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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她喜欢小的 ...

  •   缪相安抿了抿唇,怨怼的目光投向了童拾夕。

      颜頫得不到答案,回头问她:“他是你的谁?”前者打破头,后者座上宾。颜頫迫切想要个答案。

      童拾夕一时愣住了,缪相安是谁啊?

      于她而言,呃,上辈子初恋男友的表兄弟?这辈子竹马的小舅舅?

      没啥直接关系啊!感觉关系大一点的,那也是董曦的债,关她童拾夕什么事?

      颜平瑞背对颜頫,合手对缪相安拜谢,感恩之情提早表达,让他凭着多年交情,帮忙掩饰一下。

      缪相安冷哼一声,手里的礼盒塞进了颜平瑞的怀里,皮笑肉不笑地对颜老说:“我们没什么关系,您老生病了,我就不来叨扰了。”

      颜頫不信他,抓着童拾夕的手,确认了一遍:“真的?”

      童拾夕尴尬地笑了两声,“真的,没关系。”

      颜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声如洪钟地说:“可我看他挺喜欢你的,你不考虑一下吗?”

      缪相安明明已经走到门口了,此刻转过了身子,强调道:“我眼光还没这么差。”

      “......”童拾夕微笑,“爷爷,我不喜欢老的。”

      缪相安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是照实说:“我也不喜欢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他轻声说:“颜老,您孙女儿这件事过去得有十年了,您可以不认得我,但不可能不认得面前这女孩儿根本就不是颜小蕊吧。”

      颜平瑞有些着急了,“缪总——”

      “行了,平瑞。”

      颜頫痴痴的眼神放空,随后幽幽叹息,额角的黑发在阳光下透着白,“别演了。早在这姑娘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她不是小蕊,小蕊哪有那么热情呢?还有,你...是相安,还是小逸?”

      缪相安迟缓地侧过头,直视他的眼睛,回答道:“我是缪相安。”

      颜頫按着脑袋,童拾夕帮他揉了揉脑后的穴位。他道:“对,你一直都是相安。我看着你长大,怎么能忘了你呢?”

      老人瞧他的眼神仍有些迷茫,却充斥着满满的慈爱和怜惜,他叹息道:“你现在和我记得的你小时候的样子,变化太大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像你母亲,出落成个大美人,长大看来,更像你父亲了。”

      缪相安错过他的视线,眼镜闪过寒光,“颜老,别光顾着我,您身边还有位小姐。”

      “哎哟,”颜頫急忙问,“这位小姐,你是哪家姑娘啊?”

      童拾夕道:“颜爷爷,叫我拾夕,或者小名十七都成。”

      颜頫瞅了缪相安一眼,问她:“你是童家姑娘?”

      童拾夕尴尬地笑了一下,“算是吧。”

      缪相安道:“她是童文姝过继来的女儿,不仅叫十七,今年还十七岁。”

      童拾夕仰头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坏事!

      缪相安抿唇,嘴角起了一些弧度,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童小姐,上次你在我面前可没这么凶,上次我们谈得不是挺愉快的吗?”

      这人在讽刺些什么呀!童拾夕怒了,三十好几的男人怎么活得这么刻薄?她气得头脑一片空,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抬高了眼皮,眼睛圆圆地看他。

      颜頫瞧着两人若有所思,在发现童拾夕身上某些细节的时候,他忍不住抚掌低呼:“原来如此!”

      颜平瑞趁方才的空当,打电话确认了眼下的事情,严肃认真地向她道歉:“抱歉,是我认错人了。”他让人请来的演员没有按他的嘱咐在地下停车场等,而是去了公司一楼,没见到人就回去了。

      颜平瑞作为一个标致的帅哥,冷漠却有礼貌,是恰到好处的修养。转移了视线,童拾夕连忙摆手,赔笑道:“是我的错,没讲清楚自己是谁,不清不楚地就跟着上来了。”

      颜頫站了起来,背着手,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责备他:“平瑞,你看看你,自作聪明干了些什么事,现在还不晓得赶紧请缪总和童小姐上座看茶。”

      缪相安扬眉,“可不用了。我没少在颜总那里喝茶,另外,童小姐,我记得今天还是宁垣大学的校庆吧。你不用上课,也不用参加校庆,真是个少有的闲人啊。”

      童拾夕尊他做过她那么一时半会儿的老师,还是比较客气,不和他一般见识,大刀阔斧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原本还担心颜頫不肯将那块招牌还给她,连自己和那块木头婉转凄美的故事都编好了,谁知她还没掏出支票,刚说出自己的目的——换回阴沉木,颜頫就微笑道:“既然是我从未见过的童家小姑娘,那这块木头,就当我送给你的。”

      童拾夕没反应过来,痴痴说了句:“啊?您这么好......”

      随即又在脑海里面一巴掌抽向了痴傻的自己,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在宁垣,福宁地产和颜氏地产一直都是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自己可是代表童家,是福宁地产宁家的亲家啊。两家早年交恶的事情,连她都有耳闻。

      她悄悄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缪相安。

      要论宁家为什么说缪相安疯,其中就有一件事,十多年前经济危机,两家龙头地产公司接连受累,都濒临破产,彼时缪相安手中有一大笔可以支配的私人资金,他没给自己姐姐顶了半边天的福宁地产一分钱度过难关,而是借颜氏两千万周转。幸好两家公司都撑了下来,只不过福宁地产没颜氏那么好运,在宁垣丢了大量的地皮和竞标机会,转而北上,依附童家,在曲兴经历了千难万险才重新立稳脚跟。

      颜頫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面上笑容更深,他对缪相安道:“只不过是件不值钱的玩意儿,凭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还说什么呢?东西也就个难得的优点。”

      缪相安知道这个仅是短暂失了智的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脸色有些发黑,正想开口辩解,童拾夕却将一张支票双手递给了颜頫,她柔声说:“这是您给我朋友的支票,这东西是我想帮我朋友换回来的,既然宝贝不是归我,就不存在送的道理,这钱,还请您收回吧。”

      颜頫自然不会收钱,童拾夕话音刚落,支票就被她细心地压在了桌上的紫檀镇纸下方。

      这番举动,合乎礼仪,又不容抗拒。

      缪相安神色微变,染上了隐约的探究之意,更多是陷入了复杂的思索。

      明明打扮得像个夜店潮酷女郎,童拾夕此刻的举措,换身正装,则就是个温婉的名门闺秀。她反客为主,明眸发亮,将直接的目的藏在自己温和的嗓音之中:“颜爷爷,我下午还有课,不如请平瑞哥哥,直接带我去把木匾领了,我改天再上门好好赔罪,您看成吗?”

      老人家犯不着和小辈多番打太极,他笑呵呵地喊:“平瑞,带你十七妹妹去把东西拿了吧。”

      颜平瑞应了声,就领着童拾夕往仓库走,童拾夕看着乖巧的颜平瑞,不禁起了怜爱的心思。

      明明长孙能力又强又孝顺,为什么爷爷对他反倒格外严厉,对那个明明更不听话更为叛逆的孙女,却是分外容忍。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今天小蕊姐自己不来呢?”

      颜平瑞脚步一顿,气氛一时有些诡异,他看也不看身侧的童拾夕,声音十分冷硬,没有什么起伏:“我妹妹十八岁那年在国外暴风雨的天气,违禁乘坐游艇,发生海难溺亡了。”

      盖着厚厚的粉底,童拾夕的脸也看得出,一瞬间凝固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你节哀......”

      “我没多伤心。她是作茧自缚。”颜平瑞继续道:“她十八岁,高中没毕业,跟着当红的小鲜肉自甘堕落,我们说不能做的事情,她都要做,最后和我们家断绝关系,与那男人私奔到小岛上度假,连我唯一的嘱咐‘好好保重’都没有做到......”

      留下两人的办公室,满室的阳光里,气氛也同样冷却着。

      颜頫率先开口:“相安,没必要同我这个老人家置气吧。”

      缪相安道:“那您是什么意思呢?和童家示好?”

      颜頫笑得眼睛眯起,“她像谁,你不会没看出来呀。这么个岁数,不是董曦的女儿,童家为什么要养着她?你倒是糊涂了。可惜她妆化太浓,我竟没看出她有没有哪里像你。”

      “是您想得太多。”缪相安的声音冷得掉冰碴子,“在您心中,我不仅是个疯子,还该是个浪荡子?”

      颜頫按了按眼睛旁边的穴位,边思考边说:“童拾夕出生那年,你也该有十六七岁了吧。”

      缪相安忽地一笑,“颜老,别太过分。”

      “就当不是!”颜頫此刻一扫先前的祥和,格外八卦,“我不知道当年你和董曦到了哪一步,但你这些年用什么借口在那些爱慕你追求你的人面前自居,我可一清二楚,我不信你们会有多清白。暂且不说这个,这个孩子不可能和董曦没有关系,她要不是你的,也该是她未婚夫金觅山的......”

      “跨啦——”刺耳的响声中,颜頫身后的落地窗被一柄婴儿手臂大小的镇纸砸得裂成一张巨大蛛网。

      颜頫心有余悸地看着正对自己脑袋后方,卡在玻璃里的镇纸,厚实的玻璃幸而只裂了纹路并没有破碎,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缪相安!你疯了!非得闹出些人命才舒服,你多大的人了!”

      “您是真的记性不好了,你们公司的钢化玻璃,我又不是第一次砸了,就别把我当作没眼力见儿的小孩了。”缪相安未有丝毫的愧色,拍了拍手里并不存在的灰,毫不在意地说,“既然您说我是大人,就请把我当作大人,有些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他倒是一番阔别多年的青年人任性妄为作态。颜頫一方面怒火中烧一方面感慨:“当初就不该纵着你小子,看着你翅膀硬起来。我当年就应该当着你爷爷的面,告诉他那个瞎子,他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要继承家产的臭小子,不是相逸!是他最讨厌的孙子缪相安!”

      “那您现在可以下去告诉他。”缪相安淡淡地说,“什么因得什么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不见得能成功;可没有我的资助,绝对没有你们颜氏的现在。”

      “有这些钱有什么用。”颜頫扼腕痛惜,“趁机打压福宁那几年,我们有钱了,可是小蕊无人管教,走错了路,没了性命,要钱有什么用!”

      “......”童拾夕才结束了和颜平瑞的谈话,让对方帮忙联系人将东西运回崇港,想着回来正式告个别,就听到颜頫这一句嚎哭。

      更令她震惊的,是缪相安的回应:“钱怎么没用,要是没钱,您哪来的功夫安享晚年,还有悔恨哀悼、追忆过往的余裕。”

      她弱弱地开嗓:“缪总,怎么可以这么和长辈说话呢?”

      里面的人这才注意到了门口冒了个脑袋的她,颜頫擦了擦眼泪,又挤出一张满是皱纹的慈爱脸庞出来,“小十七,还有什么事情吗?”

      童拾夕如愿跟老人告了别,正准备走,缪相安突然喊住了她,“我送你。”

      颜頫又露出一张“我懂,就该如此”的脸,毕竟爱屋及乌,可惜两人都没看他。

      事到如今,扭扭捏捏反倒不是童拾夕的作风,缪舅舅的车,于情于理都该坐一次,谁让那该死的宁英卓偷了她二十万呢二十万!

      不用提醒,童拾夕非常乖巧地坐在了后座,这让缪相安对她另看一眼,童拾夕忍不住又打起来亲近牌来,侧着脑袋,将自己的脸塞入后视镜里,笑吟吟地说:“我知道的,宁英卓和我说过,您的副驾驶都不给人坐的,想必是给您女朋友坐的吧?”

      缪相安回复道:“确实不给人坐,我妻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这个位置和我的枕边都是留给她的。”

      卧槽!
      这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希望他只是唬人的,她从来没听说宁英卓这个舅舅结婚了,童拾夕猩红的嘴唇挤出的笑容比鬼好看不了多少,“您很深情,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缪相安光顾着系安全带没理她,垂下的侧脸看起来无比沉静,毫无玩笑意味。

      她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是这样,您和颜爷爷多少能感同身受,我现在才明白,您刚刚那些话,应该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再难过。”只是途径过于......呃......没人性罢了。

      “你想得也挺多的。”缪相安不知是贬是褒,“颜老不是什么拎得清的人。孙女去世,是因为她冒着极端天气硬要回国,据说过两天就是颜平瑞的生日,当初她和家里人闹,颜平瑞在国外留学并不知情,两兄妹的关系一直不错。她死后,当初不管教颜小蕊的颜家人不怪自己,反倒觉得都是颜平瑞的错。”

      可是颜平瑞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妹妹死后,他做什么,获得什么成功得到什么荣誉,家里人看他再也强不过一个死去的人,哪怕这个人顽劣、叛逆、不知好歹......都能轻易夺去属于优秀的他的一切关注。

      颜平瑞和缪相安年纪相当,关系看着并不差,童拾夕问他:“您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死了的人,有什么好美化的。”缪相安掌着方向盘,说得极快,这便就是他多年存于心中的想法,“难道多知道些什么,对逝去的人已存的爱恨就可以逆转?别傻了。你觉得颜平瑞真的恨他妹妹吗?”

      万家灯火在疾驰的车窗上一闪而过,黑暗频频光顾,灯光却又生生不息。

      他在童拾夕明亮眼眸的视线中,始终直视着道路前方,声音温柔而残酷,他轻声补充道:“那都是由爱生出的恨,生出的怨,留存于世的人好不容易依照自己的需求解读了过往,又用多年平衡情感。如今,再让爱多一点,人都会受不了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不是女主小名,她为了在长辈面前卖弄可爱随口诌的,但没人get到,反而被男主的讽刺话术卖了,男主就是那种想到啥说啥,但他不允许别人想啥说啥,哪怕长辈都不可以的双标男,有点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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