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捉妖天团》寒官

5、袅袅

　　袅袅出了城门，回头看一眼城墙上那庄严的“平城”两字，眉头微皱，我这是睡了多久，居然已经到了平城。
　　不过现在来不及深究这个问题，趁着那人没反悔，自然是走得越远越好。
　　出了城，袅袅弃了那康庄的官道，转入茂密的树林。
　　一进林间，就如鱼得水，找了一颗高大的树木，如猿猴一般嗖嗖两下爬了上去，然后吊着那树枝，在树上跳跃。
　　她身量本来就瘦小，动作又轻盈，借着枝丫树叶，完全隐了身形，靠得极近才会听到到扑簌扑簌的声响。
　　如果有人从林中经过，多半以为上面真的是一只猴子。
　　这是她和那胖道士斗智斗勇得出来的办法，胖道士陆上水上行走皆极快，唯独这树上，他身形过大，上不来。
　　袅袅见了一颗野生的梨树，果子瘦小，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如今她又渴又饿，满脑子想着的是刚刚那人放在桌上的那碗冒着热气的米粥。
　　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来往，袅袅吞了吞口水，三两下就窜到了梨树上。
　　摘下一个，两三口就吃完了。
　　这味道真淡，还是雪女峰上面的果子好吃，被雪冻住的梨子，一口吃下去，沁入心间的甜蜜。
　　虽然她与雪女峰上的妖是不共戴天，但是山上面的果子好吃，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她袅袅还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袅袅摘了好几个大点的梨子，兜在怀中，准备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再吃。
　　一只背着小猴子的母猴也跳到了这棵梨树上，但是却不敢伸手去摘这树上的果子，只满脸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分像自己，但是又十分确定不是自己同类的怪人，无声地呲着牙恐吓。
　　袅袅摘下一只梨子，对那母猴露出牙齿笑了笑，“这是你家的口粮啊？对不住了，我实在饿了，当我借你的，下次有缘相见，我请你吃包子。”
　　说完，捧着自己怀中的梨子，又窜到一旁的大树上，身姿轻盈得倒是连猴子都没惊动。
　　她找了个自认隐蔽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根软绳，把自己绑在树枝上，躺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怀中的果子全都吃了。
　　这大白天的，阳光正好，要好好地休息，到了晚上，她还有大事要做。
　　马上就要入冬了，不像现在这般，满山都是果子，总归饿不着她。
　　到了冬天，那漫天的冰雪，冻得她手脚冰冷，恨不得像那些蛇啊熊啊之类，找个地方冬眠，实在是痛苦难耐。
　　最惨的是没有食物，就连林中的野兔都躲到洞中去了，只有她，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平日里想起这些，她都要愤怒得砍两棵树泄愤，但是今天倒是平静了那么一点，因为她记得，自己曾经发出过那可以融化冰雪的力量。
　　那人教的口诀她还记得，待晚上试一试，如果真的能让冰雪消融，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就连那胖道士，也奈何不了她。
　　想到这里，她满意地闭上了眼，一直睡到月上中天。
　　依旧去那梨树上吃了几个果子，这才往更深的林中走去。
　　一直到了人烟罕至的密林，找了一块还算宽敞的地方，袅袅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回忆起那天的情形，那个了夕公子是怎么说的？
　　她略带疑惑地尝试道：“日月同辉，山川同寿，天地灵气听我号令——神佛皆诛。”
　　四周寂静如初，半点异象都没发生。
　　自己口诀没念对吗？
　　“日月同辉，山川同寿，天地灵气听我号令——神佛皆杀？”
　　依旧没反应。
　　再来。
　　“山川同寿，日月同辉，天地灵气听我号令——神佛皆诛。”
　　再来。
　　“山川同寿，日月同辉，天地灵气听我号令——神佛皆杀。”
　　再来……
　　也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直嚷得她喉咙沙哑，除了那月亮从薄云中露出了整脸，倒是连树上的黄叶都没有落下一片。
　　袅袅懊恼地确认，这个“巧宗儿”，自己没学会。
　　看来冬天又要挨饿，又要熬冷了。
　　实在是让人沮丧的认知。
　　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铃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熟悉无比的脚步声。
　　袅袅回首，一个方士打扮，手执银铃铛的胖胖道士，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
　　看到袅袅，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乖徒儿，两月不见，可有长进啊？”
　　袅袅悄悄地握住了别在腰上的骨刀，一副戒备的模样。
　　来人正是袅袅的师傅，谬方道长。
　　说起这道长，其实还是袅袅的救命恩人。
　　那时候袅袅年纪还小，双亲被妖物害死，自己侥幸逃了出来，正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幼童。
　　她年幼的时候，双亲疼爱，性子最是绵软不过了。
　　骤然失了庇护，又经常会有许多奇怪的小妖要来抢她身上的元丹。
　　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元丹，受欺负得狠了，只知道哭。
　　后来被两只凶残的小妖捉住，正要撕咬她，就被路过的谬方道长给救了，还收了她当徒弟。
　　一过就是这么些年。
　　两人到底是当了几年的师徒，感情还是有的。
　　尤其袅袅还是个懵懂小童的时候，全赖他照顾，所以明知他利用自己杀妖炼丹，行骗敛财，但是其实内心对着谬方还是怨恨不起来。
　　更多的是对他的失望和埋怨，自己满心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谁料这些年的孺慕之情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利用而已。
　　她只能远远地避了开去，不愿再见他。
　　熟料他却对自己紧追不舍，逼得自己避入雪女峰。
　　感觉到袅袅的防备，谬方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轻轻一抛，丢到了女孩的怀中。
　　“徒儿，饿了吧，为师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鸡和米糕，快吃吧。”
　　许是谬方一直把那油纸揣在怀中，如今还微微透着暖气，谬方已经转身，四处寻找树枝了。
　　口中念叨：“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生个火，万一有个豺狼虎豹的，还不把你这小丫头给叼走了。”
　　袅袅知道师傅找了过来，今晚必然是逃不掉了，正好腹中饥饿，盘腿坐下，撕下一个鸡腿就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