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财务报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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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里一切都相安无事，林然在对角巷又见了斯内普几次，或是买魔药材料，或是做闲逛状，大夏天的穿一袭黑衣，也不避人，有一回竟面色生冷地拎着条非洲巨蟒招摇过市，众人侧目，却没人敢上前寒暄搭讪。
林然想着既然自己被他救了一次，至少该当面道个谢什么的，可是那人向来神色匆匆，凡人不理，自从上次离开，连丽痕书店的门也没进过。林然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在手边，也不过一个懒字，不肯大热的天出门喊住他只为道个谢。想来开了学回去有的是时日和他大眼瞪小眼，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便心安理得地看着他自窗外走过来走过去。
德拉科随他父亲来过一两次。
林然对卢修斯一贯是礼数异乎寻常的周全。每每见他身影在门外一闪，便急急跳下柜台后的高凳整理衣衫，脸上的微笑发乎情止乎礼，恰恰停留在三分笑意七分敬重的弧度。
有的时候，林然都可以听见自己脸上的社交礼仪开关“啪”地一声打开的声音。
这一次遇上了一点小麻烦，她看着德拉科走向最角落的一个书架，蓦地抽紧了心，一边恭敬地将账本捧给卢修斯，还要应付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着实是紧张得有汗水从背后滑落。
“呀，丽痕书店竟然会有这样的书。爸爸，我早就说过，丽痕书店太堕落了。”
德拉科的声音懒洋洋的，是非常典型的贵族腔。配着那个嫌恶的表情，高贵得不可一世。
林然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手脚反而有了知觉。一时间八月天的艳阳又重新有了温暖的效果。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发现，她现在只要赶紧想怎么想卢修斯解释就好了。
卢修斯迎着自家独子的目光走过去，用蛇杖拨开书堆，看见几本装帧简单的书：
《如何和巫师相处》，《巫师和麻瓜社会生活的异同》，《对角巷内外》……
收回目光转向林然，询问的神色，却不开口。
林然抵挡不住那沉默，考虑了几秒钟，只得实话实说：“最近很多麻瓜出身的孩子来买课本，会询问类似的书，就拜托哥哥进了几本。”
卢修斯面色沉静如水。林然将手中的报表翻开指给他看：“没有私下处理，全都做了帐目。”一边刻意地指了指销量。
“我想我必须认真考虑怎样处理这个问题，肖恩小姐。”那隐去了力道的声音和德拉科如出一辙，果然是家族遗传：“德拉科，你先去拿你的扫帚，我和这位小姐先聊一聊。”
小贵族的阴郁一扫而空，立即朝门外跑去，卢修斯将那账簿前后翻看着，半天才道：“肖恩小姐，你在财务管理上好像很有一套？”
话题切换地有点快，林然愣了愣，惯性地答道：“是的，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将魔杖从蛇杖里抽出，轻轻点着表格，上面的数据不断变化着，代表支出的红字和代表收入的黑字不断闪烁。
“我没记错的话，肖恩先生是在圣芒戈工作对吗。“
“是的，先生。”
“我要你为我再做一份这样的表格，不过不是关于这个。是关于圣芒戈，我会给你数据，你为我做一张这样的报表。肖恩小姐，我希望你能够让我满意，否则，”卢修斯志在必得地道：“请谨记，作为圣芒戈的董事之一，我有权决定任何治疗师的去留。”
林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完全砸懵了，一头雾水地看着铂金头发的卢修斯。
“至于这些书，”卢修斯瞥了一眼，道：“自然是同样按比例提成。”
“是，先生。”林然舒了一口气，有些庆幸自己竟如此顺利地过关。
“纯血贵族当中，的确有一部分和麻瓜势不两立，比如德拉科母亲的娘家布莱克一族。但是对于马尔福们来说，保持血统纯正的真正目的在于，让家族利于不败之地。”似乎是看出了林然的困惑，卢修斯斜了她一眼：“当然，这些事情你一个小丫头也不会理解。我只是要你记住，目前你无权顶撞或反对德拉科，但是如何行事，请按照我的要求来。”
林然点头表示了解，想了想，又问道：“先生，我只有十二岁。您说的那样的工作，确定可以交给我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马尔福家族，一向以利益优先。”
窗外，德拉科已经抱着崭新的扫帚朝他的父亲挥手，卢修斯迎了上去。林然朝着两个绝似的背影看了两眼，反复推敲着卢修斯的那段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德拉科今年才十一岁，即使外表看来，他和卢修斯相似度达到了十成十，但是仔细一想，就知道很多事情他不过学了个皮毛。
林然不得不说，她喜欢和卢修斯打交道。目标清晰，指令明确，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建立在利益分配上的关系，让她觉得更有把握和确定感。
卢修斯在德拉科身边慢慢走着，想着那个丫头。
他和拉文克劳交往不深，可是打交道不少。这个学院出了名的聪明勤奋，向来偏爱智慧的头脑，但是拉文克劳的智慧，往往是带着一点炫耀的意味，钻研古老魔咒啊，古代魔文啊，魔咒理论啊，实用性不强。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宁可离群索居做研究，也不和他人合作，将智慧变成财富。
很多时候，韬光养晦有利于保存实力，但是对于马尔福这样需要大量追随者的家族来说，能够遇到一个标准的，听话的，懂得合作的拉文克劳，是绝对值得下一点力气的。
这个丫头，第一次在他面前做账的时候，明明已经紧张地发抖了，居然还可以徒手开平方而不出错。那份账单，几乎连家里的专职财务管家也挑不出错。
他记得他将那份财务报表拿回去，递给管家审核的时候，那白发巫师还不满地问他：“马尔福先生，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嗯？”优雅的上滑音。
“马尔福先生，我想，这样的报表虽然有些复杂，但是我可以亲自为您做，您不必请别人插手。您知道，我永远是效忠于您的。”
“您多虑了。”他随口解释着：“是股东的女儿临时顺手给我做的。”
“临时，顺手？”白发的巫师摘下眼镜，细细地看铂金头发的贵族，摇了摇头，道：“我自愧不如。”
那句话，让卢修斯上心了。
人尽其用。马尔福想，这个丫头不会永远被埋没在丽痕书店，自己要把合适的人摆在合适的地方。
于是他约见了自己在霍格沃茨任教的老朋友西弗勒斯。
“莉迪亚•肖恩？”斯内普眉尖一抖：“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十二岁的女孩感兴趣了？”
马尔福挑起一边眉毛，不回答。对于老朋友这个开口必先刺人两句的习惯，他早在读书的时候就习以为常，只需要等几分钟，他的思路切换完毕就好。
“那孩子资质平平，毫无天赋。”
“资质平平？毫无天赋？”卢修斯重复着，笑起来。
“甚至比我所教的许多孩子更甚。莽撞，任性，很明显是大脑沟回不够用的症状。”
马尔福的笑意越来越浓。这几年来，他的这位老朋友现在说起刻薄话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随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嗯，邓布利多觉得她……不太好。”
“不太好？”卢修斯的笑容终于溢了出来：“那老头说话还是这样含糊。他没说为什么不好吗？”
“没有，不过他做事总是有自己的道理。”
“没错，不过他这样一说，那丫头的日子怕是不怎么好过吧。”卢修斯心里盘算着，当年，他就是在斯内普最不招人待见的时候，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小圈子。现在，他也要在同样的时机，把这丫头收到自己门下。
“卢修斯，我不明白，你对那孩子哪一点感兴趣。你给德拉科找的那两个跟班，至少还有点力气。”
“也仅仅是有力气罢了。我并不喜欢身边的人太聪明。话说回来，今天居然开始下雨了。”
卢修斯耸耸肩，开始谈论天气。斯内普知道那是逐客令，立刻告辞。
他的确是不喜欢周围的人太聪明。就好像他为自己的儿子安排的两个跟班，只要保障他的安全就好，其他的事情，有着身为蛇院院长的老朋友西弗勒斯照应就够了，在德拉科身边安排年纪相仿个性出众的孩子，招来的麻烦只怕比益处更多。
同样，他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各司其职，不要窥探到他的全部布局。一个天资愚钝的财务管家，即使对着精致的报表也分析不出他的意图，或是知道他的小动作，也不推测或干涉，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才是完美的下属。
就像当年黑魔王的御用魔药师西弗勒斯，能够得到黑魔王的信任和宠爱，也不是没有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财务报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