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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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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袖即使低着头,也很快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可怖气息,迅速潜入了季瑶和阮秋水的房间。
时间短得眨眼之间就已经发生。
等他飞身而下,打开房门,这种可怖的气息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容袖走进来时,阮秋水正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旁边是睡得香甜的季瑶,即便开门的动静也未曾将她吵醒。
阮秋水手拿一本贴身带着的云莱仙术秘籍,在烛光下低头看。
烛光是仙术变化的,火光永远不灭,开门后从室外吹来的微风,也令它纹丝不动。
阮秋水的脸在一动不动的烛光下,仿若一座冰冷的石像。
她看书似乎看得很是入迷,听到动静后,从书中抬头瞧见突然走进的容袖,神色诧异,收了书籍放在桌子上。
站起身说:“师兄有什么事吗?”
室内狭窄,所有东西一目了然,容袖瞥了一眼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季瑶,将那疑虑压在心底,退身说:“阮师妹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阮秋水:“并无。”
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从表面看确实是这样。
容袖眼中有光微动,在短短的一瞬间,一分灵识迅速查看了每个角落,桌底下,椅子边,连落了灰尘的床底下也没放过。
空气中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如同凡人廉价又很快烧尽的蜡烛。
有些古怪。
容袖盯着那烛火,空气中的灵识似清淡的云烟,往它的方向迅速蔓延。
就在灵识即将触及烛火的一刹那,阮秋水将书本放入储物空间,用术法熄灭了它。
随后,她走到门口说:“不早了,明天还要出发,师兄早些睡吧。”
房间重归黑暗,阮秋水的脸沉在一片黑暗中半隐半现,有些老旧的木门“吱吖”一声慢慢关上。
容袖站在门外,门渐渐闭合,他在越来越小的缝隙中又看了一眼季瑶,她依然睡得安稳,平静的睡脸仍然没有被他惊扰。
等到彻底关上房门后,容袖隐身站在不远处,仿佛要与这黑夜形成一体。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门口,抽出所有灵识,恍若轻云般的灵识往四面八方涌动,方圆百里间所有人、妖怪包括动物的行迹都在他的眼中一一呈现。
他看见鹿台国的人们在梦境中或沉迷或挣扎,南禺国的妖怪仍在肆虐,再远些是更加血腥如同人间地狱般的画面,绝望的哭叫声、求救声使他感到烦躁。
没有一种是刚刚发现的可怖气息,仿佛一滴水掉入了神秘又浩瀚的大海,再无踪迹可寻。
就连刚刚熄灭了的烛火,也没有什么异样了。
可是那股气息确实出现过,进入了季瑶的房间。
容袖拧着眉毛,内心躁动不安,有什么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在以前从来不曾发生过。
世间能够打败他的妖,是绝对没有的。
在他的眼里,那些妖比孱弱的人类强大不了多少,只是凭着令他不屑一顾的妖力,欺压比它们更加弱小的人,欺软怕硬罢了。
而藏在他眼底下,能够不被他发现的妖,至今不曾碰到过。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最近心绪乱了很多,产生了错觉?
容袖站在角落里岿然不动,心绪缭乱,直至天色渐渐清明,也不曾动过一分,也不曾将视线移开过房门一毫。
一夜已过,晨光微熹,他的发丝间凝有微凉的露水,在微光中,在红衣男子冰冷如水的神色中颤抖着。
房门打开后,阮秋水从里面走出来,依然是平日淡雅又柔美的模样。
她轻轻地掩上房门,一步一步缓缓地往院外走,右手握拳,手心里有一个物什,紧闭的手指透出微微的光芒,一缕缕的微光掩盖不住的往外泄露。
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凌晨若有若无的雾气中消失了。
阮秋水没有发现隐身的容袖,没有察觉到他肩膀上有一只鸾鸟形状的折纸,逐渐地显形,然后纸鸟浮在空中,随着她的走动,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阮秋水去哪里,容袖并不在意,他只是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抱有一个警惕的心思。
凌晨时刻,容袖进入房内,见季瑶仍然在睡,呼吸平稳,睡梦中嘴角带着一丝丝的笑意,似乎在做一个好梦。
他没有打搅,只是收了收长至腰间的袖子,坐在床边,将遮住她脸庞和眼睛的几缕发丝,轻轻地拨在耳后。
等到季瑶醒时,天已大亮。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揉了揉,就瞧见一身红衣的某人坐在旁边,手中握着时镜,低头像在思考什么。
季瑶:这可真是个大大的惊吓,瑟瑟发抖。
容袖抬眼:“你终于醒了。”
季瑶:“有什么事吗?”
大佬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大早上的来我房间里干嘛?
还有,阮秋水人呢?
容袖见她吓得裹紧了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圆圆的一团,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眼珠转动,一会儿看他,一会儿又生硬地移到床边的桌子上。
容袖顿时无言,他走远了,怕真的吓到她,身子靠在桌边才停住。
他开口解释:“昨夜有什么异常,应当有妖混了进来,妖怪却不知所踪。”
那一团吓得果然抖了抖,艰难说:“还有你发现不了的妖?”
容袖:“小师妹似乎觉得我很厉害?其实我也才筑基境而已。”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季瑶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神色很认真,说谎连个眼睛也不眨一下,唇边似有若无带着笑意。
她心想,他都把大乘镜的师父给杀了,还装什么弱小,明明全队只有她才是个名副其实的筑基境。
不过,季瑶并不贪心,筑基境也行叭,之前还是个普通的凡人,现在跨度已经很大,很厉害了,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永远做个平凡普通的修士,不参与大佬们复杂可怕的争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季瑶想到那个失踪的妖:“也许它见到元婴镜的师兄姐,就吓得逃跑了呢?”
容袖:“你说的也有可能。”
但神色一点都没有相信这个说辞的表现,也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很快神神秘秘地离开了。
季瑶不担心这妖会做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她掀开被子,伸伸懒腰,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她一个筑基境的,既不能打怪,瞎担心有什么用。
到离开村舍的时候,几人终于发现,阮秋水不见了。
落沉很不安地说:“秋水从来没有不告而别过。”
杜行予翻遍了村子每个角落,阮秋水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已经起床往农田方向走,扛着犁头的农夫们,面对季瑶等人的询问,也连连摇头说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子。
他们开始争吵了起来,最先质疑的是杜行予。
他向来对季瑶有很大的误解,因为之前女配频繁伤害到阮秋水的过往历史,他开始怀疑季瑶又重蹈覆辙。
杜行予质问道:“季瑶你又做了什么?”
季瑶头很痛,好像摆脱不了恶毒女配的人设了。
她心累道:“大师兄怎么又怀疑我?今日起床,我就没有看见过阮师姐。”
杜行予不依不饶:“你和她同处一室,居然不曾发现她失踪了?”
季瑶无辜:“是呀。”
杜行予气得脸色都青了。
他找不到阮秋水,这对他着实是个不小打击。
季瑶被莫名其妙地冤枉,置气般的站在门口,和杜行予大眼瞪小眼。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
容袖听到门口的争吵声,走了出来后发现季瑶气得脸颊鼓鼓地,落沉在一旁说好听话,摇着她的袖子耳语:“季师姐不气了,大师兄是因为担心失了理智,他一向如此,你莫要气坏了。”
容袖原本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到两人的袖子交错在一起,渐渐地收了笑意,觉得此刻的画面分外碍眼。
他走到季瑶身边,自然而然地拉开了两人,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是在安慰她。
季瑶感到气闷时,有落沉在旁替她说话,又有容袖安慰的摸头,忽然觉得不气了。
她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像大师兄这般小气,是他偏要责怪我。”
委委屈屈的语气令容袖的心柔软得一塌,他附和说:“是,小师妹一向大气,不必与他计较。”
他转身神色冷淡,对杜行予说:“师兄你有空责怪小师妹,不如多花些时间去找人。”
语气中的嘲讽令杜行予神色尴尬,没想到,季瑶竟然不再像以前一样惹众人嫌弃。
落沉和容袖开始偏向她,维护她。
现在这种情形,就仿佛他在欺压侮辱师妹。
可他的猜测明明有理有据,作为同个房间的季瑶,有伤害过阮秋水的污点,不是有很大嫌疑吗?
他深以为然,并厌烦地说:“已经找遍了,找不到秋水。”
杜行予颓然的姿态,容袖看了许久,他原本想说自己有办法找到阮秋水,但刚才见杜行予欺负季瑶,又不大想说了。
他漠然地不语,只在看向季瑶时,柔和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