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圆》阿吉

34、敬茶

　　“城主，夫人，该起了。”屋外传来景春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我坐起身，锦被滑落，我一愣，昨夜我分明是躺在地上，哭着哭着迷迷糊糊地睡着的。醒来怎么会在床上？这身上锦被又是谁为我盖上的？莫非是颜墨斐后来回来了？我欣喜，朝床内看，床内空空，哪里半点人影。我叹息，自己是在妄想了，我与他，只怕难以回到从前了。我回应景春，唤她进来为我梳洗。
　　景春一脸喜色，目光流转，迅速扫过屋内四周，只见到我却不见颜墨斐，她的脸色立刻不对了。
　　“城主呢？”
　　“你不是全看到了么？他不在这里。他走了。”我平静回答。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她继续追问。
　　“昨夜。”
　　“什么意思？”她拧起眉头。
　　我淡淡一笑，耸耸肩，装出最不以为然的表情：“洞房花烛夜，新郎倌抛下新娘子离开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心想表现的无所谓，可说到最后一字，我仍控制不住的情绪，声音带出一丝哽咽。
　　景春不再说话，只是沉着脸盯着我，她的冷漠的眼神中带着赤裸裸的恨意。
　　我知道，她一直是恨我的，以前，恨我拖累她们在这破忧城里，半死不活地生活着。后来，恨我间接害死了她敬重的花约柳。现在，恨我失去了为沐花族报仇的机会。
　　“景春，怎么愣着呀！”琴岚走进屋内，她完全忽视我们之间的异样气氛，催促着景春：“快帮夫人梳洗，夫人还要去向太夫人敬茶呢！”
　　我无奈而笑，琴岚的话提醒了我，或许更难堪的一幕，还在前面等着我。

　　一番梳洗之后，我赶往太夫人的别苑。依惯例，新媳妇新婚第二日要向公婆敬茶。我迈步进入厅堂，太夫人与二夫人已端坐在上首，而秋月柔和萧紫若坐在侧旁，一屋的人都在等着我了。我心头悸动，略略紧张，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赐我服毒的那一天。
　　“想喝杯媳妇真是不容易呀，坐得我都腰疼了。”刚进门，就听到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讥讽。
　　不知为何秋月柔和萧紫若也会在，我忍不住向她们望了两眼。
　　“柔儿和悦儿是来向我请安的。”太夫人看出了我的心思，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低眉顺眼，小步走到二夫人近前，接过婢女递上的托盘，恭敬地奉过眉梢，谦卑道：“奶奶，喝茶，二婆婆，喝茶。”
　　她们端起托盘内的瓷杯，微微啜了口。
　　我舒了口气，正意外她们没有为难我，就听二夫人问道：“怎么不见城主陪着？”
　　“城……城主，”我尴尬不已，忙胡编道：“城主说有事，一早就起了，去办事了。”
　　“是嘛，可我听下人说，城主昨夜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二夫人微微一笑，显尽端庄，话意却是刻薄之极。
　　我一愣，原来她们早就知道了，怪不得齐齐聚在这里，巴巴地看我出丑。我无言以对，除了让她们笑个够本，还能做什么。
　　站了一会儿，我委身道：“奶奶，二婆婆，还有吩咐吗？若没有，夕梦就先告退了。”
　　“你下去吧。”太夫人摆摆手，估摸早就不耐烦了。
　　我欠身告别，低着头匆匆向外走。跨过门槛，瞥见门侧的锦靴，顺着它往上看，竟是颜墨斐。他是何时到的？为何不进去？是不是听到她们的讥讽？
　　我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他的目光从我的身上很快掠过，自顾自地走进屋内。
　　我僵僵地立在原地，酸涩从小小的一点瞬间漫延开来，顷刻淹没所有的感觉。我脑袋空空，只清晰着一个念想。不管他是刚到，还是早就来了，若是他对我还存有半点情义，断然不会在这种场合，完全不顾及我的处境，对我不予理睬，让我独自站在众人面前。
　　忽然，屋内传来阵阵笑声，欢愉而舒心。他们谈笑风生，可听在我的耳里，如招魂的魔音，我不敢回头，怕看到他们的笑颜，我浑身发颤，终是支持不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