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白马》许温柔

18、第 18 章

　　微波荡漾的白鹿河边，车来人往的街道上，霓虹闪烁的楼宇下，唐晏云笑疯了。
　　他一抹眼泪，关切地拍拍许淮书的背，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淮书的难为情在脸上总共只停留了几秒，这会儿早就被唐晏云鬼一样的笑声吓跑了。
　　他冷冷道：“我知道。”

　　唐晏云终于能够确定，自己没理解错——天啊，这世界怎么了？他还在为捉到许淮书的手而心潮澎湃，为一个单方面的拥抱百感交集，许淮书怎么开口就要跟他分工床事？
　　好在别的事他不一定适应得快，这种事他适应得比谁都快，他一眨眼，收起了鬼里鬼气的笑，佯装正色，道：“你现在居然会在大街上说这种话……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许淮书，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许淮书闷不吭声，唐晏云把他推进车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
　　一关车门，他跨坐在了许淮书的腿上。

　　“‘不做下面’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没有正事可说，只管搂住许淮书的脖子，慢悠悠地低声问，“你这等于是在说，你想上我。是吗？”
　　他俯身靠近，唇几乎贴在许淮书的脸上，要落不落地向下游走。

　　“等一下。”许淮书别开脸，手臂挡在身前，“你等会……”

　　“等什么？”唐晏云像猫捉老鼠一样追过去，鼻梁顶在他耳边，“你都敢上我了，怎么还怕我亲你？”

　　许淮书推拒他，道：“我又没说现在！”

　　车厢后排空间有限，两个大男人叠坐，更不剩多少空余，唐晏云被推开，也没退多远。每当街上有车驶过，车辆的灯光从后窗和两侧照进来，他偶尔能看见许淮书脸上的神情。
　　可惜光源一纵即逝，他看得不太分明，不知那是泫然欲泣？还是羞愤交加？

　　他笑着问：“可你不都想好了吗？想了和做了有什么区别？难道要等你上我的时候，我才能亲你？太不公平啦。”

　　许淮书哑口无言，唐晏云一把拉开他的手，压在两侧，身体又贴了上去。
　　车厢中仅存的凉意消散殆尽，空气霎时热了起来。

　　“原来你每天就在想这些东西啊。”唐晏云一句比一句靠得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的？晚上，早上，还是什么时间？宝贝儿，你几点钟会想起我？”

　　他一低头，灵巧的亲吻落在了许淮书的脸颊上。
　　那触感温温软软的，细腻，但不滑，像某些发酵过的面食出了蒸锅后晾到温度恰好，充满了无害又柔软的预感。
　　可不像它的主人这么心口不一。
　　唐晏云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唇间发出轻微的一声“啾”。

　　许淮书喉咙里低低一呼。

　　唐晏云停下动作，笑吟吟地看看他，悄声问：“我还没咬你呢，你叫什么？”

　　许淮书愤然扭头，一言不发地抽出了手，扳着他的腿，要把他掀下去。

　　唐晏云用膝盖夹住人，把脚别在许淮书膝弯里，跨坐得稳稳当当。
　　“你那什么拳馆，练了半天就这水平，还让我上个入门班才能去？我看你有时间不如多陪陪我，我跟你练。”唐晏云游刃有余地镇压着反抗，突然，他“嘶”地吸了一口气，“别动！再动我要违法乱纪了。”

　　许淮书不论真假，根本不受他威胁，手劲愈发地大：“让开。”

　　早知道今天劳动量这么大，唐晏云就在办公室吃点东西再来了！
　　他被许淮书滚烫的掌心攥住脚腕，痒得想笑，但不肯认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说这个？还是早就想好了？我从来都是在上面的，你知道吗？”

　　许淮书奋力一掀，沉声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哪有说不愿意！”唐晏云终于还是被他扔到一旁，扬眉啧了一声，有理有据地说，“你都要上我了，不如说说你打算怎么上？我总该有点知情权吧？你行不行？用不用我教你？”

　　许淮书整了整衣服：“不必。下车。”

　　“等等。”唐晏云向他眨眨眼，又低头看看自己，“陪我休息一会儿再走。”

　　他们打开了两侧的车门，恰巧遇到一阵遛弯的晚风经过。那风左进右出，顺手带走了车厢内的燥热，还告诉他们今夜降温，可能有雨。
　　唐晏云摸摸索索，先是碰到了许淮书的手臂，见他没有躲闪，便顺着手腕，握住了他的手。

　　许淮书的手静静地摊在车座上，任他握着，像从前一样乖——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许淮书也闹累了，懒得事事计较。
　　唐晏云握了一会，讨好地摸了摸它，接着动作轻柔地往它指缝间钻，自己找好了位置。

　　许淮书起初没动，后来过了足有数一朵花有多少片花瓣那么长的时间后，他的手指以微乎其微的力量弯了下来，扣在唐晏云的手背上。

　　这点力气不能移山、不够填海，但他们并排而坐，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唐晏云一闭上眼，似乎被带回了从前。
　　手上的感觉和他的记忆分毫不差地对接，仿佛他们不曾分离，至于中间空缺的这段时光……可能是老天故意把许淮书拿走，让他眼里也能看到点别的，见识见识人间百态吧。

　　唐晏云睁开眼，喊道：“许淮书。”

　　过了几秒，许淮书低声但清晰地应道：“嗯。”

　　唐晏云问：“你是看到我就想上我，才要在上面，还是你怕在下面没面子？你平时会想着我打飞机吗？”

　　“……”许淮书一甩胳膊，“外面等你。”

　　唐晏云两手抓住他，缠着他说话：“说啊。这不是你起的头吗？有什么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弯的，但是幻想和现实差距很大，如果不是天生喜欢男人，见了男的不一定能硬得起来。要不还是我来吧，你何必为难自己？”

　　许淮书冷笑：“你不是说都听我的？”

　　唐晏云：“是，没错，是我说的。但我说的都是好事，你当然答应得痛快了，可你这个条件我们不是还在商讨吗？我还没答应呢啊。”

　　“放手。”许淮书闻言瞪了他一眼，紧抿着唇，一根一根掰他的手指，“放手！”

　　“哎哎哎，别。”唐晏云晃着他的手，撒娇道，“你过来。你亲我一下，我什么都答应你。”

　　许淮书冷着脸，置若罔闻：“放手！”

　　“好了，我答应了！”唐晏云愤怒地喝道，“我都说答应了！怎么还抠我？”

　　唐晏云看似退让，实则答应得并不由衷，只不过是考虑到许淮书性格腼腆，耳根又软——被亲一下都不由自主地低吟，上了床岂不更加晕头转向？解一粒扣子害羞半小时，光脱衣服都要脱一晚上。
　　就算答应他，让他在上面，到时他五迷三道的，还能干成什么？

　　许淮书总算又坐了回来，呼了口气，沉声说道：“如果你还想玩文字游戏，就不要再找我。”

　　唐晏云：“知道了——”
　　这个坏家伙，方才掰他用了十足决绝的力气，唐晏云自然也咬紧牙关不愿放手，争执过后，他的手指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他用抽筋的手捏捏许淮书，问：“今天晚上我们去哪儿？”

　　那一声低吟在他耳边若有若无地徘徊，他暂时没力气跟许淮书再战一场一亲芳泽了，当然也不可能让许淮书叫一声给他听。他只好寄希望于漫漫长夜，趁热打铁，机会无限。

　　许淮书问：“什么去哪儿？”

　　唐晏云又累又饿：“你是想去外面，还是想去家里。你家？我家？你不是要上我吗？”

　　许淮书沉默了一瞬，道：“不是今天。今天不行，今天晚上我有事。”

　　“什么？”唐晏云从没被人这样放过鸽子，他难以置信地追问，“现在都几点了？吃完饭都几点了？你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