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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渣男和老公 ...

  •   镜子里是一张甜美的脸,五官标致,杏眼明眸但黑眼圈吓人,粉唇小巧可血色惨淡,皮肤光滑却些许泛黄。

      陌生,又很熟悉。

      都是素颜的问题。

      每次素颜,都是自己吓自己。

      童拾夕暗骂一声脏话,皱着眉头,手里拿着各种化妆工具,从一个六层化妆品收纳箱里熟练地翻出自己需要的瓶瓶罐罐依次往脸上涂抹。

      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童拾夕和董曦两人从身形到容貌,那不能说是极其相似,那就是一模一样!

      没办法,从她开始和曲兴童家本家的人开始接触的时候,就开始对自己的谈吐打扮做刻意的变化了。

      重活一世后仅见过一次上辈子的继母和姨母——童文丽、童文姝在接她和童望望回童家后,就对童拾夕的长相谈论了许久,成功让她恐慌、勾起童望望的好奇后,又说那个姐姐小时候的照片据说都跟着她一起火化了。

      童拾夕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不过以董曦在童家尴尬的身份,十八年里,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在童家留下什么照片,也不再计较这份说辞。

      董曦是童文丽第一任入赘的丈夫董承运带来的拖油瓶,董曦在童文丽和董承运如胶似漆的早年间也是受过童文丽爱屋及乌的耐心与宠爱的,尽管董承运在妻女面前再三告诉童文丽,不用为了自己,逼着自己毫无芥蒂地去接受自己的女儿,童文丽多么骄傲的天之娇女,也是尽可能地对董曦好过的。

      命运难测,董承运在女儿七岁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初恋,也就是董曦的生母主持公道,被对方吸毒的丈夫捅了几刀,离开了人世。这之后,童文丽完全变了个模样,对她整日漠视,幸好父亲从小就耳提面命告诉她看清自己的身份,她才能将这一切的转变忍受下来。

      之后童文丽再嫁,她的身份就更为特殊,恨不得在继父继母面前,将自己的存在藏得严严实实,童文丽怀上女儿童盼盼时,继父于叔叔总想撺掇童文丽将董曦送回到从未生活过一天的身生母亲那里去。又逢童文丽姐妹的父亲,童家上一任当家身体不适立遗嘱,多个孩子多一份股份,才没有人再提议过这件事。董曦战战兢兢活在了童家人的边缘,每年的全家福都少有露正脸。

      不巧的是,当年好事者,将她意外死亡后,童家设的小灵堂里的遗照传到了网上,这件事对普通民众而言,不过是撇头就忘的信息,可对当年一直吃童金两家丑事的曲兴各个世家的人来说,是在那件刺激纠结的艳情故事里补足了故事女主角的脸。

      童拾夕还十分不争气的,越大就越往灵堂相框里那张高考证件照上长,连皮肤的瑕疵都如同复制。

      她最后给自己画上长长的黑色眼线和红得发黑的厚涂牛血色口红,镜子中的人艳丽颓废,和之前那个清纯女大学生,没半点关联。她还嫌不够,长直发临时烫成细密的海草卷,身上穿着她斥重金买来的小皮衣和皮裤,踩着恨天高,背着个唯真的复古邮差包,指尖甩着一串高仿豪车钥匙(只有钥匙没有车),悠哉悠哉地上了滴滴豪车专车。

      “师傅,去颜氏地产,麻烦直接开到地下停车库,我车停在那儿。”

      “小姐,你......”

      “这个头枕有点硬,座椅摸着也不够细腻。果然,百万以下的车,主打的舒适度就是掺了水份的......啊,师傅,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

      她手里握着Rolls-Royce的钥匙,总要给自己坐大奔做一个心理建设。师傅不敢主动开口搭讪,一路畅通无阻将人送到了颜氏地产地下停车场。

      童拾夕在需要刷卡或是输密码的电梯面前踢小石子的时候,来了一辆和她手中钥匙相匹配的车,童拾夕面无表情摁了摁手里的钥匙,停下的车车门打开,迈出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帅哥,她赶紧将钥匙握在手里,背到身后。

      帅哥气质冷漠,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从后备箱端出一盆造型古朴的盆栽,提着公文包,长腿麻利地往她这边走,三两步就到了她面前。

      他将她上下打量,转过头,冷漠地说:“样子不像,不过打扮有点相似。好好表现,不会亏待你的。”

      ???

      和她说话吗?认错人了吧大哥!

      童拾夕蹭上了电梯,也不管是不是被错认了,凭着从学院好心人资讯群里打听到的,她率先在楼层按钮上按下了数字,结果电梯里帅哥的手就在空中停下了。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童拾夕有点害怕了,两人该不会要找的是同一个人,那这个误会是不是要继续下去......

      “叮”的一声后,电梯门开了,果不其然,帅哥和她一起下了电梯。

      帅哥还对她说:“跟我来,等下你不要擅自说话,跟着我和爷爷的步调配合,小蕊不是什么热情孝顺的性格,你把被动表现出来也没关系。”

      童拾夕额角冒汗,低着头把解释的话想出来,一张嘴,就看见总裁办公室冲出一人。

      “小蕊——你终于来了——”

      和从资讯群里要来的照片略有不同,颜頫的一头白发染成黑色,与他满布皱纹和老年斑的脸十分不符,老人脸上的表情过分热情,看见她之后,一张脸更因为兴奋变得红彤彤的。

      下一秒,她就被一双充满皱纹的手拥入怀里。

      “爷爷好想你!”

      “......”

      童拾夕懵懂的心思在闻见对方身上那一股特殊的木香后,瞬间清晰,脑海中反复播放的都是那块木头、小老板承诺的辛苦费和老头孩子般眷恋的眼神。

      她也抱了回去,又在对方垂下的泪要滴到她衣服上时,颇为强硬地将人推开。

      “我......”她和老头四目相对,老头马上擦起泪,她的茫然无措,反倒显得身前这个认知异常的老头很正常似的。

      帅哥在她身边帮腔,声音轻而温柔,生怕惊扰了什么般说道:“爷爷,小蕊快十年没回过国,一时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老头是个对孙子严厉,宠溺孙女的,闻言居然瞪了一眼孙子,苛责道:“什么正常不正常,你才不正常!要不是你从小就在小蕊面前胡说,让她变什么成熟稳重,她一直会是我身边的粘人精小公主!”

      帅哥叹了口气,“爷爷,对不起。”

      老头孩子般的赌气道:“我不原谅你!”

      帅哥:“......”

      “......”她的双手被老头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童拾夕抬眸一看,老头正温柔地看她,就像是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帅哥用眼神示意身边聚集的一些员工回工作岗位上去,递上手里的盆栽,恭敬地说:“爷爷,这是我给你带的出院礼物,我们一家人去您的办公室说吧。”

      老头撇撇嘴,“提什么出院,多晦气,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住院,你们硬是逼我去崇港修养那么久,今天回来一看,我那总裁办公室那么厚的灰都没人管,你们父子俩,就是趁我住院夺我权力的吧。”

      童拾夕想明白了,难怪她会收到消息,退位这么多年的颜頫这段时间反常地往公司里泡。公司这几日默契地停止了普通的业务来往,只开放了上面几层。

      阿兹海默病,俗话称,老年痴呆。

      整个公司,剩下的人负责不能断开的合作交易之外,更为主要的是在老人面前维系他的信念。

      自己似乎成了这个老人的孙女。

      童拾夕摁了摁额角,跟着老人和便宜哥哥,一起进了光线明亮的办公室。

      就让此刻这个美丽的误会延续下去,也没什么的。

      老人激动极了,迟迟不坐,非得盯着孙子搬来椅子放在自己身边,童拾夕才哄着他一起坐下,帅哥则站在没有第三把椅子的办公室一角,望着两人身后落地窗外青|天|白|日下的车水马龙出神。

      老人开始在身上的各个口袋里面掏些什么,笑呵呵地说:“你爸妈说你一定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为了他整容是你不清醒,但我知道你是最有主见的,是他们老顽固才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失恋了还不敢回家......哎呀,不说了,反正你永远是我最漂亮的小公主。你哥哥昨天跟我说,你已经在国外找到对你很好的丈夫了,结婚......结婚几年了来着?”老人没找到自己要拿的东西,思索的记忆也陷入了挣扎不出的泥沼。

      帅哥孙子赶忙说道:“您今年七十二,小蕊今年二十七,已经结婚五年了。”

      老人又瞪他,“我又不是不知道,要你说!”

      孙子乖乖受着老人的埋怨,同时喊来助理,从他手里拿来一叠照片,递给了他家爷爷。

      老人立刻笑合不拢嘴,“小蕊,之前知道你结婚了的时候,我就帮你到处物色补给你的嫁妆,都是你这坏哥哥平瑞,告诉我国外邮寄会碰坏让我缓缓,我这才等着你回国才补给你的。我等了好多年了啊......”

      将手中的照片一一摊开,展示给童拾夕看,老人如数家珍,一样接一样介绍着,童拾夕看得眼红,心中溢出感动的同时又有一分罪恶感,感觉自己偷走了别人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个颜小蕊是出了什么事无法守约,这个哥哥颜平瑞还要找演员扮演他妹妹,骗家里的老人。

      老人感受到了童拾夕的失落,拿出最后一张照片,笑得有些痴,“我知道这些普通的东西,你看不上。看,这才是我的压箱宝,我在崇港转悠来的,一块‘阴沉木’,请人鉴定过了的,是你以前一直想要找到的,阴沉金丝楠木,顶级的。”

      照片里赫然是小老板当铺的巨大招牌。

      “小蕊,小时候给你找料做过一个小梳妆盒,你一直爱不释手,这一块料不知道你是想用来做什么,这么大一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老人充满无限宠溺和爱意的眼神,看得她心头一窒。

      她不知道,如果她是小蕊,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只不过这样,就会显得过分疏离。

      她的无动于衷,让老人慌乱起来。

      “小蕊,你别不说话呀......你是还在怪爷爷吗?爷爷给你赔罪,你别不理爷爷......我的小蕊可是最喜欢爷爷的那个小女孩。你......是小蕊吗?”

      颜平瑞为了提醒童拾夕说些抚慰老人的话,手放在了她的肩上,立刻被老人打开。

      童拾夕极力把自己脸上勉强的笑容变得自然,哄他:“我当然是小蕊了!这些礼物我都很喜欢,等下就让哥哥送到我家去。我刚刚失态了,我很内疚,我这么久都没关心爷爷,爷爷却一直记挂着我的好。我想着我也得送爷爷一个礼物才是。”

      她将手伸到包里,才想清楚自己身上除了一张支票和假钥匙什么都没有,支票还不能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时机给出去,她又不能扫兴,或者说什么送你亲亲孙女的拥抱一个这种耻度极高的话,那就只能为这位想念孙女等待合家团圆的爷爷,送上替身的才艺表演——歌舞《爷爷为我打月饼》......

      童拾夕脸色羞赧,设想中她已经社会性死亡许多遍。

      老人却没想追问礼物是什么,还不用她尬歌尬舞,也不用颜平瑞搭腔,突然敲响的门让办公室里人都吓了一跳。

      颜平瑞开了一条门缝,见是一张熟悉的脸,想也不想就把门打开了。

      门口的人身姿颀伟,带着的金边眼镜很亮,次次都能遮挡一下视线,让人不至于被对方直截了当的美貌美到心悸。

      “爷爷,是缪总。”

      缪相安向颜平瑞颔首问好,接人待物的方式倒对老人家对了些热度,提着手中的高档月饼礼盒,清了清嗓子,声音没多大的起伏,“刚刚和颜总在楼上谈了笔合作,听说您在这,我托人买了东西就过来了,您以前喜欢吃苏式鲜肉月饼,希望这几年爱好没变。”

      东西递给了颜平瑞,他感慨:“颜老,这几年少有见您,我还挺想您的。”

      “小伙子,怎么一上来就套近乎,”颜頫皱了皱眉头,“你谁啊?”

      “......”

      “......”

      “......”

      想必是老年痴呆导致记忆混乱,忘掉了许多不算太在意的东西。

      缪相安噎到话说不出来的模样还怪好笑的,童拾夕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中已经笑到捶地。

      缪相安眯了眯眼,看向了场内唯一无关人员,低声问道:“童小姐,你怎么......”话被颜平瑞用猛烈的摇头打断。

      童拾夕都不知道自己换脸一般的化妆技术,缪相安是怎么认出她人来的,她也没工夫纠结这个。此刻被抓包,尴尬得低着头,脚趾快要在地板上抠出一封忏悔书来。

      颜頫视线停留在缪相安身上半天,也没想到这个男人是谁,他只发现对方的眼睛一直停滞在他的“孙女”身上。

      他的记忆认知有限,留给这个漂亮男人的角色不多。

      于是颜平瑞和童拾夕就见颜頫一脸凝重,握着童拾夕的手,在她恨不得重新做人的悔过里,冷静地问这个相貌过人的无辜路过的路人甲,更兼颜氏多年的投资伙伴缪某:

      “你是她那个初恋臭男人,还是她现在的宝贝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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