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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禅与新世纪好神明修炼艺术》友情提醒:
      -杯酒释旅愁!请拿出最好的酒招待旅归的人!
      -喝酒误事,神明也要有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下属不乖事出有因,话说开来才能解谜。

      金发少年甲胄上粘着一层水汽,他转了个身,腰间的刀与鞘磕在他掌心,那冷兵器仿佛在搏动,似他的脉搏与冲撞心脏的烧沸的血。远行归来的少年跨越数百年时光,见过妖怪、战争与人祸天灾,现在他回到他的归处,他投生为人作为武家永远的本阵。

      门楼张开一道缝隙,随即咯吱咯吱地渐渐洞开,将他的目光吞进去,他澄澈干净的碧色眸子被门内火红亮起的灯笼映成暖色,少年毫不犹豫地踏进门内,随着他的脚步,生在蜿蜒小道旁的石灯笼盏盏点起,露出近在脚边的细碎小花,那是春天里才有的生机。他头顶连成长虫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动,也似自夜空垂下的花树,他听见远处神乐纷纷,铃铛与十三弦琴的声音钩住他的衣角,少年捻捻手指,发现秋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

      他抬头,身着朱绯唐衣的少女乌发丰润,站在小道尽头,她身后有高高矮矮几十人,大家推推闹闹急着要欣赏本丸第一位外出修行的刀剑男士的风姿,脸上都是同一种笑容,少女张开双臂,衣袖上的花簇随她这个动作盛开。

      他心头上的花也是。

      “我是你的刀,山姥切国广。”在此情此景下多余的自我介绍,他决定要理直气壮挺着胸膛说。

      “嗯,欢迎回来,山姥切,”少女点点头,她竟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初始刀。”

      山姥切国广修行归来,本丸内视为大事,今夜的宴席很风光,审神者甚至改变了本丸的季节,以灵力催生某处院落的十几棵樱树,令大家得以坐在樱花树下享受了一个春日暖夜。审神者去年与前年神无月自某地带回的土特产一直被烛台切妥善保管在酒窖最深处,目前为止尚未被本丸内几位酒鬼染指。本丸内美酒烹茶大人の饮品同好会曾多次向耳根子软的审神者申请品尝此物,都被掌管本丸饮食大权的烛台切果断驳回。

      ——神酒,听闻是天下至味。

      太郎太刀垂眸看向杯中清亮的酒液,酒上盛着一枚樱花瓣,那酒中似酿有星光,粉色柔嫩的花瓣于是似泛舟星河,神酒嗅之有甘甜熟美的花果气息,然喝下去的时候冰凉的火从舌尖一路燃到胃里,辛香爽快如秋日干燥的风,此风能托起饮酒人,送他追月去。

      是他熟知的味道。

      余光内他相较之下更近俗世的弟弟在喝了第一口之后就两眼放光,直接从不爱喝酒的刀剑那里捉了一坛过来豪饮。

      而修行归来的打刀坐在审神者身旁,他与审神者一样都在用茶水,今日的近侍得了审神者允许照顾自己的搭档去了,金发少年于是能与主公独享这棵樱花树下的美景。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哎呀哎呀,谁想到秋天里也能开赏樱会呢!真是惊喜啊!”一身银白的御物太刀笑嘻嘻地凑过来,审神者原本在与自己的初始刀闲聊,关心他修行途中有没有吃饱睡足,以前的主人见了人形的他有什么反应,自修行来一扫以往害羞性格的打刀大大方方一板一眼地回答,那认真的样子倒还是那个处处较真的山姥切国广——审神者暗自满意地想——送他去修行是个正确的决定,她有种看着孩子长大出息了的心情。这时候鹤丸国永跑来搭话,她与他说话的语气于是多了几分哄小孩的意味:“是啊,鹤丸喜欢春天?”

      实际上已经有千年岁月在他身上流淌而过的太刀闻言眨眨眼:“哈!就算是我,在这个话题上也想不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回答啊。”白衣少年身如瘦竹,动作灵动如飞鹤,谈笑间他已经送来一杯茶,夸张地一展手:“尝尝歌仙新买的茶叶!很美味哦!”他殷切地看着审神者,山姥切国广看他眼中狡黠的光,正要开口,就见审神者一边回答一边捧起茶盏:“啊不过鹤丸的回答意外的正常,算是达到吓人一跳的效果了……新茶吗?他可没跟我——咳、咳咳咳……”

      “哈哈哈,人生还是需要一些惊吓啊主上!”白衣少年哈哈哈笑开,无意识下喝了一口茶酒混合物的审神者怨念地一手端着杯壁温热的杯子,一手探入怀中取怀纸擦嘴,她眼角抽搐:“鹤丸,这可是我从高天……这可是很名贵的神酒啊!浪费了可不好。”

      山姥切看着她的侧脸,嘴角噙着一丝笑默默换走她的杯子。鹤丸国永金色的眼在夜色下是偏浅的琥珀色,仿佛神酒流进了他眼里,他接话:“高天……高天原?话说上次说的主上的名字里有‘鹤’字是真的吧?”他以很笃定的语气问道。

      山姥切国广为她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真的哦,”审神者擦完了嘴似乎就不在意刚才的小恶作剧了,“其实是‘小鹤’。”

      金发少年瞪大了美丽的碧绿色的眼,方才的愉悦心情消逝不见。刀不在身边,他心慌地直起身子:“等等——”

      “‘小鹤’?意外的普通呢……是主上的真名吗?”放眼整个本丸,能用这种“今晚吃不吃蛋包饭”的语气嘻嘻笑着问出这个问题的只有这位五条家的太刀了。

      “什——主上?!”怎样才能打晕这振太刀并将这段记忆从他脑中永久消除?

      “不是哦,”审神者用竹签子取了一枚前些日子做的糖渍栗子,“我没有真名这种东西。”她神情轻松地说。

      “欸——这才是真的惊吓吧主上。”太刀爽朗大笑,接着往嘴里塞了两三个糖渍栗子,心满意足地踱步去找曾一同呆在仙台藩伊达家的同僚了,一路上不知道在哪里顺了一个立春鬼面戴在脸上,躲在不知情者身后吓了好几振刀。

      等到他走远,身为付丧神明白方才那番对话的意义的初始刀才惊魂未定地转头:“‘小鹤’这个名字,我似乎没听说过,”他没注意到自己话中带了些许修行之前没有的自信与强硬,“明明我是为你存在的刀剑。”

      “啊这个,”嘴里鼓鼓地塞了个甜糯甘香的栗子的审神者细嚼慢咽后才回答,“你以前也没问过啊。”她很自然地说。

      一期一振知道在这种时候败坏主上享用宴席的兴致不好,但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第三次在博多滔滔不绝向他报告自己最新的投资计划的时候走神的时候,他眼中温柔的笑意有点维持不下去了。

      明天的近侍是他,那时候总有机会让主上说明一切吧?无论是主上的秘密,还是日后他们要如何……

      从宴席开始就默默无言一个劲吃今夜的高级寿司与刺身的的骨喰冷淡的眸子难得因为美食有了些其他情绪,看到哥哥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说:“有件事要跟一期哥说。”

      “欸?但是咱还在……”博多鸣不平,接着就被爱笑爱闹的鲶尾拖走了。

      一期一振先笑着安慰弟弟几句,接着就看鲜少主动开口说些什么的骨喰:“怎么了?”

      “是有关主上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胁差面无表情地嚼着嘴里鲜美的鱼肉,“她说最近被神隐的本丸似乎多了起来。”他难得一次性说完这么多个字,说完就像完成了一个任务一样继续去夹生鱼片,他的胁差兄弟在不远处看似与同派的小短刀打闹闹,实际上一直在关注这边的状况,也只有他知道骨喰这家伙表面上很冷淡,实际上天天都在数着日子等他排班为主上近侍的那一天。

      “主上有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的?”一期一振追问道,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答案的影子了。

      “没有。”胁差回答。

      粟田口家虽然习惯一家刃聚在一起,但也有例外。

      药研藤四郎说是过来拿拜托今日出阵的同田贯采的药的,实际上来了就顺理成章地在这群刃铺开的毯子上坐下来喝酒吃肉了。他是振顶有气势且不拘小节的短刀,在同田贯山伏国广御手杵蜻蛉切等一众壮汉中坐着毫不违和,将茶喝出了酒的气势。

      “出阵报告什么的麻烦死了!啧,希望她今晚忘了这档子事吧!”同田贯这家伙习惯大口吃饭大碗喝酒,鱼生这种东西在他们这里于是很不禁吃,毕竟除了各式盖饭没有什么料理能经得起这振打刀一筷子扫空半盘的吃法。

      “话虽如此,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同田贯殿。”一向认真的蜻蛉切道,“今日的合战场情况如何?”

      “就是那样子吧,的确敌军数量多了很多。”打刀拧着眉回答,“受了点小伤也无可厚非。”他指的是自己今天轻伤回营的状态,这也是这振实战刀为数不多在战斗实力上自谦的时刻——有心刃听出来今日没有审神者的参战虽然刀剑付丧神尚能应付,但要回到之前完全无压力的状态还是有些吃力。

      “不过只要让我多出阵,这种情况应该就不会发生了……喂蜻蛉切,你去跟她说多派我出阵啊!”同田贯得出结论。

      “这个……主上的想法可不是我能左右的呢……”

      特别是现在审神者尤其注重不让刀剑付丧神长期重复出阵的情况下。蜻蛉切想起这几日偶尔主上请他夜谈的情景,苦笑着摇摇头。

      ——“现在要尽全力避免出阵排班上的重复现象。”少女坐在一豆灯光之后,她面前摆着几个新阵型与相应的部队编制要求,这显然是她与江雪左文字这几日研究出来的结果,本丸的狐之助将这些资料扫描入库,蜻蛉切看着每一份上面都有的审神者花押字,忍不住道:“但是主上您这不是重复出阵么?会不会……太勉强了一点?”再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小姑娘……

      ——“没事。”审神者简短有力的回答实际上并没有令他放心多少。

      能从宴席上将审神者叫走的,大概只有本丸的狐之助这样的角色,山姥切国广一个不注意被同刀派的兄弟灌了些酒,少年醉眼朦胧地靠在粉英缤纷的花树下,清秀精致的脸庞烧红,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只得见少女身边突然冒出来个毛茸茸的物事。

      狐之助……

      初始刀山姥切国广想起本丸建立伊始,也是像现在只有审神者、他自己、还有狐之助,他苏醒的那一天也是一个春日,不过是一个春雨如酥、一线线绣进草木之间的日子。

      小狐狸嘴角还带着稻荷寿司的米粒,爪子上油乎乎的,他看着这家伙向审神者连比划带炸毛地说了些什么,酒精大概彻底混进了他身体内的人类□□中去,他的耳膜被冲撞得无法接收几步远的人说话的声音,他看不清审神者的神情,只知道她站起来,凑过来抚了抚他的额头。

      冰凉的,细滑的,女子带着香气的手。

      纠结只有一瞬,他决定大大方方用自己的额头贴过去好好感受。

      “醉得不轻啊……光忠,醒酒汤是提前做好了的吧?”

      光忠……烛台切光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的,”他隐约听见身后有人低沉的声音含着笑意,“都温在伙房。”他感到自己被说话的健壮太刀架起来,脑袋歇在他的肩膀上。

      “那就好,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大家好好享受宴席,注意不要喝太多伤身体啊!”他听见她微微提高了声音,这句话一落,整个庭院却突然安静下来,他亦挣扎地从脑中嘈杂的混沌中醒来,瞪大了眼。

      粟田口家的太刀面上温柔的笑容还未完全消去,他踩着软绵绵铺了一地的粉色花瓣走来,晕晕乎乎的山姥切国广费力地从烛台切的臂膀上抬头,只见浅葱发色的太刀容色恭敬地对审神者说了这样一句话:

      “恕难从命,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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