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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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恼羞成怒响亮的一声“滚。”
桓昭忍俊不禁，已经出了马车的老夫人在外面笑的不行。
阿蛮拿被子捂住脸，听到桓昭这厮真出去了，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委屈涌上了心头，气得眼中都蒙上一层雾气。
桓昭下了马车，两人刚才在阿蛮面前时那种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昭儿。”
老夫人瞧着桓昭欲言又止，一双与他极相似的桃花眼中沉淀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有亲近、有内疚、有说不尽的欢喜和一丝遗憾。
桓昭知道她想要什么，最想听到什么。
可他却终是敛眸沉默了下来。
做了一辈子皇帝，靠着杀戮上位，还能掌控朝纲，开启对辽的灭国之战。
桓昭把帝王心术玩转到了极致，他当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
毕竟即使上辈子的昭帝已死，这辈子重来，他有心跟随在魏阿蛮身边，庇护她此生安乐无忧。
可那个天下至尊的宝座，上辈子、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桓昭也从未想过令别人染指。
虽然他上辈子从未见过这位血脉上的祖母。
可他却知道，身为先太子的母亲，今上到死都念念不忘的老妻。
这位皇后祖母，即使避居翠微山，发誓与今上生死不见，她的分量不容小觑。
上辈子就是她在桓昭被发卖后知道了真相，一边遣人一路南下跟随保护，一边进宫当着二皇子的面用自戕，逼老皇帝立下一道能证明桓昭身份的密旨。
借此保全桓昭，让二皇子明明想赶尽杀绝，却无法再明面上对他动手。
她不相信二皇子会善待自己孙儿，但是她相信二皇子不想被人诟病，就得善待先太子的遗孤。
所以她毫不犹豫用自己的命来赌老皇帝对他们母子的愧疚，够不够保下她儿子最后的血脉。
她的谋算也确实成功，桓昭那位亲祖父机关算尽一辈子，终于在老妻死后受不了打击。
他比皇后更清楚，想靠人心绑住未来的皇帝，这个想法之可笑。
他该做的是在已经死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之后，为了帝国的未来，更平稳的完成皇位的交接。
为此他甚至包庇了害死他长子的帮凶，和老妻反目。
可人之将死，他还是心软了。
所以才给心腹下了两道秘旨，一道证明了桓昭的身份，改回霍氏皇姓。另一道则是废黜新帝，令霍昭继位。
这使得上辈子的桓昭明明逼死新帝，却也能被怕死的老臣，说成众望所归的另一重原因。
桓昭对这个祖母的感情很复杂。
上辈子知道真相时，桓昭已经过了渴望亲情的年纪。
自幼习惯桓家夫妻俩，一个疏离估量，一个冷漠偏颇。
他在知道这位祖母为他而死时，竟也只是感叹她对早逝的先太子是何等疼爱。
桓昭并不相信，这位皇后祖母会对素未谋面的自己能生出多少感情。
若非爱屋及乌，怎么会为了先太子一个素未谋面的血脉，甘心豁出命去。
这辈子重新来过，他想靠近依旧天真懵懂的魏阿蛮。
也愿意阻止这位上辈子唯一一个对他有过恩情的亲人，再次为他而死！
但她想要桓昭的亲近与依赖，想要桓昭对她付出同等的感情，却是绝无可能。
昭帝的心是冷的。
即使幼时给过他温情的表妹明珠，都不曾在那颗帝王之心里占上一席之地，更别说一个因为血脉才爱屋及乌的祖母。
除了魏阿蛮。
无论是幼时纠缠不休的无奈，落魄时蒙她所救的感激，还是决议北上时她纵马而来，扔下新甲一眼撇来的惊艳。
桓昭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魏阿蛮！
是那个在他定计北伐后，自请和亲西渠的魏阿蛮。也是那个红裙似烈火，带着西渠狼骑助他攻辽的魏阿蛮。
更是那个夏日午后一身狼狈，得意洋洋自以为在冲他落井下石的魏阿蛮。
从儿时的厌恶，悸动，感激到灭辽之战后纯粹欣赏。
至死，他都不承认对魏阿蛮心生爱慕。
桓昭平生感情淡漠，唯独对阿蛮，似乎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热情。
既不想算计自己这位祖母，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羁绊的桓昭。
本该一如他计划中的那样，和这位皇后祖母分说明白。
可想到阿蛮两辈子对家人的重视，看着这位老人期待的眼神，他竟鬼使神差的道：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翠微山清净，老夫人地位稳固，没必要为了不孝儿孙，再赴京中那滩浑水。”
皇后愣了愣，她确实有意送走孙儿就返回宫去，即使是豁出去和皇帝撕破脸，也要给她的孙儿证明身份。
她也看出来桓昭对她的生疏，虽有些是遗憾，却也并不在意。
这打算也从未想过和旁人说，竟没想到会被桓昭看出来，她不自觉摸了摸发鬓苦笑道：“可我只怕没几年好活了，若我死了，谁还能护得住你？”
桓昭听过的好话何其之多，也从来懒得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听了竟有些说不出的意味，笑了笑缓声道“大丈夫行事，自当顶天立地，若还有不孝儿孙要累及老夫人耗费心力，只能是此人太过无能！”
“我平生最恨，就是做个无能之辈。”
他说这话时，剑眉微扬，看着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似能一窥当初京都“麒麟儿”何等风姿。
老夫人并不介意桓昭言语间，并没有认下她这个祖母，反倒笑出泪来，“好！不愧是我懿儿的儿子！我戚阿武的孙儿！”
她拍了拍桓昭的肩，也彻底放弃了将桓昭留在京都的心思。
“放心同阿蛮去吧，祖母会照顾好自个儿，等着你带阿蛮一同回来看我！”
桓昭不自在的偏开眼，终还是轻“嗯”一声。
老夫人笑得开怀，强忍住不舍，带着随行女官护卫离开了。
桓昭召集了老夫人留下的几个护卫，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快步往阿蛮所在的马车赶。
殊不知此刻在马车里的阿蛮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忧虑中。
她抱着被子把自己拧成了一根麻花，忍不住长吁短叹，满心愤愤。
桓昭那厮的祖母桓老夫人早死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非要跟着人家走，不就是害怕自己这个死对头，会趁他落难收拾他么！
阿蛮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她就是不舒服桓昭这厮把她想的那么坏！
但她阻拦也不过是——不想看到桓昭一大好男儿被人骗去！
可那厮偏就好心当成驴肝肺，半点都不肯听她的话！
别以为现在说些软话，自己就会相信了！
一个人前后变化那会有那么大？上次见面时候，还一脸冷漠，看自己时像看一个麻烦，这会儿落了难，就巴巴的表现对自己好？
阿蛮又不是傻子！她只是身边没有倚仗的护卫，懒得戳穿罢了！
她就知道！桓小狗先前表现得讨好她，不过就是想让她放松对他的警惕，不然自己现在怎么会没有带上护卫，就跟着他一块走？
还以为这厮是想讨好自己，好去汝南向她父王邀功，谋一份前程。
没想到说什么见一个亲人，竟就是想接触京都的地下暗馆，好留在京城！
在京都想给他桓家翻案有多难！以他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还不如去汝南在她父王手底下做事！
桓昭现在会巴巴的想留下，八成还是舍不得他那个两情相悦的明珠表妹。
阿蛮心里闷闷的，她咬唇下定了决：
那厮太蠢八成是救不回来了，自己必须要早做打算，得想法子从这里脱身，去投奔表哥，再同追来的护卫汇合，早日回汝南去。
这边正想着，就听桓昭又回来了。
看着阿蛮裹成的大茧，他含笑轻咳一声，坐在榻边的高椅上。
“阿蛮如今往南的沿途郡县均已被下令戒严了。”
阿蛮正腹诽这厮怎么没被人骗走，闻言反倒眼前一亮，起身道：“正好我表哥要去东临求学，不如我去投奔表哥吧！正好还能在东临郡玩上一阵子！”
桓昭在阿蛮昏迷时收拢了消息，知道北边战势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为了不让上辈子北方边城大半土地沦陷的闹剧重演，他原本也打算将阿蛮先托付给信得过的人照顾一二，风头一过，他在带人往汝南去。
老王妃的侄孙，阿蛮那个在附近游学的表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下阿蛮脱口而出，明显是自己已经悄悄考虑好的。
桓昭反倒改变了主意。
“不可。”
他往椅背一靠，长腿交叠，十指相扣置于腹部，看不出喜怒：“汝南王托我带郡主借机历练一翻，怎还能劳烦郡主表兄一路操劳。”
阿蛮有些迟疑，虽说她出门前父王确实说过要让他出去历练，可哪能这么快就联系上了桓昭，“我父王真这么说的？”
“那是自然。”
桓昭面不改色，上辈子的嘱托，这辈子自然也是算数的。
似乎也不无这个可能，看桓昭表情不似作假，阿蛮将信将疑。
桓昭这厮和她不对付，若非她父王的要求，恐怕也不想与她同行？倒不至于骗她！
只怕是这人和她父王达成了什么交易？阿蛮自以为想通了其中关窍，也不再排斥，问道：
“那我们去哪历练？”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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