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圆》阿吉

35、真心错付

　　新婚之夜，梦夫人被城主抛下独守空房。
　　我不知道，若大的破忧城内，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或许早已有人故意传风，或许在一夜之间，已传遍了破忧城上下，人尽皆知。
　　看着那些女婢男佣们神色恭卑，听着他们恭敬地尊称我为梦夫人，我并没有任何欣慰，因为或许在他们的心底早已讥笑我数次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除了那个令我难堪的新婚之夜，我与颜墨斐未曾再见面。或许我们都想忘记些什么吧。

　　一日，百无聊赖，我在花园中游逛。
　　“咦？这不是新嫂嫂么？”
　　我一回头，是破忧城的三小姐，颜晋茹。她早已出嫁，前几天与夫家大闹一场，搬回娘家住。听景春说，她为人嚣张跋扈，心胸狭窄，我曾因为颜墨樱而得罪过她，想必此时，她也不会让我好过。
　　我颌首，不想让她借题发挥，便转身就走。
　　“新嫂嫂好大的架子，还不理人啊？”
　　“当初就知道你不简单，装可怜勾引我大哥。我大哥糊里糊涂真的娶了你。不过，还以为你会得宠，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被打回原型。”
　　我不予理睬，一路快走，只想避开她。她却不依不饶，跟着我喋喋不休。
　　“贱人就是贱命，给你上枝头也当不成凤凰，只配在地上爬。”
　　我猛然停下脚步，转眸盯着她看。
　　“怎么？听不下去了？”颜晋茹挑眉瞟我：“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我抿嘴而笑，慢声细语：“我是不济，所以只能在夫家占着小小之地。当然不如旁人有本事，风风光光地被夫家赶出了门。”
　　“你。”颜晋茹恼羞成怒，高高扬起手，眼见她挥掌而来，却在半空中被人拦下了。随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三小姐请自重。”
　　我转首而望，那人年近三十，面容俊美，身形修长，身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衫，衫上浮有银色的祥云暗纹，深色宽带附在腰际，一侧垂下串有流苏的精美玉饰。整个人虽显富贵之气却不张扬鄙俗，内敛之中又满是掩不住的华丽。
　　我微怔，对他感觉很是熟悉，仓促之间，却想不起他是何人。
　　“哼！瑞靖侯真是悠闲，竟有空得来管破忧城的家事！”颜晋茹忿忿不平，满眼的恨意，挣扎地收回手，拂袖而去。
　　瑞靖侯？我盯着他看，看着他眉宇之间的温雅神采。思索片刻，恍然辨出他就是常欢。
　　“常？常大哥？”我喃喃道。
　　“梦儿，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常欢迷惑。
　　我无奈而笑，千言万语一涌而上，又不知从何说起。
　　常欢上下打量我，迷惑之色转而成为满脸惊诧：“莫非你就是颜墨斐新娶得夫人？”
　　我依旧挂着笑颜，点点头，宛若是个幸福的新嫁娘。
　　常欢却由惊诧转为痛惜，扼腕道：“你为何要嫁给颜墨斐啊！”
　　我再也笑不出来，他的表情分明告诉我，他已经知道我的现状。我容得下旁人的讥讽，却受不了旁人的怜悯与同情。我沉下脸，语调生硬道：“常大哥，你不觉得此时来同我说这些话，为时已晚？”
　　“梦儿，我……我只想帮你。”
　　“常大哥，不必客气，刚才你已经帮了我。”
　　远远看到一行人正向这里走来，是太夫人，由秋月柔陪同。我心中发笑，什么想要帮我，只不过是想着千方百计与秋月柔见面。
　　免得又被她们责难，我识相地道别：“常大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走出一段距离，景春迎面而来，许是见我许久没有回去，来寻我的。她向常欢那边望了望，凑近我，问：“夫人，刚才那人是谁？”
　　“瑞靖侯，常欢。”
　　“原来他就是常欢。”景春的声音很是兴奋。
　　“你认得他？”
　　“不认得，但是久仰他的大名。”
　　“久仰大名？他并不是江湖中人，为何你会留意他？”
　　“据说南云瑞靖侯府掌握着布满天下的消息网。天下之事没有瑞靖侯不知道的，只有瑞靖侯不想知道的。若夫人求助他，定能很快查出沐花族的仇家。”
　　我顿感烦闷，报仇，报仇，又是报仇，除了仇恨，她心中还有什么！
　　想来江湖之说，总会夸大事实，若瑞靖侯府真是知晓天下事，为何不知我花夕梦就是破忧城主的新夫人呢？
　　脑海灵光一闪，我笑了，说道：“景春，你去找琴岚，就说我有东西丢了，让她去花园找找。”
　　“夫人，有东西丢了吗？我去便是了。”
　　“不用你去，我就是想让琴岚去。”
　　“哦。”景春迷惑不解地看看我，却又不敢多问，点点头转身而去。
　　我笃悠悠回到遥星湖畔的住处，迈步进屋，气定神闲地坐下喝杯香茗，不禁想象着琴岚看到常欢与秋月柔时表情，心情忽然之间舒旷了不少。等了许久，才见琴岚回来，她面无表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我都没看到，只是傻傻地往里走。
　　“琴岚，琴岚？”我喊了两声，才见她回过神来。
　　“哦，夫人。”她走近我。
　　“我刚才在花园里看到瑞靖侯常欢了。”我停顿一下，看着她又问：“你看到他了吗？”
　　她一愣，转而瞪大眼睛，震惊地盯着我，似乎是不敢相信。
　　“我不明白，为何瑞靖侯可以随意出入破忧城，为何可以在花园里约见城中的女眷。”我不咸不淡地继续问她，注意着她每一分的表情，体会着其中的趣味与玄妙：“不止有太夫人，还有月柔夫人。”
　　琴岚凝滞不语，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字一顿答道：“破忧城与瑞靖侯府是世交，瑞靖侯府与金陵秋家是连襟关系，瑞靖小侯爷是月柔夫人的表哥，当年还是由瑞靖小侯爷穿针引线，才促成破忧城和金陵秋家的亲事。”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媒人，居然将心上人作媒嫁于他人，这个常欢真是与众不同。怪不得能年年堂而皇之地来看秋月柔。只可叹琴岚一颗真心错付于人。
　　“夫人，这样做，你开心吗？”琴岚忽然问我。
　　我轻舒气息，婉尔一笑：“其实，我的心情并不重要。重要得是想让琴岚你明白，有些人并不值得付出真心。”
　　“原来如此，多谢夫人指点。”琴岚会心地笑了：“其实，我是否明白并不重要，重要得是能够帮助夫人改变现状。”
　　我早就该清楚，紧张我和颜墨斐关系的人不止是景春一个人。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她下面要说得话。
　　琴岚神色严肃：“这几天，城主有些咳嗽，夫人作为人妻，自当要关心夫君的身体。”
　　我抿嘴而笑，饶有兴趣地问：“那该如何关心夫君呢？”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银耳炖雪梨，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夫人应该亲自送去，以表示对城主的关心。”琴岚答道。
　　“若是城主并不想见我，那又如何？”我反问。
　　“城主不想见夫人，与夫人要关心城主，似乎不是同一件事。”琴岚句句相逼，显然是不让给我有拒绝的托辞。
　　我不做声，即不拒绝，也不接受。
　　琴岚继续说：“夫人，自然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若与城主这般僵持下去，对夫人百害无疑。”
　　我叹息，其中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得很。在这破忧城里，我与秋月柔、萧紫若她们不同。我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更没有太夫人的庇护。
　　有了颜墨斐，花夕梦就是江湖第一城的城主夫人。
　　若是失去了颜墨斐，花夕梦便什么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