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幽灵》十雨十

1、Chapter.1苏醒

　　chapter.1苏醒
　　我有时候会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拍拍木一样响个不停，但是我却并不怎么厌烦。
　　毕竟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只依靠这些声音给我找些乐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世界也亮了起来——我好像一个长梦终醒的人，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瞧啊！皮皮鬼这是多了个小弟弟吗？”*一阵尖利的笑声响起，一个半透明的幽灵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很矮，长着一张阔脸大嘴和圆亮的眼睛，身穿色彩明亮的衣服，打着领带，戴着顶帽子，他的拖鞋裂着长长的缝露出脚趾，看上去十分滑稽。
　　*皮皮鬼一般会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
　　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伸了个懒腰，试着从我躺着的地方站起身，但是我咻的一下飞了起来，差点撞上了吊灯。把我和那只幽灵都吓了一跳。
　　“哦！当心着点儿！”他尖叫着哈哈大笑，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于是停在他上方歪着脑袋打量他。
　　“你是不是个小哑巴啊？怎么不说话？”他双手枕在脑后飘到和我差不多的高度，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你叫什么名字？”
　　“南德。”我为了证明我不是哑巴，简短的介绍了一下我自己，“你呢？”
　　他在空中转了个圈儿，正要回答，一声大叫打断了他的话。
　　“皮皮鬼！”一个金发的小男孩冲进来，恼火的冲我们大喊大叫，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一个劲儿地逮着另一个幽灵——也就是皮皮鬼大骂，“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快把我的魔杖还给我！”
　　“哈哈哈哈皮皮鬼才不要——”皮皮鬼和我上升到一个他够不着的高度，看着男孩像猴子一样在下面蹦跶。皮皮鬼带着一个巨大的微笑看向我，“你要不要和皮皮鬼一起恶作剧？这特别好玩——”
　　“别闹了，皮皮鬼。”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不耐烦地蹙着眉头，脸色苍白又阴沉，让我有些害怕，下意识往远离他的地方缩了缩。
　　“你是一个——新生的幽灵？”他立马就注意到了我，有些严厉的询问我——啊，我更害怕了，有点想穿过墙壁逃走。我也确实这么干了，但我撞上了墙壁。
　　皮皮鬼见到这个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于是我又面无表情地从墙壁边飘了回来——我才不害怕这个人类，我只是一个连害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幽灵——也许不是幽灵。
　　皮皮鬼的笑声简直要掀翻霍格沃茨的房顶了。
　　“别笑了……”我捂住耳朵想躲避他的笑声，但是一道白光比我更快的让他停了下来——那个黑发的男人正皱着眉头，手里的小木棒指着皮皮鬼的方向。
　　被噤声的皮皮鬼终于感到不妙，飞快的从窗口逃走了，顺便把那个金发小鬼也引了出去。
　　我正想和皮皮鬼一样从窗户离开，但是那个黑发的男人叫住了我，“下来。”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脚，一下子摔在地上——幸好幽灵是没有痛觉的——我错了，我不是一个幽灵，我被他摔得头晕眼花，狼狈地倒在地上仰视他。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他这么说着，锋利又刻薄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现在，我们可以友好地交谈一下了。”
　　“我不是人。”我干脆翻个身，平躺在地面上看着他，非常冷静地反驳他。那个男人立马露出了想把他的皮靴踩在我脸上的表情。
　　我下意识阻止他，“别想着把你的皮靴踩到我脸上……唔！”他的皮靴没落在我脸上，它正踩在我的胸口。
　　“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他这么问，我突然就很不愉快——没有什么拥有智慧的生物会高兴被人称作“东西”的。我表示了我的不开心，并希望他把脚拿开。
　　但是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露出一个假笑，拒绝了我的请求，并且加重了脚下的力道，似乎想让我把半透明的内脏吐到他脸上。
　　我生气的变成了一团烟雾从他脚下逃离了，又想从窗户飞出去，但是我被一个泡泡一样的东西圈住了，被压缩成小小一团被男人抓在手里。
　　啊，魔鬼。我在心里咒骂着，委委屈屈地变成雾气呆在那个手掌大的玻璃小球里随着男人离开。
　　我随着男人的脚步走在城堡的走廊里，在玻璃小球里左顾右盼。现在正是中午，走廊里非常明亮，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像在走廊里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墙边摆放着锃亮的骑士盔甲，男人经过的时候它们会弯下腰来行礼。我想这男人一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说不定是这所城堡的主人呢。
　　我的确没猜错，他的确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之一。他叫萨拉查·斯莱特林，相熟之后，我被允许叫他萨拉。
　　他是一个刻薄的人，一点儿也不像他的朋友们那样亲切又好说话。不过我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他的灵魂并不是冰凉的，反而泛着温和的暖意。笑起来的时候绝对是四个人里面我最喜欢的一个。
　　戈德里克是个热情的男人，他和萨拉是很好的朋友，我也很喜欢他，他的灵魂像中午的太阳一样暖洋洋的，我很喜欢窝在他怀里睡觉。
　　罗伊娜有一顶漂亮的冠冕，我不是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因为她的灵魂像水一样凉凉的，而我这个幽灵——姑且算作幽灵的家伙——也是冰冰凉的，两个冰冷的灵魂呆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且我总觉得她有时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解剖掉一样。
　　但是她和赫尔加是很好的朋友，我喜欢赫尔加，她有一颗金子般善良温和的心，尽管她身体不大好，手是冰凉的。她很适合厨房，每次做出来的点心都馋得我直掉口水。而且她会在其他三个中的任何两个吵起来的时候温温柔柔地笑着劝架。在萨拉不笑的时候我最喜欢赫尔了。
　　但是这些都过去了，变成了我的回忆。
　　我现在在做梦，我很清楚。
　　但我不愿意醒来，因为只有在梦里，他们的音容笑貌我才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被叫醒了。
　　眼前的男孩有一头黑发，我嗅到了萨拉的气息，可是他的心却是浓厚的黑色，像暖湿的泥潭一样，随时要择人而噬似的。
　　我看不透。
　　“萨拉？”我从银色的雾气里幻化出我的身形，轻声呼唤他。可是那个男孩只是显得稍微有些惊讶——他不是萨拉。
　　得知这一点之后我又变得困倦起来，自从四个人离开之后我就在这里睡着了，我睡了很久，时梦时醒，现在才真正清醒。不过我想我马上又要睡过去了，也许在此之前我得先搞清楚——这个男孩身上的萨拉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
　　“唔，你叫什么名字？”我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看着他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手有点痒。
　　“汤姆·里德尔。”他腼腆的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请问你是.......？”
　　虽然他看上去很无害又可爱——笑得也和萨拉差不多好看——但是他有一颗毛心脏*，我看见了。他骗不过我。
　　*毛心脏，原来是一个巫师童话，引申义用来形容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人。（大概
　　他和萨拉不是很像，除了黑头发黑眼睛和好看的相貌，就只有张口就来的谎言和他如出一辙了。
　　他们的谎言不是那种很拙劣的谎言，相反，非常有逻辑性，如果是初次见面的人，估计早就给骗了去了。
　　但是我能分辨。我天生就能。萨拉知道之后就不在我面前扯谎了。
　　我突然想看这个小孩像他当时一样带着点尴尬的神情的样子，于是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听他讲述完那个真假掺半的自身故事，然后——
　　“你说了很多谎话。”我歪歪脑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努力压平要忍不住笑的嘴角。
　　汤姆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就像完美的瓷白面具突然龟裂了一样。我觉得这十分好笑，于是揉着他的脑袋笑了起来。
　　他的头发很柔软，我决定把他列为我的第五个人类朋友。
　　“你——松手！你在逗我玩？！”他挣开我的手，黑色的眼睛仿佛要把我灼烧一样燃起了烈火。他生气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生气，试探着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就像赫尔曾经对待其他生气的小孩儿一样——但是小汤姆不喜欢，他敏捷的躲开了我半透明的手，警惕的闪到了一边。
　　我尴尬地放下手，有些不知所措。我的朋友不多，人类朋友更是只有最开始的四个。他们都是优秀又成熟的男人女人，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需要担心尴尬，因为总会有一个人会笑着把尴尬的气氛赶走，那个人可能是赫尔，也可能是戈德里克，但从来都不是我——所以我对汤姆的冷漠感到束手无策。
　　“唔呃——别紧张，”我挠了挠脸颊，向他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双手，“你瞧——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朋友？”他咀嚼着这个词，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我，“和我做朋友——？你可真有胆子——”
　　确实，我也这么觉得，作为一个幽灵我的胆子是挺大的。
　　“怎么样？我想和你做朋友。”我有些紧张地拖曳着我的白色雾气转了个圈儿，发现这里是一个学生寝室，但是因为常常空置，恰巧被我和皮皮鬼用来藏宝贝了，于是我转了转脑筋，“还是说——你先要一些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他果然被吸引了，眼睛亮亮的，像是在讨要糖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对萨拉来说，意料之外的利益永远有吸引力。——虽然他只是有一点萨拉的气息，不过在这上面倒是没有破例。
　　我挥了挥手，银白的雾气便飞到墙边，那里的墙壁上慢慢出现了一条暗门。
　　我扭头看见了小汤姆惊讶的眼神，弯了弯眼睛笑了一下，“走吧，我的朋友，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就在前面。”
　　暗门后面连接着一条暗道，里面很黑，但是我的银白雾气散发出来的光芒还是勉强能照清路的。
　　小汤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上来，但是很快便下了决心，不远不近的跟在我身边。
　　暗道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那里还有一道门，门上刻了几个丑兮兮的字。
　　“南德和皮皮鬼的密室……？”汤姆抽出魔杖用了一个荧光闪烁，努力辨认着门上的字迹，“你是南德？”
　　“嗯哼。”我应了一声，耐心的等着他把字看完。
　　“真丑。”他皱了皱鼻子，嫌弃的表情和当年的萨拉一模一样，一不小心就让我晃了神，听到他没有耐心的催促才回过神来，用咒语打开密室的门。
　　“我们让恶意和幽默天衣无缝。”我念出咒语，推开了门，金加隆立马从门缝里流了出来，晃得人眼花。
　　我分神看了看汤姆，他并没有对这些加隆感兴趣，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好像在说“就这？”
　　“当然不是。”我挥了挥手，金加隆全部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我从汤姆眨眨眼，“冒冒失失去碰这些金加隆的家伙们会体验到手上长疮头上流脓的待遇——我很庆幸你是个头脑清醒的小家伙。”
　　“听起来很酷。”他这样说，眼睛里根本没有什么对受伤者的同情——虽然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我看得出来，他和萨拉不一样，他不尊重生命。但是我已经死了，尊不尊重生命也无所谓——不尊重生命反到更好，他不会被生死局限，我们可以跨越死亡交朋友。
　　“你面对金加隆没有一点点动心。”我看着他，真的有了一些好奇——很少有孩子能抵御住金闪闪的钱币的诱惑——而汤姆，他仿佛真的有一颗毛心脏，从见到金币到金币消失，他一点点的心动都不曾有。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呢？”
　　汤姆个头没我高，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了他所有的野心，自大，骄傲。他把它们都藏在了他漆黑的眼瞳里，所以他的眼睛熠熠生辉。他说，“因为我迟早会拥有得比这些更多。全世界都会是我的。”
　　他的野心真的很大，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力量了。
　　我暗叹一口气，拉开了密室的门。
　　里面的摆设落了些灰，皮皮鬼记性不太好，他似乎把这个密室忘记了，好些日子没来过了。
　　汤姆皱着眉打量着这见灰扑扑的房间，仿佛在说“你难道要送我一身灰尘吗？”
　　我无奈的摇摇头，总算知道当初为什么赫尔总是对我露出这种无可奈何又纵然的笑容了——每当我露出和汤姆这时一样的表情的时候，我年长的人类朋友们就会这样微笑。
　　可惜现在只能由我来笑了。
　　我周身的雾气猛地向四周弹去，清理了所有的灰尘，却吓了汤姆一跳。我回头看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换回一个气鼓鼓的白眼。
　　“好了，来挑挑看吧。”我拍拍手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站在书架边招呼汤姆过来挑选礼物。
　　书架上的书是罗伊娜送我的，很高深，我读不大懂，又直觉这书的珍贵，便托萨拉施了保护咒存放在这里。
　　现在交由汤姆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觉得这个聪明的男孩不会辜负罗伊娜的期望的。
　　汤姆大略的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我看不出他打的什么什么主意，只当他是不满意书架上的藏书，便领着他朝另一个柜子走去。
　　“唔，这里的东西你也可以选用。”我拉开我的藏品柜，向他展示我的藏品。我收藏的物什很杂，有些一看是很珍贵的魔法用品，有些却是麻瓜用的东西。
　　小汤姆的眼神一一掠过这些东西，然后选择了一枚不知道为什么掉在地上的戒指，“我可以要这个吗？”
　　我看了一眼那枚戒指——那是萨拉送个我的某个圣诞礼物，上面镶了一枚黑色的宝石，非常低调又奢华。但是我后来不小心弄丢了，如今既然被汤姆找到了，那作为见面礼的话，萨拉也许也不会怪罪。
　　我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他也很爽快的把戒指戴在食指上，冲我笑了一下，说回头给我回礼。
　　不过我觉得他的毛心脏可能记不住回礼这件事情就是了。
　　我领着他出了密室，他突然问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本来要等你回礼了我们才算朋友，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里，那当然就能算我的朋友。”只有朋友来过我的密室。
　　“那我能在这里放我的东西吗？”他微笑着，狡黠地眨眨眼，我看见他冰冷的心在慢慢跳动，本是不想答应的，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可以。”
　　“不过别乱动我的东西，上面有很多防护魔法，你会受伤的。”我不放心的叮嘱道，用白雾在门上刻下了汤姆的名字。
　　“非常感谢！”他挽起唇角，看上去有点像一个找到了归宿的流浪小猫，我意识到这个笑容是他真心实意的微笑。他的俊秀可爱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被遮掩的柔和，“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也许他的心脏还没有长出浓密的要死的黑毛呢。我在黑暗中这样想着，看着汤姆入眠，忍不住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