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黑篮]娇养》迟佳酿

20、Chapter19 Estazolam

　　带着这份强烈的怀疑，月岛缨络跟随月岛夫人回到东京本宅。

　　叔叔还在工作，汇报的事情往后放，配合家庭医生已经先一步耗费大半体力，根本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些听闻大小姐回家前来探望的亲友。好在婶婶体贴，见她没什么大碍便让她休息，闭门谢客不让任何人打扰。

　　可惜，在月岛家总有不听话的例外。

　　瞄见门边探头探脑的身影，大小姐压下满眼疲色，低声道，“进来。”

　　鬼鬼祟祟的身影手脚麻利地溜进大小姐的卧室，熟练关上门。小公主是个藏不住的性子，满脸写着有话要说。

　　“先别急，我问你答。”大小姐竖起右手制止对方按捺不住便要开口。

　　小公主乖乖坐好，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婶婶为何会去神奈川？”

　　“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家里乱了套了……”话匣子一打开，便有泄洪之势。

　　“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呀！自从收到你出事的消息，不对，自从收到你平安的消息，爸妈就一直吵架。”

　　！

　　“你说什么？”那对从来不曾红过脸模范夫妻竟然会吵架？！虽然知道小公主讲话容易夸张，但却大多都基于事实，不大会编造，是以月岛缨络着实惊了一把。

　　“可不是么。”小公主眉飞色舞地坐到床边，眼角眉梢皆是八卦外露的神色，仿佛吵架的是别家父母一般，“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吵的这么厉害。我妈！我妈耶！最接近佛祖的女人居然会发火。太恐怖了，比我爸发飙还恐怖一百倍。”说着，还形象的抱臂打了个哆嗦。

　　“你不会不知道，其实叔叔除了被你气昏头从未对家人红过脸。”大小姐好意提醒道。

　　“这能一样嘛。我现在终于明白姑姑说的，从不发火的人难得怒一次，便是天下大乱的节奏。”小公主丝毫不觉讽刺，依旧神采奕奕。

　　“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次你遇险的事！我偷听……不小心听到妈妈说，爸爸和姐夫设计这么一出，虽然师出有名解决了纺绩业心头大患，却将你置于险境，着实缺德冒烟，赤司家实非良配，是他们瞎了眼才让你所托非人。”

　　“……”以大小姐对小公主的了解，这后半句话不像她能编出来的，那便只能是婶婶的原话。可是这番话中信息是在太多，纵使是月岛大小姐也需要理一理头绪。

　　“后来我暗中打听到，五房亲家有位老姑娘一直打着月岛家三四五六房那群败家子儿的主意，削尖了脑袋要嫁进来。后来不知怎么的盯上了爸爸，设计好几次蹩脚巧遇，上赶着做小。所以这回一石三鸟顺便将对方解决。这若是寻常人铁定得感动啊，但我妈哪是一般人，我听着他们吵架那意思，她居然觉着我爸剥夺了她身为月岛夫人打击狐狸精的权利……”

　　大小姐眯了眯眼睛，想起订婚前夜婶婶对她说，主母之位是贵女必须捍卫的战场，关乎一生的尊严。

　　“你该不会也这么觉得……”瞧着大小姐一脸严肃的表情，小公主抽了抽嘴角，扶额认命，“得得，都说你跟月岛夫人最像，反正你们的脑回路我是看不懂，但是这次不一样，连爸爸都被传染，居然指责妈妈永远当他是合作者，看上去十分伤心的样子。你说他俩是不是有病？合作了大半辈子这会居然矫情纠结这个问题，就连我这个钢铁石锤的联姻产物都已经接受他们没啥感情的事实，他们却开始无理取闹，哎。”

　　眉头颤了颤，月岛缨络默默盯着小公主老神在在的神情，思索了半天点点头。

　　很少得到大小姐认同的小公主受宠若惊，握住大小姐的手激动道，“穗穗，终于有人理解我了。”

　　“别误会，我只是想起来叔叔大约有一年没揍你了，是时候安排一下。”

　　小公主飞速逃离，临到门口又转过来，眉头紧蹙，“你不要紧吧。”

　　大小姐摆摆手，“医生都放过我，你就不要吵了。”

　　“我是说、我是说姐夫如果真的这么设计的话……哎呀不管了，穗穗你放心，要是真有人欺负你，不论是谁，我一定把他揍得亲妈都不认得，就算爸爸……算了，爸爸有妈妈治。”

　　笑了笑，心中微暖驱散阴霾，却用惯常口吻和方法赶人：“知道了，你乖乖学习淑女礼节，明年顺利订婚让我和婶婶都能松一口气就好。”

　　“哎我的天，都这样了怎么还能说这个。你赶紧休息吧，我去找佑香了。”说完逃似的离开。

　　月岛家的傻帽闲人带来的消息不能尽信，可是也不能忽略细节。同小公主只看表象不同，月岛缨络自小便在风霜刀剑中独自行走，看的比谁都清楚。表面夫妻才真的只是表面现象，叔叔婶婶的感情绝对不是外人看来那么简单。当年的海音寺家大小姐亲自带着人和嫁妆来月岛家要求兑现婚约，将没有任何实权的叔叔扶到月岛家最高的那把王座上，呕心沥血大半辈子终于坐稳，总不能只因为想保住当家主母的名头。

　　女人搞事业或许不需要男人，但女人帮男人搞事业到这个地步……

　　头又开始痛，小公主的话看似不着边际，实则重点明确，她相信这是叔叔设计的一场局，可若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够看的女人如此费心，未免也太小看了月岛家有史以来最年轻强硬的当家人。

　　所以在她完全弄清楚这场布局的原貌之前，先不急着去猜测赤司征十郎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月岛缨络忽然发现，在赤司征十郎身上，她秉持着难以理解的偏袒，理智冷静的替他寻找合理的开脱。

　　其实就算是接受叔叔的合作建议又有什么错呢？权衡利弊这件事早就刻进了他们的基因。世家大族人情淡薄，赤司征十郎能不顾安危下水救她，已经是极难得可贵的了。若真有必要，于大局他不得不选的时候，至少他会放弃自己，走到她身边，陪她一起。

　　这一病，天已寒。

　　关于月岛家收回五房在纺绩业主理权一事，高层会议上全票通过，至于新委任的人员名单，更无人敢有异议。大约是急于撇清关系，原本最有话语权的三房当家人告假称病，全权委托小辈参会投票，清一色跟票赞成。

　　大小姐视察不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看似出师不利，却意外收获了另一方舆论高、潮。那便是赤司少爷再一次为了大小姐不顾一切，全然栓牢了月岛家同赤司家的纽带关系。

　　半强制地在床上躺了五天，月岛缨络精神已经养的很好，甚至在各种苦汤草本药的作用下，脸色的血气也养了一些出来。

　　周末，赤司少爷从不曾失约。

　　瞧着气色不错的月岛缨络，赤司征十郎唇边不掩满意的笑容，“见你这样，我便放心了。”

　　佳人素手烹茶，“还得多谢赤司君送来的这些补药。说来也奇怪，过去吃的各种补品效果从不曾这么好。”

　　“真的？那我再让人送一些……”

　　“不必过劳费心，大补之药不能多吃。赤司君，请。”

　　接过少女手中茶盏，鼻尖下一股清甜幽香传来，茉莉清香沁满心脾。

　　“昨天婶婶整理东西，翻出一小袋陈年茉莉茶，不值什么钱，胜在味道特别。”

　　“茶有价却也无价。经穗穗手冲泡的，当极珍贵。”入口清香溢满齿缝。

　　恬淡笑意攀上嘴角，淡色粉唇弯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却不是练习了无数次的宴会假面，“若非婶婶清点仓库，也尝不到这特别的茶味。只是……”

　　“只是什么？”

　　“婶婶回海音寺家住一段日子，家中事务繁忙，不得闲多陪赤司一会。”

　　少年放下茶盏，环顾一眼四周，看向面前少女透亮的眼眸，“穗穗有话直说。”

　　月岛缨络慢条斯理，将小公主偷听来的八卦以及这几日老管家的汇报整合到一起，言简意赅地转述了一遍。

　　“这些年叔叔手下能人颇丰，叔叔却将纺绩业交给我打理，我想多半不是看中我的能力。”

　　“穗穗无需妄自菲薄。”少年再次执起茶盏。

　　“我想，若是没猜错的话，多半因为纺绩业的重心一直都在京都，叔叔其实很疼我，将其作为嫁妆一并给到。只是月岛家人多嘴杂，直接收回难免遇阻，所以才转了这样一圈，对么？”

　　面对少女轻声质问，赤司征十郎叹一口气，“穗穗，有时候我会希望你并没有这么聪慧。”

　　得到了答案的大小姐微微有些失落，心里期待的本就是那不可能的万分之一，垂眸，“这便是聪明吗？那么不聪明的话，是不是应该直接问赤司君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少年的手微微一倾，茶水撒了几滴，赤司征十郎缓缓抬头，“我是知道月岛当家收回纺绩业的决心，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才会没有准备，让你遇险。”

　　答案清晰明了，他知道，他是布局的一份子。所有的借口和偏向都成了一厢情愿的开脱，心中好不容易垒筑起来的城墙开始瓦解。

　　赤司征十郎是什么人？不屑也没必要说谎。此时的月岛缨络以为她了解他，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所以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殊不知其实他为了骗她，从很早就开始编织了一张巨大的谎言之网。

　　“茶冷了。”过手泼尽壶中清汤，月岛大小姐带上精雕细琢的寡淡面具，优雅赶人。

　　少年起身，目光复杂的含住少女略绷的面容，终是叹一口气，无奈道，“穗穗，倘若有一天……”

　　美眸淡然抬起，似是等着最后的解释。

　　话到一半吞回去，看上去倒像是连解释也无力，“没什么。保重，好好休息。”

　　只是这一回，少年转身干脆，没有任何不舍回望，笔直优雅的离开大小姐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