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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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心中疑虑渐起，却不想表现得太过在意，打草惊蛇引得天道注视。
二来，在交谈之中，可以看出这个鲁氏私心太盛，阿蛮怕被她看出自己想要探问的目的，反而受她辖制。
所以阿蛮表面上只是不耐烦的单手提灯回过头来，看向鲁氏不悦道：“我孙家盘踞北地要什么没有？还差旁人家中那点儿私藏不成？”
“更何况钱府君对我孙家忠心耿耿，我却因你之顾，将他府中财物占位己有，岂不让下面效忠的府君人人自危，令其他豪族耻笑。”
阿蛮说的大义凛然。
令鲁氏都不由羞愧，她只听过孙家跋扈的传言，以为孙家人视财如命，若是知道了府君多年搜刮的财物在哪，必定会心动，却从未想到还有这一层。
府君多年搜刮的钱财所在，本是鲁氏用来说服阿蛮最大的筹码，却万万没想到，阿蛮这个孙氏女的定力竟是这般好，任她开口许诺之后，也丝毫没有半点心动。
鲁氏不由泄气，看来孙三娘子这里是行不通的。
鲁氏本就不是什么心性坚韧之人，这会儿泄了心中那口气，她一下子软坐到了地上。心中惊惶交加，开始盘算起若是自己潜入府君暗库，拿上金银宝物，能不能另想法子逃出城去。
越想越觉希望渺茫，她一介弱女子又能逃到哪去呢？难得注定要同那对狗男女陪葬不成？
谁料就在这绝望之际，本该离开的阿蛮竟又回转了过来。
她悠悠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无奈，面露怜悯道：“若是你真想要同向府君请离，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
鲁氏霍然抬头，看向一脸悲悯的阿蛮。
眼中骤然亮起一簇火光，惊喜的声音都有些抖了：“我、我……鲁氏谢孙姑娘大恩。”
徐宛盯着阿蛮欲言又止，她着实没想到，虽然年纪小却反应机敏的姑娘竟会真的答应鲁氏那荒渺的请求，面上并不赞成，却也不好反驳阿蛮的决定。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仿佛一个隐形人的女管事庚娘也下意识看了阿蛮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个不谙世事被宠坏的冤大头一般，带着几分失望的嘲弄。
原以为遇上了个志同道合之辈，却没想到也只是个喜欢好名声的蠢物。
只有年纪还小的两个婢子，看着阿蛮的眼中充满了仰慕，甚至其中一个还悄悄同自己同伴耳语，
“姑娘定是看鲁娘子可怜，这才答应帮她。”
“都说姑娘是孙家人必定凶残无比，可瞧着却是个心善的……”
阿蛮嘴角一抽。
她虽不擅长撒谎，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可在应对正事之上，她却从不含糊。
这时即使觉得面上都烧热一片，阿蛮依旧强自镇定的长叹道：“我虽有心帮你，可接我同堂兄返回族中的毕竟是平老，平老不知为什么非要在城中多留几日，我也没甚么法子。”
阿蛮学着父王往年回京述职时对着桓昭那关怀的表情，假惺惺感安慰道：“只能委屈你多等几日，待我们离开江城之时，我必定会令那府君放你自由。”
鲁氏还未来得及绽开的笑意彻底僵在了脸上，多等几日？人都凉了哪还有命在？
她堪堪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不行”，忍了又忍才看着阿蛮祈求道：
“多谢孙姑娘妥帖，只是我那庶妹最爱同我相争。”
“若是被她知道我今日找了姑娘，必定会发怒训斥于我的，我在这府中真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还望孙姑娘可怜可怜我，为我撑腰早日同钱沛那厮分说清楚，尽快离开江城放回家去……”
阿蛮盯着她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那你想要我什么时候去给你撑腰？”
鲁氏眼前一亮：“后日之前都成，只要能离开江城便好。”
阿蛮扑哧笑出声来，在鲁氏不明所以的表情中。
阿蛮伸手抓住鲁氏的手肘，倾身过去。一张勾勒的极美艳的小脸，随着凌厉的目光扫来，越加活色生香。
可就是那双眸光潋滟，极漂亮的眼睛。
在冷冷注视着她时，只让鲁氏自觉仿佛在寒冬腊月之中，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让她不自觉齿关轻颤。
阿蛮似笑非笑，用两人能听到的轻声道：“撑腰不难，只是鲁夫人你可还未告诉我，三日之后，这江城之中究竟会发生什么？令你非逃不可呢？”
鲁氏霍然睁大眼，她今晚表现虽然出格，却顶多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府中妻妾之争，她犯了什么事，才会想要出逃。
万没想到在自己有意语焉不详，模糊了重要细节的情况下，这孙姑娘竟还能一下就猜侧到是江城中会出事。
这总不能算是从她这走漏的消息吧？
鲁氏惨白着脸，下意识按住自己衣襟，那里还藏着她匆忙揽入怀中的几件金银细软。“妾、妾不明白孙姑娘再说什么……”
鲁氏先前为了讨好阿蛮早就改了自称，这会儿瞧着镇定，可脱口而出的自称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慌乱。
她想要挣开阿蛮握住她肘间的那只手，可瞧着五指纤纤，白皙无力的小手，只是轻轻一握，她便如何都挣脱不得。
鲁氏瞬间变了脸色。
阿蛮却只是轻言细语道：“我原以为鲁夫人能找上我，总该是个聪明人的。万不想领会我那兄长折腾人的手段才是。”
鲁氏虽然被磋磨了那么多年，瞧着性子怯懦，可她自觉心有成算。
孙家凶名在外，孙家那个小郎君和老翁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所以她不敢冒险，只是这会儿避开所有人来找阿蛮。
原以为阿蛮是个心软好掌控的，却从没想过阿蛮竟也有这般可怕的一面，令她心中那股子和阿蛮交易的勇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鲁氏眼睛转动，看到阿蛮身后的小婢子不知何时早已退开老远，想要上前的女管事庚娘也被徐宛笑嘻嘻的拦住。
她松了口气，正要开口。
“三日之后正是……”
鲁氏话才出口，阿蛮突觉脊背发寒，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令她的浑身都在叫嚣着快逃。
阿蛮霍然抬头，正见一根尖锐的箭矢带着细细的，凌冽的破空声，恍若和她噩梦中那只射向猫儿的羽箭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这一次，这根箭是朝着她——直直向这边射来。
阿蛮突地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明悟。
这是来自天道的警告。
只要她松开这个知道内情的鲁氏，这支箭会很快将毫无防备的鲁氏射杀在此处。
像当初那只猫儿一样……
只要她松手，她就不会有事。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再妄图探究天道不愿意让她知道的那部分。
如果再不松手……
她会死的。
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可是，说好了要一起反抗，桓昭都能在三日后，孤身去开平与那穷凶极恶的孙氏相争。
她自幼视桓昭为对手，从不认为自己会比他差。
却因为一支箭矢，一支唤醒她多年梦魇的箭矢，就让她再次屈服在天道的控制之下。
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锋芒，就这样被斩断。
这叫阿蛮如何能甘心？！
“哧——”是箭矢如肉的声音。
温热的血，顺着阿蛮骤然抬起的手臂流下，汇聚在广袖滑落的手肘处，一滴一滴的落在鲁氏的裙摆上。
鲁氏这样的变故惊得僵直着脊背，她抖着唇缓缓的想偏头往后看。
却被少女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道顺着小臂蜿蜒流淌下的鲜血，骇得钉在了原处。
刚才还神情恍惚的阿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露出一个艰难的笑来。
她没有去看自己手里紧紧握住的箭矢，只是垂下眼，轻轻的、坚定的问：“鲁夫人，你还没告诉我，三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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