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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送命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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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果然无法叠加,亲一口只管一天一夜,刚吃过晚饭魏倾就感觉冷了。
等梳洗完躺在床上,已经开始牙齿打颤。
前世他也畏寒,却从没这样冷过,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贪恋地觊觎着萧显身上的温暖,疯狂地想要据为己有。当温暖无法延续,阴寒就会变本加厉地反噬。
如飞蛾扑火,明知会死,仍旧义无反顾。
更鼓响过三遍,萧王府早关门了,半夜兴师动众去找萧显……魏倾耳尖泛红,索性闭上眼将一只滚热的汤婆子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入睡。
忍一忍就过去了。
皮肤被烫的生疼,魏倾才感觉到一丝温暖,而这点可怜的温暖与体内阴寒对抗简直杯水车薪。
现在翻墙进去找萧显的话,魏倾赶紧掐断这个荒唐的念头,恐怕会被他嘲笑死吧。
昨晚强索了一个吻就被人说浪,要是半夜潜入人家卧房,魏倾暴躁地搓了下眼角。
登徒子!
苦捱了不知多久,魏倾累到眼皮快要粘住的时候忽然听见后窗发出一声轻响,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人影站在床前,挡住了窗边羊角烛的亮光。
“你?”魏倾掐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梦。
萧显掀开披风上的兜帽,闻言手指一颤,凤眼盯着魏倾看了半天,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眼珠灵活,不像梦游。
难道沈千严那厮给的安息香是假货?
萧显将披风脱下搭在臂弯里,磨着后槽牙问,“这么晚了,你都不困么?”
魏倾上下打量萧显,习惯性地顺着他往下说:“晚饭吃多了,睡不着。”
这人一身雪色寝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脚上趿拉着软鞋,要不是臂弯里搭着件玄色披风,魏倾差点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冷到失心疯深夜潜入萧显卧房做了些什么。
萧显啊了一声,就坡下驴,“正好本王也吃多了,想着找你聊聊天。”说完走过来,轻车熟路地掀开被子就想往里挤。
魏倾如愿以偿地按住某人骨指分明的手,温暖从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缓慢流向全身。
他按住萧显的手,得便宜卖乖,“等等!萧王来了,怎么没人通传?”
萧显啧一声,没提安息香的事,“好歹斥候出身,瞧不起谁呢!”
在北境,他曾做过半年斥候,专门刺探军情是刀尖上舔血的行当。
“那小白呢?就没发现么?”魏倾不给面子地追问。
他身边好像也有绝顶高手。
萧显耐心告罄,把披风随意搭在床栏上,弯腰拍开魏倾的手,长腿跨上床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死鸭子嘴硬,“你说的,两个大男人白天搂搂抱抱不成体统,那本王只好晚上来了。”
魏倾推不开他,只得背过身去,“萧王把我当什么?”
这是一道送命题。
“正常男人。”萧显谨慎回答。
魏倾冷声,“正常男人晚上抱一起睡?”
萧显大言不惭,“先贤有秉烛夜谈同榻抵足而眠的习惯,先贤可以,我们也可以。”
听萧显说我们,魏倾心尖跟着颤了颤,“那我们聊些什么呢?”
背后忽然安静下来,静到连呼吸都听不见了,魏倾转头去看,萧显正往前探身,唇瓣毫无征兆地碰到一处。短暂愣怔过后,萧显低头含住魏倾的唇,声音含混,“聊聊正常男人怎么亲嘴。”
不是第一次被萧显强吻了,那种窒息的感觉让魏倾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可这回的吻缱绻绵长,中间两人还有交谈,喃喃细语听起来仿佛真在聊天。
“记得喘气。”鼻息交缠间,萧显轻声提醒。
好像之前把人亲到窒息的不是他,魏倾偏头低低喘息,“好好说话,别咬人。嘴唇里面破了,一碰就疼。”
少年眼尾微红,声音软的不像话。
萧显呼吸一紧,舌尖扫过某处凹陷,“是这儿么?”
魏倾嘶一声,“轻点。疼。”
萧显喉结滚了滚,放开魏倾重新躺下,再开口嗓音明显哑了,“今日恰是十五月圆,感觉心口疼么?”
刚要开口回答,魏倾觉出一只滚烫的手掌探入寝衣,摸索到心口才犹豫着停下。
魏倾觉得别扭,偏头看萧显,“没什么感觉。”
对上少年清澈的目光,萧显恍惚了一瞬,总感觉魏倾脸上的神情像极了魏侦小时候。
手像被火烫了似的收回来,萧显有些狼狈地翻了个身与魏倾并肩平躺着,眼睛望着素净的帐顶出神。
魏倾松了口气,把刚才被撩起的寝衣放下才说话,“拓跋凛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萧显回神,并不敢看魏倾,“哦,办妥了。”
魏倾没想到会这么快,头枕着手臂侧身,“拓跋凉答应了?”
萧显盯着帐顶,平复呼吸,“此事由不得他。其实拓跋凉的书信比拓跋凛早到,我一直压着没回复。昨天拓跋凛把军费凑齐了,欠条也盖上狼头蜡封一并送来,我给拓跋凉回信,拒绝了他的请求,警告他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心狠。”
想起昨天自己冲进书房时萧显好像是在写信,魏倾小心翼翼地问:“拓跋凉打算拿什么讨好你?”
萧显不在意笑笑,“平分北狄,共坐江山。”
“可比拓跋凛有诚意多了,为何拒绝?”魏倾好奇。
萧显也没避讳,“因为拓跋凛更好控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显而易见。
魏倾警觉,“全说了,不怕我针对你?”
“你会么?”
萧显面对魏倾侧身,眼底潮汐尽退,只剩一片赤诚,“你真想杀我,在围场就动手了。”
当时小白现身杀死猛虎,萧显一手搂着魏倾,一手持剑与小白对峙,把前心后背完全暴露在魏倾面前。
而魏倾手里刚好握着一把短匕首。
魏倾抿唇,没回答。
萧显害过他,也救过他,算……扯平了吧。
可为什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呢?
“小白还留么?”萧显问。
魏倾点头,“我信他。他也愿意跟着我。”
萧显搂过魏倾,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哄小魏侦一样,“忠心丸的事,你不必操心。交给我。”
“你有办法?”魏倾想挣扎起来细问被萧显圈回臂弯里。
“说来也巧,觉悔大师正好云游到此,我已经派人去请了。过几天给你消息。好了,好了,安心睡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虽说魏倾并没有心口疼,可忠心丸过于歹毒,不请人看看他不放心。
觉悔大师出身江湖,曾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后来不知为何忽然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传说忠心丸正是他老人家年青时的杰作。
魏倾终于放下心,不习惯相拥而眠临睡前翻了个身背对萧显,“天不亮就走啊,别让人看见。”
“你怕人看见?”萧显追问。
魏倾迷迷糊糊,“怕人说你断袖。”
萧显勾唇,贴在他耳边哄着,“睡吧,我争取早点走。”
结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是被小白在门外叫醒的。
魏倾迷迷瞪瞪坐起身,挠了挠后脑勺。“进来。”
然后转头看见萧显英俊的睡颜。
“等、等一下!”
为时已晚,小白带着四五个侍女推门而入。
魏倾眼疾手快,掀起被子直接盖在萧显脸上,可惜用力过猛盖住头脚又露出来了。
怎么长这么高!!!
几个侍女低笑,小白怔了怔,随即面色如常地问,“萧王千岁要一起洗么?”
萧显不耐烦地扒拉开头上的被子,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魏倾内心崩溃,他们一个个怎么如此淡定?
小白吩咐侍女另准备一套盥洗用具,又问,“早饭呢?”
“上回的羊肉羹不错,就是白胡椒放少了,味儿不够足。这回多放点。”
“还有上回?”魏倾满头问号地瞪着小白。
小白一脑门官司,“上回殿下发高烧不肯吃药,萧王让加了蜂蜜才吃,然后……萧王就守了殿下一夜,第二天清晨才离开。”
“这是谁家?还有没有王法了!”魏倾想起那个沉水香肆虐的早晨。
萧显以为魏倾在恼自己食言,没早点离开。
他朝小白摆摆手,“都下去吧。”
小白脚下一动,魏倾更生气了,“我让你们走了么?我生病是我的事,萧王两次探病为什么没人禀报?萧王有腰伤你们不知道么,让他照顾我一整夜,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昨天殿下没生病。”小白嘀咕了一句。
魏倾挑眉强撑,“我生没生病自己还不知道么?”
“本王腰伤其实并不严重,再多照顾几晚也没问题,何苦大早晨动肝火。”萧显懒懒一笑,低头摆弄他手指玩。
魏倾:“……”
魏倾盛怒未消,又有下人来报,说冯管家给萧王送衣服来了。
魏倾:“!!”
脸腾地红了,魏倾刚才想借动怒给萧显打掩护,谁知人家根本不在乎。
盥洗完毕,魏倾屏退下人亲自侍奉萧显更衣,“大半夜穿着寝衣到处乱跑仔细腰疼,以后别这样了!”
萧显张开手臂,让魏倾给他系腰带,“没到处乱跑,我就住隔壁。”
魏倾手一颤,腰带差点掉地上,“你把隔壁宅院买下来了?”
“那宅子本来就是我的。”萧显接住腰带递给魏倾。
五年前皇帝赐南园给魏倾时,萧显就把隔壁宅院买了下来。只不过后来魏倾没怎么住,那座宅院也一直空着,直到魏倾赌气搬回来,萧显才想起南园隔壁他还有一套宅院。
魏倾咬唇,“反正以后别这样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你以为我怕别人说?”萧显望进魏倾的眼睛,流氓张嘴就来。
“我就断袖了!喜欢你,想要你,恨不得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