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降临时》王小刀27

4、第三章

　　虽然是早春，室内温度依旧闷热，空气中弥漫着困意，每个人昏昏入睡，苏尘在困意中挣扎，努力睁开眼睛，鼻尖透着薄汗。老师在讲台上卖力的讲着，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不知从班级的哪个角落传出小声的笑声，从角落到蔓延到整个班级。苏尘抬头环视一周，最后看向发出嗤笑声的源头，顾怀。笑声愕然而止，顾怀扯着嘴角对着苏尘笑。

　　像一个胜利者，蔑视着一个被自己打败而踩在脚下的尘埃。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找不到目标，很有可能自己就是那个被针对的人。

　　之前已经有一个女生被流言蜚语逼迫转学了。

　　苏尘转过头，继续低头做老师留下的练习题，她只想快点过完初三，考到一个好的高中，去一个遇不到这些人的地方。清者自清，过段时间，风头过去，大家觉得无聊自然就没事了。

　　天色渐晚，天边的云，红色和橙色交杂在一起，难分难解。

　　放学，徐艺洋站在学校门口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谁。苏尘慢悠悠的从校门口走出来，棉袄外面裹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像只背着包的浣熊。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徐艺洋，同样是棉袄穿在校服里面，他看起来却没那么臃肿。

　　徐艺洋向她招了招手，苏尘疑惑，但还是向他走过去

　　早春的风有些凉，徐艺洋的脸冻得微红，他说：“今天一起走吧。”手伸到自己的怀里，把热热的牛奶掏出来递给她。苏尘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路上，徐艺洋试图找个话题聊，却被苏尘神奇的说话技巧劝退了。一路无话，又走到昨天那个巷子口。苏尘开口：“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要和我一起回家？”徐艺洋楞了一下，“昨天出现那样的意外，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来这里报复，不放心你。”苏尘沉默，点了点头。

　　“谢谢你昨天帮了我。”

　　苏尘抬头看着他，有些惊讶，她其实当时打算一走了之的，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不受控制的走过去。她抬头，少年的眼睛明亮，清澈，她望着这双眼睛三秒，低下头，摇了摇。

　　“没关系。”

　　最后一丝阳光陨落，苏尘向东，徐艺洋向西。

　　最后一个路灯亮起，少年回头望向苏尘，看着她逐渐隐于黑暗。

　　徐艺洋站在路灯下，路灯的光与少女所在的黑暗之间建起了一堵无形的墙。

　　随着春天悄然而至，温度也变温柔了。
　　终于可以把蠢厚的棉袄脱下来。少女穿着宽大的校服，消瘦的像个纸片人。

　　期中小测最后一科，在她交卷前已经有人提前交了卷子。已经放弃的学生抻着脖子看外面的球场躁动的跃跃欲试，一旦过了半个小时，交卷子，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就像弹弓上的石子一样飞出去。

　　苏尘看着卷上的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数学老师曾经说过：数学题，一步错，步步错。苏尘皱着眉毛仔细思考x和y的关系。

　　坐在旁边的方信突然飞过来一个小纸团，苏尘一惊，迅速握起纸条，在课桌下面将纸条拆开。

　　亲爱的同桌，救急！！23题，第2问怎么写？求求，明天早晨我包了！

　　苏尘抬起头撇了一眼老师的位置，看向方信，发现他一直盯着这边。她向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方信使劲点头，用手表示OK。

　　苏尘抬头看了眼装在墙上的挂钟，确认了时间，在纸条上写好答案，在自己的试卷上也写好最后的答案。拿起卷子起身将纸条扔在方信脚下，像没事人一样直接交了卷子。

　　教学楼天台上的护栏被太阳晒得温热，苏尘半趴在上面看着天空中形状各异，松软洁白的云。
　　阳光透过云层，一条一条的光线砸在天台上照出一片光圈。她沐浴在阳光中过分平静。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一切美好都保存在此时，如果可以永远享受此刻的宁静，而她的世界好像始终不允许她有片刻的松弛，哪怕有半刻想放松的想法都是觊觎。
　　一阵暖风吹起衣服贴紧身上，碎发飞起。她任它们飞舞，放纵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