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六月烟火

20、第 20 章

　　葛云华脸色一僵。

　　刚好过来凑热闹的方文慧听了这话，迈进门槛问：“哟，秦夫人这话说的，感念寺乃是佛家之地，我们四姑娘在感念寺能出什么事情？”

　　秦夫人憋了一肚子火气，直言道：“你还不知道？你们四姑娘在感念寺被程国公看光了身子了，这身子都看光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谁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还藏着掖着，还不主动退婚，若是传了出去，我们秦家，就被你们家害死了！”

　　方文慧一脸惊讶。

　　“大嫂，这，真有其事？这也太……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可是佛门清修之地！”她奶奶的，真爽，葛云华这下子可算是栽了大跟头了。

　　真是过瘾，这趟没白来。

　　方文慧暗自窃喜。

　　葛云华一个厉眼扫过去，冷声道：“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被看光了身子，都是胡说八道，谁在瞎说？是想害死我们泠菲！”

　　“瞎说？你们府上的丫鬟如玉，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还有张夫人，已经亲口承认了。乔夫人，你和张夫人合谋，想污了六姑娘的清白，让六姑娘嫁给程国公，结果六姑娘没事，四姑娘却遭了殃，你这主母，又想要名声又想要前途，真是好手段。”

　　方文慧惊愕地捂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如玉逃了，原来去了你们秦府，”方文慧道，“哎，大嫂，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你让泠菲以后还怎么做人？”

　　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可把主人给咬坏了，大快人心！

　　方文慧忍着笑意，已经快乐地想放鞭炮庆祝了。

　　葛云华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恼的，一张脸青白交错，双颊上的肉都在止不住地抖动。

　　乔泠菲脸色惨白，她抬头望向秦既，一双眸子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滚，她哽咽道：“当日，程国公虽然闯了进来，但我身上是穿着衣服的，我只是脱了外裳而已，我更没有和程国公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我这样说，你信吗？”

　　秦既道：“我信。”

　　“那你，还要退婚？”乔泠菲双手紧握，问道。

　　秦既偏开脸，不去看少女泪盈于睫的双眸，他道：“对不起，这婚事，闹成今天这样，只能退了，你的名声保不住了，我不敢娶。你们做出那等害六姑娘的事情，你们这样的亲家，我们秦家，也不敢结。”

　　他顿了顿，神情越发歉疚。

　　“对外，我们会说是你们主动退婚，感念寺的事情，今后我们也会绝口不提，还望你们能拿出婚书，将婚书就此烧毁，你我两家婚事，就此作罢。”秦既道。

　　乔泠菲实在无脸再继续留在这里，拔腿含泪跑了出去。

　　“泠菲！”葛云华大喊一声，乔泠菲却没有理会，她想去追，被秦夫人一把拉住手腕。

　　“乔夫人，婚书。”秦夫人道。

　　葛云华就没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她朝桂妈妈道：“去把婚书拿出来，他们秦家想要退婚，就让他们退，我们泠菲这样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桂妈妈也知道今日这婚，不退也得退了。

　　她没有多说，去取了婚书出来递给秦夫人，秦夫人当着他们的面，将婚书当场撕了，她道：“乔夫人，异位而处，希望你能体谅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葛云华狠狠地咬了咬牙，道：“希望秦夫人和秦公子说到做到，感念寺的事情，今后要守口如瓶，否则我们两家就真的撕破脸了。”

　　“这点乔夫人放心，我做事，从来都习惯给别人留点余地，退婚之事已大大伤了四姑娘的名节，这其余的事，我绝不会再多提。”秦夫人道。

　　话落，她看了眼颓丧的秦既，道：“别愣着了，走吧。”

　　方文慧讪然道：“我送二位出去。”

　　秦夫人点了点头：“多谢二夫人。”

　　“听说你们两家已经和程国公府的交换了庚帖了，这事可是真的？”出门的路上，秦夫人问方文慧。

　　方文慧心中暗爽表面歉然，答道：“是有这么回事，哎，我大嫂也是着急，想尽快给我那大侄子和三侄子谋个好前程，所以才想攀上程国公，你别恨她，她也是没办法。”

　　秦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方文慧和葛云华不对付。

　　她说话便也不客气起来，道：“为了儿子卖女儿，也不稀奇。”

　　方文慧讪笑道：“儿子是亲生的，女儿却不是，这哪能一样呢，是吧？”

　　“侯爷知道吗？”秦夫人问，“我是说感念寺的事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她们在感念寺的时候出了事，但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若是知道是这事……哎，我就是知道了，我也不能告诉你。”

　　秦既：“……”

　　秦夫人忽略方文慧话中的幽默，道：“可苦了六姑娘。”

　　“可不是，咱们六姑娘可懂事了，又有本事，就老太太大寿那日，我三侄子不是喝多了吗，还是我们六姑娘救的呢，她在赣州井云寺的时候跟主持学了医，可厉害着……”方文慧将乔泠鸢从头发丝夸到了脚后跟，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秦夫人听着，若有所思。

　　乔泠菲被退婚的事情很快传得满府皆知，老太太也知道了，她由吴妈妈扶着，直接去了乔泠菲的芳菲院。

　　此时的芳菲院热闹非凡。

　　方文慧母女、陆莹莹和乔世文都在，乔泠菲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拿起碎瓷片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被冲进去的葛云华一把拦了下来。

　　碎瓷片割破了葛云华的手掌，殷红的血淌得到处都是。

　　桂妈妈吓了一跳，陆莹莹和乔世文赶忙上前将乔泠菲制住，桂妈妈让丫鬟拿了药箱过来给葛云华包扎受伤的手，还命人赶紧收拾一地狼藉，屋里乱成一团。

　　“放开我，放开，让我死，让我死！”乔泠菲疯狂挣扎。

　　乔世文死死按住她：“不就是被退了婚，有必要寻死觅活的？那姓秦的看不上你，是他不知好歹，三哥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你好好的。”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开我，让我去死！”乔泠菲猛地一用劲儿，将按住她左手的陆莹莹用力地甩开。

　　陆莹莹身娇体软的，直接被发了疯的乔泠菲甩了出去，一个趔趄摔到地上，手掌里扎入了一块还未来得及清扫的碎瓷片。

　　“大少夫人！”丫鬟赶忙去扶她。

　　乔世文真想给乔泠菲一手刀，又怕打坏了她，不敢下手。

　　乔泠诗胆怯地站在旁边看乔泠菲发疯，不想自己也被扎一块碎瓷片，没敢上前帮忙，方文慧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泠菲，你这寻死觅活的，成什么体统？”

　　“方文慧，你给我闭嘴，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你就没安好心！”葛云华骂道。

　　“我怎么不安好心了？这泠菲的名声毁了，又不是我设计的，你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女儿的脚，你还好意思让我滚，大嫂……”

　　“都给我闭嘴！”门外突然传来老太太的怒声。

　　屋里的人俱是一静。

　　老太太沉声道：“世文，放开她，她要死就让她死，她死了，我们侯府顶多也就损失一个女儿，旁人还说不得我们侯府什么。”

　　“祖母。”乔世文不忍心。

　　“我说放开她，她要没出息，要寻死觅活，谁拦得住？拦得住今天，拦不住明天，难不成要派人每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放开！”

　　乔世文不敢忤逆，乖乖放开了乔泠菲。

　　乔泠菲四肢脱力，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吴妈妈扶着老太太坐到上首，老太太道：“不过一桩婚事，没了就没了，寻死觅活，像什么话？人活着，想要什么都还可以再争，人若死了，便如灯灭，什么都没了。”

　　老太太朝吴妈妈使了个眼色，吴妈妈便领着屋里所有的下人退了出去。

　　“说吧，秦家为何退婚。”老太太问。

　　葛云华不做声，方文慧接话道：“如玉那丫鬟跑去秦府说了感念寺的事情，这泠菲的名声坏了，秦家的自然不愿意再结这门亲事。”

　　老太太道：“纸包不住火，这事也怪不得秦家。”

　　葛云华吃惊。

　　感念寺的事情，她是瞒着老太太的，可见老太太的态度，她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老太太怎么知道的？谁跟老太太说的？

　　葛云华来不及细想，便又听老太太道：“泠菲的婚事，得重新计议，感念寺的事情，你们都把嘴巴闭严实了，从今以后，谁都不准再提。”

　　“可是，这事，秦家的人已经知道了，而且张夫人也是知道的，”方文慧看热闹不嫌事大，专程火上浇油，“况且，还有一个如玉呢，那丫鬟死里逃生，跑去秦府胡说八道，看来是要专程和我们侯府作对的，感念寺的事情，怕是瞒不住。”

　　老太太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声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就那么多事？你这些年管家，到底管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