǒng）
害，真不是灰灰想写这么生僻的字，谁叫《山海经》就这么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