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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饭后,唐晏云声称自己张大了嘴也会头晕。
      医嘱里可没有提到这一点,但与其跟他斤斤计较,不如遂了他的心愿来得省时省力——许淮书削了几个标致鲜亮的水果,切成块端到他面前。

      唐晏云捧着碗笑得合不拢嘴,那“哈哈”声一听就不怎么纯良:“宝贝,来,我喂你一口。”

      许淮书懒得废话:“吃你的。”

      唐晏云扎起一块放进嘴里,夸张地咔嚓两下,咂着嘴问:“老许,以后你会天天给我做饭吗?”

      许淮书收拾着碗筷,忍不住停下手来骂他:“你是猪吗?只管吃不管做?你怎么不说你给我做?”

      唐晏云挨骂也仍笑嘻嘻的:“我哪里像猪了?我做有什么意思,我这不是想吃你做的嘛?你做的好吃。”

      许淮书不为所动:“饭店做的更好吃,病好了自己出去吃吧。”

      “我不,我以后就跟你过了。”唐晏云踢飞一只拖鞋,用脚尖撩起他的裤管,勾住他的腿,“老公,给我做饭。”

      “……”许淮书瞥了他一眼,“没有那么亲,别乱叫。”

      唐晏云听了眼睛一亮,双目简直炯炯有神,病态荡然无存,他又惊又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问:“我们还不够亲?你还要怎么亲?”

      许淮书收起餐具,转身进了厨房:“不知道。快吃,吃完了早点休息。”

      在唐晏云夸他之前,许淮书根本没考虑过要不要做饭的问题。
      独自逛超市,他比单身时多了一分情愫,又比和唐晏云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要自在,他终于可以卸下防备,不用拿捏进退的分寸了。再一想到他正在为他们的共同生活而购置用品,他心口又突然软弱,软到能陷进去一个人,再深深埋起来。

      当然,真的会陷进去的也没有什么别的人,还是他自己。

      他或许可以冷言冷语地搪塞过唐晏云,把人推拒到安全范围之外,却不得不在无人时对自己承认,他潜意识里仍然期盼他们的关系能够长久且稳定。长到看不见尽头,稳到不必日日绞尽脑汁地维护。
      那么,只要时间允许,他们自然会在家里分享酸甜苦辣。

      正常人只要稍微有些持家常识,看冰箱里的储备也能看得出他的打算,可唐晏云脱离了劳动人民对于生活的一般认知,偏就不是个正常人。
      他多此一问,点醒了许淮书,想做也不做了。

      唐病号饱食终日,还理所当然地自我免除了一切劳动义务,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沉迷娱乐,而许淮书擦过桌子拖了地,一个人在厨房出神地刷锅洗碗,只开了墙上的一盏小灯。

      从前,他不知道唐晏云的心意,不由自主地日思夜想,现在他真的听到唐晏云亲口发愿了,又恐处处陷阱,不敢事事应承。
      可唐晏云恳求他。
      想起唐晏云眼光热烈,亲昵地叫他“老公”,许淮书一时有些陌生的迷惑。在这迷惑之中,他心底的保护欲开始蠢蠢欲动,责任感油然而生。
      它们成长、膨胀,冒着泡,向上升,眼看就要溢出心口了,他又硬是生生地掐断了这些念头——他用洗刷所有餐具的时间把这两个字反复品味,直到产生了免疫……至少不至于慌乱惊惧。

      他早就不再有求必应,也没把尽心尽力写在脸上,可饶是这样,唐晏云依然不停地靠近,叫他“老公”,对他撒娇,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没完没了地傻笑。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他和唐晏云的位置终于反转了,他不再被动地等待,不再任人予取予求,他得偿所愿,翻身做主,他们之间的关系由着他说一不二了,可为什么,他心情却没有预想的得意呢?

      出了厨房,经过客厅,许淮书一抬头,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阵香味。

      味道是从卧室徐徐传来的,那是他们每次亲热时唐晏云都会特意点的一种香。
      不是男用香水清爽的草木香,也不是一般的花香,而是一种带着甜味的热带水果香,非常好辨认。

      衣冠禽兽!

      许淮书狠狠解了围裙,团作一团——唐晏云病好点了,吃饱喝足了,心思又开始花里胡哨了!

      这个花心萝卜,好了伤疤忘了疼,走路都叫晕叫苦,恨不能叫他背着,唯有这件事不知疲惫。若不是他今日恰好搬来了这里,唐晏云一时兴起,他还不知要绿成一棵几人抱的柳树?
      他虽然看破了唐晏云的收放进退,却学不会他的狼心狗肺!

      讲道理当然是不管用的,哪怕讲到呕心沥血、讲到肝肠寸断,唐晏云也听不到心里去。否则他不聋不哑,能听得进去早就是十佳青年了!要替天行道,许淮书只能以毒攻毒——他活动筋骨,肩颈的关节啪啪作响,他拆了新买的沐浴用品,仔仔细细地把一身人间烟火洗成了出水芙蓉。

      唐晏云胸前垫了一个抱枕,正趴在床上打游戏。
      许淮书上前一掀薄被,果不其然,被子里的人胳膊腿儿白净得像去了皮的藕带,躺在湖蓝色的大床里,已迫不及待地把衣服脱得不堪入目。

      他两手托住唐晏云的胯,一把把他的屁股抬高,向两边掰开。

      “干嘛啊!”唐晏云艰难地转头,“不是吧你,我都这样了你还要上我?”

      许淮书:“……”
      他的手按在唐晏云身上,借着昏黄的灯光辨认了半天,才确定唐晏云脸上的震惊大约是真实的。

      唐晏云可怜兮兮地往前拱了拱,想从他手里逃开:“不是说要早点睡觉吗,能不能休息一天啊?”

      许淮书:“……”
      酝酿半天,居然没有用武之地,他尴尬地松了手:“知道要睡觉还打什么游戏,我还以为你病好了。”

      唐晏云立刻神气活现地摇头摆尾:“这不是等你嘛,马上打完了。”

      许淮书状似不耐烦地在旁边躺下。

      他不免想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张床上被拒绝,果然到手的不香,不是他一进门唐晏云就扑上来脱他衣服的时候了。那时的唐晏云一刻不放地抱着他,威逼利诱地求欢,手脚下流极了,可说话又甜,嘴唇又……很软,很软。

      ……他怎么总在怀念过去呢?

      没过几分钟,手机里传出一声gameover。唐晏云把手机丢到一边,面朝着墙壁躺下。
      他委屈地闷声道:“许淮书,我这样躺就看不到你了。”

      许淮书起身:“换个位置,你躺外面。”

      唐晏云从床里缓缓移动了出来,待许淮书躺好,他又上前,偎到许淮书身边,在他身上细细地嗅来嗅去:“老许,你身上好香啊。”

      许淮书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

      他脑中闪过一念,心想幸好他洗得仔细,不然炒菜做饭的油烟味沾在身上,唐晏云一闻,恐怕立时就没了欣赏的心境。下一秒,他又吃水不忘挖井人地想起了沐浴露的模样,多多少少有种物有所值之感。

      然而再一念,他为自己感到淡淡的悲哀——难道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即便有香味,也是来源于外物,唐晏云夸的又不是他,他在沾沾自喜些什么呢?
      假如他能依照自己的价值观办所有事,他内心并不想为了取悦某个人而殷勤地特地做什么,可落到现实中,他现在不但做了,还在暗自庆幸呢。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要等到另一个人的金口玉言才能揭晓并落定,何其丧失自我。他不想亦步亦趋,可又总在唐晏云靠近他的同时,不知不觉地和他越走越近。

      但如果没有了唐晏云,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它的香气一文不值,他洗没洗澡也无人在意。
      生活似乎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多了一层色彩,变得更丰满,更值得热爱。

      唐晏云问:“我下次吃药是几点来着?”

      按时间推算,应该是明天很早的时候。反正他已请了假,不如多睡一会,那些药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准时准秒吃的精密。
      许淮书道:“不必那么准时,明早你一睡醒,记得吃上就好了。”

      唐晏云:“哦,那你想着叫我一下啊,我可能睡一觉就忘了。”

      除了不能翻身外,唐晏云在可以活动的范围内还是很灵活的。他隔着衣服,在许淮书肩头上下左右亲了几口,以示他和它相处得很好,又把手臂搭在了许淮书身上,环抱在他的胸前,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浸在满屋的香气中,许淮书本想刻薄地说一句“等你晕起来自然就想到要吃药了”,可被唐晏云温柔的亲吻弄得心不在焉,他只道:“好。”

      唐晏云恬静不过几秒,忽而又开始莫名咯咯发笑,笑得许淮书毛骨悚然。
      他问:“大半夜的,笑什么?”

      “我是在想,你不都和我一起从车库上来的吗?”唐晏云在他耳边说,“我以为你只知道我家大概在哪,说不定自己来都找不到路,可昨天救护车来的时候,你怎么说得那么清楚?你是不是偷偷跟踪过我?”

      有些东西实在是看一遍就记住了,那天的暴雨和那夜的激情,还不够许淮书记忆深刻吗。
      他没好气地说:“跟踪你干嘛?我吃饱了撑的?”

      说完,许淮书忽然意识到:他来过这里很多次,可是在这里过夜,还是第一次。
      他其实根本不了解唐晏云的生活习惯。他是每天晚上睡前都点香吗?

      唐晏云的腿也靠了上来,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小动作,只是静静地贴着他的身体而已。

      或许唐晏云本来就喜欢裸睡呢?
      他没穿衣服趴在床上,只是打算睡觉了而已。甚至唐晏云可能早就困了,刚才玩一局游戏真的只是想打发时间,是等着他洗完澡,过来一起睡。

      这里是唐晏云的家,在这个封闭的私人空间里,他喜欢裸睡,就是想裸睡,有什么问题?他喜欢闻这个香的味道——不要说点一根,他就是点一整盒,有什么问题?

      也许唐晏云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要捉弄他,有问题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带着偏见看待别人。
      所以他总是要等一件事过去很久之后再回望,才敢判断当时的真假虚妄。

      他有点想摸一摸身边的人。
      不是带着欲望和暗示的爱抚,只是抚摸一下,就像一个人类想熟悉身边任何事物时那样,用最朴素的方法认知他,了解他。
      拨开不着边际的飞短流长,真实地触摸,重新认识他。

      “老公。”唐晏云在他耳边不远处近乎呓语。

      “……”许淮书早有准备,默了一默,按下了转过身看他的冲动,依旧闭着眼,“说。”

      唐晏云悄悄地问:“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许淮书略一回想,如实道:“没什么事,怎么了?”

      唐晏云的手钻进他手心:“还能怎么了?我都生病了,你要回来给我做饭啊。”

      “……”许淮书一不留神把这事给忘了。

      唐晏云的语气十分可怜,像任何一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人一样孤苦无助,许淮书心里很想答应,嘴上又不太想答应。

      还未等他松口,唐晏云手指灵活地在他身上到处戳了戳,兀自鬼里鬼气地笑了一阵。
      他越笑越大声,笑完又不正经地低低呼吸了几口,发出一些忍耐得很艰难的动静。

      “……”许淮书问,“唐晏云,你睡不睡觉了?”

      唐晏云低低地笑,在他耳根呵着气说:“宝贝,你好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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