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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马甲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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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小目标,魏倾真没想到自己能睡着,更没想到会睡到日上三竿,万万没想到睡着睡着把面具给睡没了。
隐约记得昨夜破天荒只醒了两次,一次是有人挤他,另一次是有人喂他喝水。
热到口渴,也是魏倾从来没体验过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定睛看了片刻又闭上,再睁开,磨牙。
对面躺着萧显……他没死,也没做梦。
刀呢?
魏倾往里挪了挪,发现身体能动,手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没找到刀,才想起来刀昨晚好像掉地上了。
没刀怎么杀萧显?
一夜好安眠,魏倾神清气爽,脑海里立刻涌现出各种杀人方法。
掐死他?动静好像有点大,会惊动沈千严他们。
捂死他?萧显身量高大,被子不够长,扯被子的话恐怕会吵醒他。
魏倾此时与萧显面对面躺着,比对方矮了半个头,往前探身的话,嘴巴刚好可以够到萧显的咽喉。
咬死他!
舌头舔过牙尖,魏倾小心翼翼地探过身来,张嘴,咬……
咽喉近在眼前,生生错过了,魏倾被搭在腰上的大手一搂,整个人就势窝进萧显怀里,脸撞上对方结实的胸肌颤了颤。
嘶……咬到自己舌头了。
妈的!萧显到底是什么福星转世!
“魏倾,你到底心疼本王了,是不是?”萧显低哑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魏倾脑中刹那空白,下意识摸了摸脸,没戴面具。装睡已无可能,过了半天,魏倾闷声回答:“没有!就是路过……”
萧显好像哼了一声,胸腔振动,“你大晚上跑凌云山来干什么?还戴着面具?”
“昨天、昨天是上元节,所有人都戴了面具,我出城赏月迷路了。”魏倾睁眼说瞎话,昨夜计划没成,他不想跟萧显撕破脸。
回答漏洞百出,萧显自动忽略,直奔主题,“人皮灯笼是你的杰作对么?镇抚司指挥使大人。”
手腕被人捉住从棉被里提出来,魏倾紧紧攥着拳头,五根手指还是被萧显一一掰开,听他压抑吼道:“剥人皮,做灯笼,你越发长进了!有本事别弄伤自己啊!”
魏倾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呼吸有些急。
萧显放开魏倾,压着火气,“下次剥人皮麻烦长点心,江湖上常用的刀和诏狱里的刑具本王还认得出来!醉花阁是什么地方,那是本王的地盘,下次暗杀麻烦换个地方!还有锦衣卫……”
萧显被气笑了,“真楚刃都赢不了本王,那几个锦衣卫够干什么的!瞧不起谁呢!”
“所以你故意只带了侍卫出城,让小白跟到城外十里?”魏倾坐起来与萧显拉开距离,指节捏得咯咯响。
萧显大方承认,“不错。小白是这个杀局里最值得表扬的,他很会跟踪,到城门口才被发现。”
魏倾眼圈红了一层,“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拆穿?为什么要耍我?”
萧显注视着魏倾的眼睛,声音很轻,“因为想你。想见你。”自打魏倾到镇抚司赴任就与萧显断了联系。
魏倾:“……”这个世界乱了,萧阎王是在表白么?
“现在轮到你回答,昨夜为什么来凌云山?想救本王?”萧显紧张地盯着魏倾。
魏倾迷茫地看着他,摇摇头,残忍道:“来看你死没死透。”
萧显嗤笑,“单枪匹马,从断崖爬上来差点冻僵,就为看本王死没死?你的目的达到了,本王差点被你气死!你也知道昨天是上元节,下着雪,多冷的天,你摸黑过来捣什么乱!你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给谁看呢,想让谁心疼呢,本王是不会心疼的,我告诉你!”
“谁用你心疼了?冻死我愿意!”魏倾眼圈又红了一层。
萧显气得捶了一下床板,“说一句心疼我……能死么?”
“谁他妈心疼你了!别自作多情了好吗,萧显!”
魏倾瞪着萧显,鼻音变重,“你以为你有多高明?你以为我接近你,接受你对我的好是因为什么?你以为父皇那么多儿子,为什么偏选我做镇抚司指挥使?我体弱多病无法胜任父皇他不知道么?他当然知道,可他更知道你喜欢我,想要我。只有我能打入密不透风的萧王党,拿到你造反的罪证,然后一举击垮你!”
前世他差点就做到了,只是那时没想清楚当了别人的刀。
“那你……喜欢我么?”萧显一开口话题就让他给带歪了。
魏倾笑,笑出眼泪,“求你收了神通吧。我是个正常男人,你死以后我还想娶妻生子呢。被你喜欢和喜欢你都让我恶心。”
重新来过,魏倾只想为自己活一回,报自己的仇,爱自己真正爱的人。
萧显似乎早有准备,点头,“明白了。”
这时门外有人问:“王爷醒了?”
萧显淡淡嗯了一声,从枕下拿出面具递给魏倾,“今后各凭本事。”
魏倾接过面具戴好,萧显才让人进屋,并不需要服侍,他和魏倾各自梳洗。
早饭也是端进屋吃的,魏倾吃完告辞,萧显平静地看着他,诚恳道:“今日还得劳烦殿下把本王的亲儿子演完,至少随本王一起下山装装样子。”
魏倾想了想,点头。病刚好些,他也不想再像昨晚那样从断崖下山。
昨天萧显是骑马来的,回去带着生病畏寒的儿子自然要乘马车。楚刃主动献出自己夫人的香车一辆,除了有点小,布置还算清雅舒适。
“这车也太小了,王爷和小公子怎么坐得下?下官这就派人去西郊大营弄辆四驾马车来。”沈千严围着香车转了一圈不满道。
“能坐么?”萧显撩开车帘让魏倾看。
魏倾没说话。
“调马车需要多久?”萧显问。
沈千严回答:“至少两个时辰。”
魏倾忽然开口,“能坐。”
昨天沈千严就看这少年眼熟,现在终于听清楚声音,立刻认出他是谁了,“对对对,小公子还病着确实不宜久留,先回王府要紧。”
萧显想扶魏倾上车,魏倾越过萧显自己上了车,萧显收回手等魏倾坐好也要上车,魏倾放下车帘,无情拒绝,“马车太小,怕挤到父、父王……父王还是骑马吧。”
萧显:“……”
沈千严早就知道萧显对魏倾的心思,接话道:“王爷的马今早刚巧病了,恐怕得委屈王爷和小公子一起乘车回去。”
“马都好好!我昨夜特意命人好生照料那匹乌骓马。”楚刃耿直道,生怕萧显怪他。
沈千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的傻大个,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度把楚刃后面的话给盖住了,“就踏云乌骓今天早晨不知怎么蔫头耷脑的,真不能骑了。”
楚刃还想自证清白,让萧显一个眼刀封了口。
猜到沈千严刚才认出了自己,要是不让萧显上车这位沈大人能把凌云山所有的马都说病说死,魏倾不想耽搁下去,往旁边靠了靠道:“委屈父王了。”
萧显上车,车内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小了,魏倾只好缩在窗边尽量避免触碰到萧显。可山路颠簸,马车又小,并排坐着两个人身体触碰是难免的,而这种身体触碰对魏倾来说格外难熬。
他又开始冷了。
如果世间从未有过温暖,沉浸在冰湖里魏倾也能忍受,比如前世。前世萧显从来没欺负过魏倾,两人关系虽好却都发乎情止乎礼,甚至连手都没碰过。可这一世全乱了,魏倾感受过温暖,尝到了舒服的滋味,如今让他重新跳进冰湖该是何等艰难。
从凌云山乘马车回京至少需要两个时辰,萧显坐在魏倾身边闭目养神,才走到半程就听见魏倾肚子叫了,声音还挺大。
“饿了?”萧显闭着眼问。
魏倾正满脸尴尬地用小臂顶着肚子,飞快看了萧显一眼,见他没睁眼才松了口气,“有点。”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魏倾身量还没长足正是能吃的年纪,早饭他只喝了半碗稀粥不饿才怪,萧显清了清嗓子,“本王也饿了。”说着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荒山野岭。
这时肚子又叫了一声,比上回声音还大,魏倾小臂用力把肚子顶得死紧,憋气道:“还……能忍,等回城吃吧。”
“忍个屁!”
萧显不知道魏倾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挺好一小孩儿又傻又白又甜,连撒谎都不会,这才到镇抚司几天就学会害人了。人皮灯笼,借刀杀人,美男计,还他妈一环扣一环的,他都跟谁学的!!
“不忍怎么办!你能变出吃的?”魏倾饿着肚子,也没好气。
“本王真变出来,你敢吃么?”萧显挑眉。
魏倾梗脖子瞪眼,“有什么不敢吃的!”吹牛谁不会。
萧显忍笑,在袖子里摸了摸,真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两块白白嫩嫩的芙蓉糕,细看还冒着热气,“不怕死就吃啊。里边掺了两斤砒霜,毒死你个小白眼狼。”
话赶话刚到这儿,魏倾拿起一块芙蓉糕就啃,吃到最后噎住了。
“着什么急,上赶着投胎去!”
萧显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只水囊,灌了魏倾满口的鲜羊乳,居然也是热的。
魏倾捂嘴咳嗽,脸都呛红了,眼底有细碎的光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