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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24惊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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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惊醒
我后悔了,当我敲开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但是箭矢已经架在弓弦上了,我还是把那张遗嘱放到了邓布利多的桌子上。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就算后悔也于事无补,事情总是会糟糕下去的,我大概生来就是要受这一遭的。
我看着邓布利用多带着褶子的手指把那张羊皮纸拿起来,低垂着眉眼仔细地看着那份遗嘱,就好像在看一份重要的资料。
我没看过那份遗嘱,我不知道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欺骗了邓布利多。我一直盯着桌垫边缘露出的一截线头,不敢去看邓布利多的表情,也不敢去看汤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提起他那本日记本的事情。
在邓布利多查看那张羊皮纸的时候,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往我的脸颊上涌去,这招致我的心脏不满的抗议,它用力地撞击我的胸骨,我有些想呕吐。我痛苦地发觉我活了十六年以来还没有经历过比联合汤姆一起欺骗邓布利多这件事更让我后悔的事。
这无疑让我很沮丧和更加懊悔——虽然我十分清楚我这是在保护我和我的兄弟。但我更加清楚,这不过是一个掩护我们卑鄙的拙劣借口而已。
说实话,我都觉得我有些卑劣:我在犯下汤姆指使我做的恶行的时候没有片刻犹豫,甚至还积极地为他出谋划策……我对梅洛普·冈特和老汤姆里德尔没有一点点怜悯……然而面对邓布利多,我却在懊悔和退却。我确凿是一个低劣的人。
屋子里一片死寂,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感觉我的腿逐渐发酸,又麻木了。邓布利多简直看了那张纸一万年,才把那张纸递给了斯拉格霍恩,我们魔药教授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他看上去没有一点怀疑地——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语调又是平日里和蔼而亲切的样子了。
“好了,孩子们,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他笑眯眯地堆起脸颊上的肉,偏头看向汤姆,“很抱歉,汤姆,很抱歉冤枉了你。现在可以证明了,你们确实是以正当手法获取——那些戒指的,现在——噢,我真是糊涂!”他咕噜咕噜地笑了起来,竭力想让房间里的气氛快活起来。
他摸了摸他那油光发亮的头发,看了看他的腕表,“你们该去上课了——对吧,邓布利多?别耽误孩子了——别忘了带上你们所继承到的东西,孩子们。”他拿起一枚戒指放到汤姆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带我出去,而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邓布利多,我总感觉他们俩要在我们走后大吵一架。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斯拉格霍恩的胆子比老鼠还小,他不敢和邓布利多吵架的,哪怕是为了汤姆,不过我想我们走后他们的谈话肯定不会很愉快。
“咳,抱歉,教授,我找邓布利多教授还有点事情……”我看着斯拉格霍恩,希望他能离开,把时间留给我和邓布利多。我并非觉得现在是什么打断斯拉格霍恩和邓布利多吵一架的好时候,也并不是觉得自己在欺骗了他之后还有颜面去面对他……但是我更不想和汤姆一起走出办公室去——他已经在瞪我了,他肯定要追问日记本的事情,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总不能说我重新把他塞进了日记本里吧——他会把我也塞进去的——总之为了我的未来着想,梅林,我得在邓布利多这里呆上一阵子。尽管我感觉这有些厚颜无耻。
斯拉格霍恩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被踩了左边脚的脚趾,还要把右边的脚也凑上去的巨怪。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毕竟我这么蠢的学生不是斯莱特林的——他最后揽着汤姆离开了。
我站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面,他为我变出了一把椅子,叹息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得不想再看见我呢。”
“……我没有,大概。”我在汤姆走之后就着扶手椅坐了下来,抿了抿嘴唇。我确实不太想见到他,不过不是因为恼怒,而是因为羞愧——很奇怪,我的胡扯能力不在汤姆之下的,但是我不想骗邓布利多,然而我又很难对他讲真话。
尤其是在我已经配合着汤姆在他面前扯谎之后。
邓布利多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他扯了扯嘴角,在红棕色的胡子下面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很难看。他用魔杖点了点桌上的空盘子,盘子里出现了一些甘草糖和牛奶蜂蜜曲奇,“你留下来——是想和我说一些什么?”
我想了想,打开了我的书包,我的书包总是有些乱的,羊皮卷皱巴巴地揣在里头,一本黑色的皮质笔记本压在那些羊皮纸上头。我的眼睛像被火燎了一样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抽出了一张已经被我用得起毛边的羊皮纸。
“噢,魔咒。”邓布利多显然非常熟悉那张纸,他伸出好似渡鸦爪子一样瘦长的手指从我手中接过了那张足有十五英寸长的羊皮纸,细致地抚过上面零七碎八的墨水图案,像把一个皱纹满面的老太太重新变成一个小女孩一般抹平纸上的褶皱。
“我大概已经完成它了。”我说道,低头看着我的手指头。
“不需要再进行改动了?”邓布利多有些吃惊地抬起眉毛,可能是觉得我过于轻率了,“一个不精密的魔咒会在未来引发无数麻烦的…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量一下……”
他这样说着,还是把羊皮纸还给了我,我看着羊皮纸上好似涂鸦一般的墨迹,心烦意乱地接过了它,嘴上却还答应着他,“好的,教授。”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玩意了,虽然很突然——汤姆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我过于随心所欲了——但是我的感觉真的不太妙。没有任何根据的,就是一种从心脏蔓延出来的沮丧,让我没有了一点动力。这感觉倒是有点像格兰芬多没拿到学院杯之后我不太想写魔药论文一样,但比那难受得多。
邓布利多似乎看出了我的敷衍,他本想再说上几句的,但是这时候窗户外面传来了一声清亮的鸟啼。
一只丑兮兮的小鸟鸣叫着停在了窗台上,歪着脑袋用她清亮的眼睛打量我。我也用同样的打量回望她。
“她叫福克斯。”邓布利多看着我们对视,舒展了眉头,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
福克斯歪着头看了我们片刻,灵巧地飞了进来,落在我的手边,仰着头看着我。
这个眼神我熟悉的很——纳吉尼也总是这样看着我——这导致我下意识就捏了块曲奇给她。
福克斯看上去很高兴,她鸣叫一声叼走了曲奇。这只小鸟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她有着一把好嗓子,清脆、明丽,却一点都不吵闹,反而给人很宁静和轻松的感觉。
“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洛普。”邓布利多弯了弯他的蓝眼睛,又捡了块曲奇,“她喜欢你。”
我张了张嘴,手指头不受控制地在桌子上自己蜷缩起来,“她确实很可爱。”
这并不是我想说的。我捏紧拳头,再次开口——
“邓布利多……我,我得告诉你一些事情——”我开口的那一刹那,简直想要把秘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但是我看见了他深蓝的、睿智的眼睛,我又像捏住鸟的咽喉一样卡住了我的声音。
不,我不能告诉他。我不喜欢他讨厌我。我这样想着,又把秘密咽了下去,转而说起我遭遇了疑似未来的我的事情。我不敢相信,那时候我平静得仿佛我一开始就打算说这件事一般。
我挑挑拣拣,把能够说的都告诉了他,编出了这样一个故事:我去拿遗嘱的时候被遗嘱上的防御魔法击伤,然后遇到了一个自称是来自未来的我的男人,他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并且治疗了我的伤口。
说实在的,我确实也想要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一个古怪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成为了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教授的洛普·里德尔。
听着听着,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他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竖起一只手掌阻止我再说下去,“洛普,我想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帮助你太多。”
他顿了片刻,想伸手去拿一片曲奇,又在快拿到的时候蜷缩起了手指,“你的未来是你自己的,不仅是现在的你无法理解,也许很久很久之后的你也无法理解你的决定——更不要说我了。”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过多在意这件事,虽然你为此发疯的可能性很低。但是至少有一点,是你现在能做的。”他用他的蓝色眼睛看着我,我看不出那里面混杂的情绪,但我感觉到他是相信着我的——这让我感到脸和耳朵火辣辣的——他最终拿起一片曲奇,却没有送进嘴里,“成为更好的人。洛普,成为更好的人,让未来的你——至少想起这一段往事的时候——没有遗憾。”
我愣愣地点了头,又去看桌垫上的线头。邓布利多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祝愿和宽慰,我在很久之后还能记起那个阳光不怎么样的午后,屋子里浓郁的曲奇味和甘草糖味——然而事情永远不可能像他和他的办公室这样美好平和。
我们聊了整整一节黑魔法防御课,梅乐教授现在肯定被我气疯了——也许他会要求我多写十英寸的论文——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度过他那节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黑魔法防御课。
在和赫奇帕奇的草药课要开始的时候,我才匆匆和邓布利多告辞。在我开门要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你忘了这个。”他站起来,郑重地把一枚小巧的东西放进我的手心里,“收好了。”我看到他好似舒了一口气,又好像深深叹了口气。
他交给了我一枚戒指。
“它是一枚复活石,”他用一种我说不上来的语气描述着,神色严肃又平静,“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重要性,比如你的兄弟、你的父母抑或祖父——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洛普,并且……收好它,别让别人——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拿到它……别让人们有犯错的机会。”
我捏着那枚缀着黑色小石头的戒指,它在我手心里冷得像一块冰,又好像热得像一颗搏动的心脏。
我浑浑噩噩地拐过一个楼梯转角,汤姆在几阶台阶下看到了我。他的眼睛亮得像看见猎物的豹子,但是他只是盯着我,没有任何动作。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的脚下好像生了根,心里那些不妙的情绪又在此刻逐渐复苏。我比我想象的还需要更多时间去平复和藏起我今天产生的负面情绪。
汤姆告诉身边的人,让他们先行离开——他身边总是会有一些同行的人,也许是用来体现他很受欢迎这一点的,不过我不喜欢他们——接着他朝我走了过来,面色如常。
“他和你说什么了?”他很平静地问道,仿佛只是在好奇我和邓布利多的谈话。
但我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不会对邓布利多的话产生兴趣——他问的是他放在日记本里的灵魂。
那个灵魂……他现在是否又重归黑暗了呢?我不知道。
“他什么都没说。”我打开我的包,想拿出了日记本,但是却被放在日记本上写着魔咒的羊皮纸刺了一下心脏。
我张了张嘴巴,感觉有很多东西想问,却又没有疑问可以问出来。该向我解释的东西,那片灵魂已经替我解答得很清楚了:为什么要制作魂器?因为他不相信我。为什么要向我隐瞒魂器?因为他不相信我。为什么他被邓布利多发现马脚,都不让人给我带个话?……也许他觉得情急之下的我更好利用,也许他早就谋划好了要这么干,我只是他临时拉过来凑数的小丑。
不过,预先准备过的表演总是让我能够更好地为他找好托词,现在我总算敢于直视这一点了——他一点儿也不相信我。
我慢吞吞地拿出那本黑皮的本子,把日记本递给了他。我其实很愤怒,又很委屈,但我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我甚至在尝试让自己摆脱这种被主观情感所控制的状态,我怕这样下去我会控制不住和汤姆吵起来。但是我失败了。
“你为什么不把它丢在过去时间里?”他没有去接我手里的日记本,而是皱着眉头,很是厌恶地打量它,“它是一个不稳定的失败品,你该把它丢掉的,洛普。”
“这里面有你一半的灵魂,”我想起日记本里那个汤姆,忍不住抓紧了日记本皮质的封皮,勉强维持冷静地反驳他,“你怎么可以丢掉他?”
然而汤姆看上去毫不在意,甚至对我的抗拒有些烦躁。
如果我当时能稍微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一下他并不美妙的心情,他能站在我的角度体会一下我的感受,我们也许就不会吵架。然而,世上无如果。
“既然我的东西,那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看了我一眼,眯着眼睛像吐出信子的毒蛇,又像天空中最大最沉暗的那一片乌云,“你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洛普。”
我陷入了沉默。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我感觉我和愤怒和委屈,我也想起了那片灵魂的愤怒和委屈——也许是他装的,但我更觉得那是真的愤怒和委屈——他被关在漆黑的笼子里呆了六个月——可他本该和我一起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和我旁边的混蛋一起!
“……那你为什么要制作出他?”我把笔记本放回包里,牢牢压住我的羊皮纸。
“这是我的理想,洛普。”他看着我,没有解释我的问题。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但我感觉冰冷,像被塞进了极寒之地不化的冰雪里,“我不能让他妨碍我。”
我突然就感觉他很陌生,不,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是这么样一个人,只是我很少去主动揭露这一面,他也很少揭开他的表皮,把他黑暗的内里露给我看。
“但他是汤姆……!”我感觉有种情绪在我心里蔓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但我想告诉汤姆——那是他自己的灵魂——
“他不是。洛普,我正好好地站在这里呢——”他打断了我,咧嘴讥诮地笑了一秒钟。
为什么是一秒钟呢?
因为下一秒我的拳头就贴上了他的颧骨。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撞倒了走廊边的盔甲,铁器落地,发出了爆炸般的噪音,惊醒了沿路的画像,他们的议论声骤起,嗡嗡的声音像极了我嗡嗡的脑瓜子。
我扭头离开,几乎是逃跑般地飞离现场,决心不理会身后的骚乱。
这是他自找的。
没想到吧我居然更新了。我自己也没想到。
好了,吵一架再继续甜甜的恋爱吧,都毕业了再不吵架就没机会好好吵架了。
*写得可能有些乱,毕竟有一部分是好几个月前写的了,修修改改总是有点不对劲。
*这几天我尽量写,再见可能就要高考完了吧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