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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斯宾塞×南吉 ...


  •   马车还是驶入了美丽的庄园。

      黑色的,卷曲着蔷薇花纹的铁门缓缓打开,开阔的草地和喷泉之后,静静地伫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

      青葱的树木遮挡了光线,光滑的石子路面在马蹄的造访下发出踢踏的轻响。

      omega最终还是沉不住气,翘着脚尖,高高在上的命令:“咬我。”

      面包师摇头。

      omega不可置信:“我是在命令你。”

      面包师毫不犹豫:“我也是在认真的拒绝。”

      这大概是omega经历过最可笑滑稽的事,未婚先孕这件事除外。

      没有人可以拒绝他,alpha也不行,但当他散发信息素,试图让面包师软倒在地时,对方只是撑着身体,睁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于是omega的表情从疑惑,轻蔑,再到震惊。

      车厢里的信息素浓郁到快要化开,面包师却连基本的生理反应都没有,这足以说明问题。

      比摘取了性/器官更让人感到无能和可笑的是,这个alpha在生理上就不对任何信息素有反应。

      疾病,或者是天生的。

      就像残缺多病的动物,丧失了存在的必要条件,就会被族群边缘化。

      所以他看起来总是沉默,平板,不愿意和人交流。

      面包师似乎迟钝的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刷地变成惨白,疑惑和眼泪在琥珀色的眼眸中交错,最终变成一种轻微颤抖的平静。

      他根本不擅长辩驳,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类嘲笑。

      他从omega那一瞬间的了然和讥诮中感受到了常常被人施与的侮辱。

      Omega冷冷的看着面包师,敲了敲窗:“执事,这个贱民对信息素没有反应。”

      执事陷入沉默。

      马车已经驶入庄园,来不及换人。

      一万个人中或许有一个信息素反应迟钝。

      但十万个人不一定会有一个信息素无感,但就在今夜,如此重要的夜晚,他们碰到了。

      于是本来就一戳就破的谎言,不得不变得更加滑稽可笑。

      伪装爱上平民,却连标记都没有就怀孕。

      omega咬牙切齿,同时心慌意乱,他咒骂面包师的无能,讥笑他是一头不能配种的骡子。

      然后猛地扑上去,举起了匕首,面包师挣扎着想要求救,却被一句话摁在原地,如同被图钉钉住胸膛的蝴蝶,颤抖着,放下双臂。

      omega说,我救了你,但你连标记我都做不到。

      面包师感到某种羞愧,这种羞愧因为几十年如一日的讽刺和嘲笑变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父母抛弃他,是因为他不能结婚娶妻,尽管他们还会从南吉这里拿钱,却拒绝承认南吉是他们的儿子。

      “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家有这样的血统。”

      父亲嘟囔着这句话时望了一眼南吉的下/身。

      那时候他连发情期都不知道,但已经在亲人的再三强调下明白,他和别人如此不同。

      南吉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那个错误却隐晦而难以寻找,但它的确是某种程度上的残疾。

      可耻的残疾,因为旁人在提起时,总是卑怜又滑稽的语气,并且无论做什么,总可以牵扯到这上面来。

      南吉因为贫困难以吃饱,所以身材瘦削,但面包店的老板不承认自己克扣了晚餐,反而信誓旦旦的说,他不算男人,当然不会长得像男人,或者alpha那么壮。

      南吉不应该喜欢做面包,不应该木讷不爱交流,不然人们说起来时,总会促狭的挤眼睛,拖长语调得出结论,那肯定是因为他少了点什么吧……

      越长大,南吉的皮肤越光滑,脸蛋也阴柔漂亮,虽然够不上绝世大美人的标准,但在他河边洗完澡,懒散回家的样子,也能够让一些alpha看呆了。

      而南吉总是迟钝的昂着头,似乎没有听到那些议论,没看到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神。

      他过得简单又沉默,孤独又自满。

      因为索求的太少,在这种切切杂杂,永不停歇的嘲笑和歧视下,他反而越来越无畏。

      只是生活并不会因为他的沉默,就放过这个呆笨的青年。

      他被村里的流氓骗到麦草垛,对方是村里最高最壮的Alpha,但他却把同样是Alpha的南吉按在麦草垛上乱亲乱摸。

      南吉不喜欢他,但也不算讨厌,或许小时候这个高壮的Alpha还总是欺负他,但等南吉成年,他就只在到店里来面包时碰到,简单的说上几句话。

      他亲吻南吉,像亲吻一个omega。

      南吉觉得热,觉得奇怪,又有种针刺似的厌恶,于是他推开了那个恶霸。

      但恶霸的表情很奇怪,南吉头一次那么深的打量他,从海蓝色的眼睛到长着雀斑的高挺鼻梁。

      他说:“南吉,我喜欢你,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南吉说:“不。”

      但他没有放开南吉,他的眼睛和星星一样亮,盛满了柔软甜蜜的爱意,他压着南吉,就像个omega一样,用潮湿高热的后面占有了南吉。

      原来不是残疾,也不是不可以。

      他闻不到信息素,但可以做/爱。

      这样的事情从开了头之后,似乎就无法扼制。

      南吉拒绝了很多次,但总是会被比他高的恶霸带到麦草垛,或者小树林。

      恶霸很高,怀抱也很温暖,南吉忽然生出了一种被爱的感觉,尽管方式畸形。

      南吉思考自己或许是喜欢他的,但这份感情还没萌芽,就突兀的暴露在日光下。

      那是春种时,麦草垛已经腐烂变成肥料。

      恶霸和南吉在水沟边亲密,却不幸被捕捉青蛙的少年发现。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所有的疼痛和折磨通通加倍倾轧。

      但南吉回忆起来,却只记得恶霸惨白的脸孔,羞耻的表情,那双蓄满泪水的蓝色眼睛里,至始至终都有一种朦胧的温情。

      南吉看了好一会,然后推开那些落下来的棍棒,挡住那些讥嘲和谩骂,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青年蜷缩而隆起的脊梁,对恶霸的父母说。

      “是我强迫他的。”

      恶霸惊愕的看着南吉。

      这很滑稽,毕竟南吉那么瘦,看起来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由于他一直是个异常的存在,于是这解释就合情合理起来。

      愤怒的父母揪着他的头发,草石割破皮肤,四面八方的唾沫和拳脚。

      南吉忽略了那些,他的全部感官都因痛苦而扭曲,只有手指触碰到青年Alpha的指尖,带来一种心脏麻痹的被爱的错觉,而那错觉,可以让南吉忍受一切。

      从那之后他们分开。

      但不论是南吉还是恶霸,都不具备搬家的财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环境里,漠视变成了常态,但仅仅有漠视不足够惩罚南吉。

      欺凌和辱骂时有发生,即使他已经离群索居,也不可避免。

      南吉还需要生活。

      好在苛刻的老板并未把他辞退,只是减半了工钱,只提供午餐。

      而村里的青年们为了报复,朝南吉扔石头,或者故意找茬揍他。

      南吉不在乎,他可以不理会他们。

      父母都知道他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他言行木讷,不爱说话都很正常,忽略那些石头也不会被认为是挑衅,只是侧面印证他果然又蠢又坏罢了。

      南吉不会被打倒,他昂着头,目不斜视,仿佛一个骄傲的骑士,那张漂亮的脸孔因为忽略了苦难,显得有些怪诞的平静和天真。

      直到恶霸向他扔了一块石头。

      南吉回过头,恶霸站在一群alpha中间,被推搡着,让他上前复仇。

      他不愿意,脸色也很难堪,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扔了出去,准头很差,砸到南吉的脑门。

      一些泥沙粘在南吉的头发上,他愣了愣。

      哄笑和谩骂声中。

      南吉像一头毫无预兆攻击的公牛,发了疯似的闯进人群,对着那群嬉笑的alpha拳打脚踢。

      南吉并不强悍,他伤了人,也被人伤害。

      最后因为不小心抓掉了别人的首饰,被冠以偷窃罪,送进了监狱。

      他应该死在监狱里,但现在还活着。

      “我不会杀你,我只是要一些血。”

      生气的omega高高的举着匕首,疑惑的审视忽然松懈的面包师。

      南吉不理会他的目光,他从不亏欠,于是捉住omega的手腕,用匕首划破掌心,血液流淌。

      omega惊了一下,接着用丝巾捂住面包师的伤口,将鲜血擦在心口和腺体。

      “我叫维恩·科沃维奇,我希望你能把刚才的事烂在肚子里。”

      维恩直起身,丝巾擦拭着冰蓝色的匕首,血液的味道渐渐淡去,缭绕在omega身边的,是一层浓郁的,蓬松甘甜的大麦面包气味。

      不如标记深刻,只要不用心,也可以掩盖。

      “但愿有用。”

      维恩扶着额头,脸色苍白的冷笑,蓝眸中似乎有种忧虑和恐惧,他接着看了一眼面包师,笑容里又多了些冷淡的轻蔑。

      南吉不理会他的目光,平静的抱着膝盖。

      维恩疲惫,同时忧心忡忡。

      或许来的不是时候,黑色的城堡在夜幕之下,仿佛一座没有人居住的魔鬼巢穴。

      他缓声念着一个名字,仿佛在唇齿之间就已品尝到,那个名字所意味着的残忍和血腥。

      斯宾塞……

      科沃维奇……

      执事跳下马车,打开车门。

      马车内探出漂亮纤长的手,接引的仆从面无表情,扶着维恩下了马车。

      “维恩先生。”

      问候平淡,语气刻板,这些人就是生活在黑堡的影子,斯宾塞·科沃维奇的忠实仆从。

      维恩略一点头,回首望向车内,衣着朴素,系着围裙的alpha踉跄着跳下马车。

      春寒料峭,他穿着薄薄的棉质单衣,却好似不冷。

      漂亮的面孔沉默的望着古堡,却好像没有感受到气氛的阴沉和恐惧,安静的站在执事身边。

      管家粗略打量了一眼,带着客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大厅。

      黑堡的大厅是一个宽阔的圆形房间,墙壁用黑色的条石砌成,上无装饰,中间悬挂着一盏漆黑的蜡烛灯塔。

      牛油蜡烛无声滴泪。

      微弱的气味和房间里若有若无的郁金花香交缠,凉风从四面大开的窗户里涌进来。

      维恩突兀的停顿,他的目光穿过空荡的大厅,瞳孔兀地紧缩。

      “哥哥。”

      他嘴皮颤抖。

      静坐在黑暗中的人闻声回头,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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