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番外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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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和唐晏云投票选了自助餐，后来的庆功宴，我们去吃的是旋转式的小火锅。
为了位置能尽量靠近，大家选了一个拐角，沿着传送带坐成了“L”型。女孩子们坐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谈天说地，师哥坐在拐点，喝着冰镇的啤酒，微笑着听女孩子们讲明星和八卦。再接下来是玩手机的管家和马夫，以及唐晏云和我。
我有些苦恼，因为前面的人如狼似虎，传送带上的肉很难跨越人海，过五关斩六将到达我这。我忽然意识到，这大概是一场工作人员之间的聚餐，他们“伺候”我们几个人很久了，现在不用伺候，立刻论资排辈，把我和唐晏云扔到了末尾。
唐晏云看起来也很苦恼。
他拨了拨锅里的菜叶，挑起一根，沥着像水一样的汤底，说：“喂羊呢？”
我们二人面面相觑。
从他心浮气躁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吃得并不尽兴，但和我对视片刻后，他眼底闪过了一丝神采，几乎要迸出光来。
唐晏云把手肘支在桌面上，掩着嘴靠近我，小声地说，“等会咱们去吃烤肉吧？我知道有一家韩国烤肉店通宵营业，一块肉比这盘子还大，剪一块，蘸点辣酱，再用紫苏叶包上辣白菜一卷……”
他说得自然无比，好像我们本就同进同出、同食共寝一样，我都快要以为我们是什么八拜之交了。
但其实，这一餐是庆功，也是散伙。从今往后，这一排人将各奔前程，再没有一个缘由能够每天名正言顺地聚在一起几个钟头。
我和唐晏云也是如此。
我们的固定教室相隔有段距离，宿舍楼之间离得更是遥远，我们的课程密集，各种考试遍布整个学年。未来，我们顶多偶尔打个照面，互相客气地点头致意，匆匆擦肩，成为“认识的人”。
一起再吃顿烤肉，也只不过是延迟一顿饭的工夫说再见。
我抱着成熟、理智、清晰的念头来道别，可一对上他盛情的邀请，现在倒觉得自己清醒得过分，堪称薄情。那些话硬生生憋在我的胸口，也说不出口了。
我感到胸闷，起身从传送带内侧的冰盒里拿了一罐啤酒。
唐晏云问我：“喂，去不去吃烤肉？我请你啊。”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把时间、空间这些东西的力量给忘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
我默默地抽了张纸巾，擦干啤酒罐外的冰水。
我当然不是急于摆脱这种和他过从甚密的关系，事实上，我很不舍和他生疏、分离。
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尤其是当我离开故乡，身边忽然少了父母长辈、兄弟姐妹等至少十几、二十个嘘寒问暖的亲人，开始独自面对整个世界时，他的出现，像在寒冬暗夜里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可亲可爱与长相无关，只是他漂亮的外表常常会让人忽略他其实是一个既讲理又讲礼、既温柔又义气的人，他讲过的话全部吸引我，他的声音也好听，是那种不管周日清早还是酣睡的深夜，被他叫醒都不会有脾气的好听。
在此之前，我从未收到过际遇带来的礼物，我很高兴在各种原因之下阴差阳错地进入了话剧组，认识了他。
但与此同时，我很清楚，我知道他好，别人必然也会知道。以后还会有更多人认识他，喜欢他，和他交相辉映，和他锦上添花，而像我这样一个无趣乏味到顶了的人，我之于他，并不像他之于我那么特别。
当我们没有了维系关系的必须条件时，我更加需要礼貌地放手，提前道别，以免他为难，以免这段意外美好的记忆高开低走狗尾续貂，落得物是人非的结局。
“你怎么了？”唐晏云把手轻轻盖在我的那罐啤酒上，拎到一边，“不能喝就别喝了。”
我喝了还不到半罐，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这时，我终于捡到一盘掩盖在白菜叶下、被传送带前面的人遗漏的丸子。
为免浪费，盘子非常小，里面只有三颗。我往他的小锅里拨了两颗。
唐晏云看着，嘿嘿笑了两下：“对了，你不喜欢吃烧烤。那川菜呢？弄个毛血旺吃吃吧。水煮肉片也好吃啊，酸菜鱼呢？怎么样？”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唐晏云像从我脸上看到什么似的，啧啧摇头，说：“太晚了川菜肯定就关门了，还是去吃烤肉吧。你是吃不下了吗？不会吧？”
我很难对他说出拒绝的话。
唐晏云踢了我的小腿一脚，不重：“去吧。你就当陪我去吃啊。”
他踢我一下，我并不嫌烦，只感觉是他心里的活泼溢了出来。仿佛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即便今天不踢，明天他早晚也要碰我一下，后天还要捏我一把。
但要是让我大惊小怪地因此找人控诉，或是踢回他一脚，那我未免太像个智商没有随年岁增长的神经病了。
我不知道这样连自己也刻薄进去的双重标准到底从何而来，低下头在锅里划了两下，说：“随便。”
这两个字像一剂灵丹妙药，我胸口的闷气瞬间痛快地无影无踪。
聚餐结束，所有人挥手道别，向各个方向散去，唯独唐晏云有说有笑地跳上了我的后座。
我刚要骑车，他手一伸，揽在了我的腰上。
我：“……”
人类的记忆并不可靠，有时人会突然失忆，甚至不可逆转，忘掉的事再也想不起来——至少我会。
我的大脑像被误删了一段记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从前我都是如何载人的了。我的潜意识忠于职守，逆着这股失忆的洪流挣扎了一番，在被冲走前大声告诉我：后座载个人，尤其是唐晏云这种身材的人，应该像呼吸一样简单！
倒也没错，因为此刻我根本不能自如地呼吸。
我该假装不知道吗，我要叫他把手拿开吗，他就不能自己保持平衡吗。
我是建议他扶着车座，还是借口嫌他抱着我太热？
裕城夜晚的风清凉怡人，吹过他，也吹过了我。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天空中星光微微闪烁。
唐晏云靠在我身后，像一朵热乎乎的云，轻轻柔柔地落在了我背上。
他蹭了蹭我的背，又拍拍我的肚子，说：“喂，走啊，还等什么？”
我：“……”
我像被施了局部的定身咒，被他拍到的地方，连肠胃都僵住，不敢妄动。
我怕他会再拍第二次，赶快载着他走。
唐晏云的朋友很多，当我们走在校园里，不管是东西路还是南北路，总能遇见和他称兄道弟的人，离着老远朝他招手，叫他云哥。
而我之所以知道他朋友很多，是因为他的朋友又好像很少，不管他去哪里，总是一次又一次，不嫌单调也不嫌无聊地约上我，好像别无选择，只能找我出来大眼望小眼那样。
有时，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但他一叫我，我就觉得义不容辞，况且身为年轻人，晚睡一点也没什么，很快便到。
只是我难免好奇，问他：“你是不是懒得翻电话簿叫别人？”
唐晏云走近我，说：“不是。”
他真的很有礼貌，哪怕是三更半夜出来见熟人，也能神清气爽，好像他回去洗漱一圈只是为了精神抖擞地再出来一趟。
说完他就抄着口袋，看着我，微微地笑。
我说：“哦。”
其实我似懂非懂，可是他近得让我心惊。我预感再问他，他会挨得离我更近。
我只好把疑惑放在心里，自己思考。
我默默地想了很久。
我猜……可能是因为我们都要拯救世界吧。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番外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