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恋》风*一

11、第 11 章

　　（十一）

　　日本已入夜的街市，似乎有比白天更热闹的迹象。可这种热闹，是隐藏在黑夜华丽外衣下的放纵与危险。
　　水户洋平此刻已放掉扣住三井寿手腕的手，与以往一般，双手插在自己的裤袋里。
　　一前一后，稍稍拉开些许的距离。有种陌生人之间特有的疏离与渴望接近的讯息，却还是让心里的骄傲占了上风，像闹别扭的小孩一般，刻意表现出不在意的神气来。
　　神奈川县最繁华的夜生活聚集地，也是最混乱而危险的帮会云集的地方。三三两两嚼着口香糖的青年或伫立街头，或趴在大型机车上，无所事事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从前就很少涉足这块地方的三井寿得到许多注目的眼光，毕竟，这样一个看上去清俊漠然的少年，在这样一个浑浊的暗之世界里，是难得一见的。更别提他现在剪短了发，就算从前偶尔在打架时碰过头的人，一时也难以认出来。
　　一些下流的男人已开始幻想，如果能和他做上一做，该是怎样的销魂滋味——单凭他随意裸露在外的脖子，就已接近完美的界限了。
　　可他们还是以残存的一些理智，压下了这种猥琐的欲望。
　　因为，他们显然更惧怕少年身旁不远的那个男人——水户洋平。
　　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身手与敏锐的思维，使他即使在这一片鱼龙混杂之地，也不敢被轻易得罪。早就有许多愚蠢的家伙胆敢上前挑战，结果奄奄一息地躺在臭巷里，或被人发现救治了，或干脆就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世界从此消失。
　　表面上的温和神情，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能让对方更加地惧怕而已。
　　即使共同在这个地方一起相处了四五年，依旧对他的来历背景一无所知。只是隐约地知道他目前还只是一个学生，还有其他四个经常在一起的兄弟。
　　至于其他的，就没有再多一点了。
　　水户洋平不理会身后的那些多余的目光，只是径自将三井寿向深处带去。拐进一条寂静，只有一盏路灯的小巷，随手打开一扇门推进去。
　　接着爬了一段竖直的楼梯，通向最顶层的那间阁楼，听见水户淡淡的声音：“上来吧。”
　　等跟在身后的三井探进身子后，就“砰”地一声将门再一次合上。
　　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安静的空间，有连时光都会慢下来的错觉。
　　水户打开阁楼里唯一的一盏吊灯，使得三井能够看清这间小房间里的一切。
　　只有一张床，一只大概用来盛放衣物的大箱子，几罐散落在地上的啤酒，一善很小地朝南开的窗户。
　　“坐。”
　　三井迟疑了一下，向着靠窗的位置盘腿坐下来。
　　是老式的木质地板，很干净。
　　到现在为止，连自己都说不清怎么就跟着眼前这个男人来到他的住处，听话地坐在地板上。
　　水户洋平在床头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只急救箱递给他：“上点药吧。”
　　“呃？”
　　对着面前这个显然吃惊的少年挑眉笑了笑：“你的左脸有乌青，恩，自己上药，可以吧？”
　　“啊，好。”接过急救箱打开，从里面拿出药酒和棉棒，却忽然停住，因为不知道从何下手。
　　“那个，没有镜子吗？”三井看向水户洋平。
　　“镜子？”水户愣了愣，“啊，我这里可没有那东西。”
　　“耶？”
　　想了想，水户起身也盘腿坐在三井的对面，接过他手中的药酒和棉棒，笑道：“我帮你上吧。”
　　“这样……不必了。”三井说着就要站起来。
　　“没关系的。”水户按住他的肩，“我经常帮花道上药，技术应该会不错哦。”
　　“……樱木花道吗？”
　　“对呀。”说着已把蘸了药酒的棉棒轻轻按向三井的左颊部位，“刚开始会有一点疼。”
　　“恩……”
　　“那家伙，每次打完架就跑到这儿来上药，一晃，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呢。”手边利索地上好药，嘴巴却忍不住面对眼前这个还称不上熟识的男生，自然而然地说起了那个埋在心底的人儿。
　　“……真的很疼呐。”三井垂下眼，淡淡地说道。
　　“啊，抱歉，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呃，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对方笑起来，“剩下腹部的伤，你可以自己上药了吧。”
　　“腹部？”
　　“打架的话，敌人最爱打对手腹部了。”经验丰富的水户洋平理所当然地指出事实来，“我这种药酒，可有神奇效果哦。”朝那个一脸漠然而清俊的少年暧昧地眨眨眼，“保证你明天就不疼了。”
　　“……”眼前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像诱惑小孩打针的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