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之光》长生不老汪

67、暖洋洋

　　陈青雨冷静了下来，他坐下来，看着周玉邈和陈一一起走出食堂。

　　“吃饭。”郑与诚说，“我看这些你吃不吃得完，早就听说你饭量大，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陈青雨今天的表现不符合他一直以来大胃王的名声，他只吃了几个羊肉香菜丸子就什么也吃不下了，很罪恶地剩下了大部分的樱桃肉，鸡腿更是一点也没动。

　　晚上陈一看着很有精神，兴高采烈地拿着几本书让陈青雨帮忙挑选。

　　“你说周玉邈会更喜欢《人体结构图大全》，还是会更喜欢《中国建筑史》？”陈一拿着两本厚书问陈青雨。

　　“应该都喜欢。”陈青雨无精打采地说，“你可以两本都送给他。”

　　“那好，周一周玉邈要上台领奖，还要在大家面前发表荻奖感言，我想在他讲完我送给他正合适。”陈一看着手里的两本书说，仿佛那是他精心雕刻出来的什么艺术品一样。

　　“你也要上台领奖吧？”陈一问陈青雨。

　　“啊？”陈青雨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他要上台领进步奖，这是上次考试结束的奖，有滞后性，如果有退步讲的话，下次他再上台要领的就是这个奖了。

　　“进步奖不用发言吧？”陈青雨不确定地说，要是得发言的话他今天晚上就有另一件事情一样发愁了。

　　“不用，要是都得发言的话，周一早上的晨会就太长了。”陈一不屑地说，仿佛在嫌弃陈青雨的进步奖一样，然而陈一连进步奖也一次没得过。

　　“不知道明天周玉邈收到我的书会是什么表情，”陈一满怀期待地说，“最近周玉邈的心情好像很不好，现在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这时候我刚好出现，一切都刚刚好。”

　　陈青雨想到周玉邈和陈一站在一起的那场面，简直太难受了。

　　“以后我们俩大概会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他会叮嘱我要好好学习，考试结束后帮我改错题，我的成绩会飞速进步，高考结束和他报考一个城市的大学，从此人生轨迹都不一样了。”陈一越说眼睛越亮。

　　“也许吧。”陈青雨失魂落魄地说。

　　“我去外地上大学以后，就没人和你抢那个房间了，你可以放心住着，你和妈每天早上醒来可以打个照面，听她训导你。”陈一兴灾乐祸地说。

　　陈青雨站起来，恼怒地撇了撇嘴：“这就不用你管了。”

　　陈一笑着说：“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啊，你别不爱听，这是你迟早要面对的现实。”

　　陈青雨斜眼瞪了陈一一眼，往他房间走去，不管将来怎么样，现在他住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而陈一蜷缩在杂物间里。

　　“小黑框更新了，你看见了吗？”陈一追过来对陈青雨说。

　　“没看。”陈青雨现在没有闲情逸致去看那个。

　　“你该好好看看，可太精彩了。”陈一打开他拿来玩的顾秀梅的手机，翻到小黑框的八卦号怼到陈青雨脸上让他看。

　　陈青雨看到视频拍的是周玉邈和肖俊彤分手那天的场景，并解说是陈青雨对周玉邈纠缠不休，当周玉邈已经选择了肖俊彤后，还不依不绕地缠着周玉邈，破坏周玉邈和肖俊彤的感情，害肖俊彤误会周玉邈，两个人在伤心之下选择分手，有情人还是因为误会而错过了。

　　“这是在胡说八道，”陈青雨气得想把陈一手里的手机抢过来摔地上，“这拍得太远了，下着雨声音也听不见，如果把我们说的话都录进去的话就能知道事实根本不是小黑框解说的那样。”

　　陈一笑着说：“我觉得他解说得挺好的，把你猥琐的形象解说得特别到位。”

　　“滚出去——”陈青雨大声吼。

　　周一早上，陈青雨简直想装病不去晨会上了，因为这几天大家受小黑框视频的影响都对陈青雨指指点点，说原来以为陈青雨只是个死变态，现在才发现陈青雨是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死变态。

　　“去吧。”郑与诚拖着陈青雨向晨会操场走去，“你得了进步奖，我还想偷偷给你照张在台上领奖的照片呢。说你的人都是傻b，不用管他们。”

　　陈青雨站在队伍里，台上先是校长和主任们发言，然后是得大奖的人发言，最后才轮到他们这种得进步奖的，他等主任们发完言再上台。

　　想想要上台就发愁，不知道下面的同学们会不会朝他扔鸡蛋菜叶什么的。

　　周玉邈站在陈青雨旁边，对他说：“早。”

　　陈青雨看了周玉邈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快别跟我说话了，免得我又纠缠你。”

　　周玉邈说：“我会去找小黑框。”

　　“哦。”陈青雨说。

　　陈一挤到了周玉邈身后的位置，手里抱着那两本大厚书，看样子是打算一等到周玉邈下了领奖台就送给他。

　　前面两个主任发完了言，快轮到他们上台了。陈青雨跟着需要领奖的人一起走向领奖台的侧边。

　　周玉邈上台发言，陈青雨和其他得进台讲的人走上奖台，站在旁侧的位置候着。

　　陈青雨很紧张，匆匆往台下看了一眼，好多人都盯着他看，半是好奇，半是鄙视，只有郑与诚笑得露出一大排牙冲他欢快地招手。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陈青雨听着周玉邈的发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我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实际上，我非常在意，没有人是孤立的个体，没有人能完全忽略别人的评价。我不想成为别人厌弃的少数人，而选择了说谎、逃避，为此我失去了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人，让他受到别人的误解。”

　　陈青雨睁大了眼睛。

　　台下陈一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一些人原来在走神，现在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周玉邈这里来了。

　　校长和主任们面面相觑，而后紧张地看着周玉邈。

　　“现在我要说出事实，”周玉邈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陈青雨，很喜欢。我们不是所谓的普通朋友，视频里发生的事不是因为玩真心话大冒险才做的，是因为我喜欢陈青雨才做的，我想告诉你们所有人我喜欢陈青雨，一直都喜欢，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周玉邈看向站在旁边的陈青雨。

　　陈青雨怔怔地看着周玉邈。

　　主任们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是该上去粗暴地制止还是等领奖结束私下里解决这件事。

　　台下郑与诚高举的手放了下去，合拢的嘴巴盖住了他原来露在外面的大牙。

　　陈一松开了手，怀里抱着的两本大厚书滚下来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去捡了。

　　周玉邈对陈青雨招了招手，示意陈青雨走到他身边。

　　陈青雨已经不会思考了，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走到周玉邈身边，在嗡嗡的讨论声中看着周玉邈。

　　周玉邈吻住了陈青雨的嘴唇。

　　陈青雨的眼睛先是惊讶地睁大，而后慢慢地闭上了，沉醉地感知着这样亲密地交流。

　　周玉邈松开陈青雨，对台下的众人说：“我的发言完毕，不欢迎指正。”

　　主持人先恢复过来，说了些救场的话，让领奖台上的程序得以继续，陈青雨领进步脚的时候踩到了前面一个同学的脚三次，把他的鞋都踩掉了。

　　前面的同学知道陈青雨刚刚经历了什么，也顾不上责怪他。

　　校长和主任们商量过后给了周玉邈和陈青雨以写检讨，并在下周一在全校面前宣读的惩罚，周玉邈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文采好，对于写什么类型的文章都不发怵，于是陈青雨让周玉邈顺带把他的也写了。

　　陈一以牺牲房间为代价换来的信息打了水漂，那两本书他最终也没送出去，自从周一晨会后就跟丢了魂一样，头不梳脸不洗，手机都不怎么玩了。

　　顾秀梅被陈一的状态吓坏了，一直追问陈一到底怎么回事，陈一什么也不说，只会发呆，问急了就冲顾秀梅大吼大叫。顾秀梅被吼之后就放开大嗓门哭嚎，说自己命苦，丈夫死得早，儿子也不心疼他。

　　大家对于周玉邈周一晨会的惊人发言震惊并讨论了一两个月，周玉邈和陈青雨的事丰富了大家的业余生活，为他们枯燥的高三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下午放学，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陈青雨和周玉邈。

　　写完作业后周玉邈站到陈青雨课桌前：“回家吗？”

　　“好。”陈青雨收拾好东西站起来跟着周玉邈出去。

　　“我们现在这算是什么？”陈青雨下楼时问周玉邈。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吗？”周玉邈走在陈青雨前面，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的反应是不是慢了点儿？”

　　“我有在想……”陈青雨辩解说。

　　“官方来说我们这是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关系吧？”周玉邈的脚踏在最后级台阶下面的平地上，回头看着陈青雨，“你觉得呢？”

　　陈青雨笑了：“我觉得这样很对。”

　　一个月后种种讨论的声音消淡下去了，有新的八卦进入他们的视野，陈青雨和周玉邈过着他们周唱陈随的平淡日子，陈青雨的成绩突飞猛进，很快回到了他消沉以前的水平，甚至比之前的成绩更好了。

　　郑与诚躲了陈青雨两三个月，后来释然了，和他们重新成为了朋友，看上去没心没肺完全没受之前的事影响。

　　陈青雨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因为他的生命里有了光，照得他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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