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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23回溯 ...

  •   Chapter.23
      六年级入学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场梦,我梦见了一场大火,在小汉格顿烧起来,把什么都烧得一干二净了。
      我在梦里的时候很镇静,一个人站在里德尔府之前,无悲无喜地看着那场大火烧掉冬天的积雪,又烧掉腐朽的门柱,最后还在贪婪的留在灰烬上吮吸,结果倒成了黎明最先亮起的星火。
      我站了有一会,天空像永远不会亮了似的,还是灰暗的一片,我想可能有一场暴雪将至。果然,后来风大了起来,残灰里的火星忽明忽灭,雪花还没落下来,我看见死去的里德尔们变成了怨灵,它们带着怨毒,从焦炭上像烟雾一样腾升而起,神情扭曲——一如他们生前指着我的鼻子詈骂的模样。
      它们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潮湿的阴冷的灵魂,向我冲了过来,质问我咒骂我,几乎要把我撕碎了,嚼巴嚼巴吃掉。然而我还是很镇静,我仿佛知道我在做梦,知道他们完全无法伤害到我,甚至还有心情去关心汤姆去哪了。
      我刚刚这样想着,就有一个恶灵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抬起眼睛去看,是汤姆,我的兄弟。
      周围的其他恶灵突然就消失了,四下安静一片,我感觉放在我喉咙上的手在缩紧。
      【为什么你要让我去死?】
      嘶嘶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却并不是我说出来的。
      我看向掐着我脖子的汤姆,努力去用我的脑子分析这个奇怪的梦:我被汤姆摁在地上,他跨坐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要让他去死?
      原谅我,我总感觉在这情景下我应该更委屈一些。
      我身上的汤姆不再说话,他的手掌拢着我的脖子,毫不留情的缩紧。我有些眼冒金星,一边想着掐死了我就可以回到床上做另一个梦了,一边又禁不住这死亡带来的恐惧,眼前浮现走马灯。
      遥远的孤儿院记忆像因冷暖流交替而上翻的海底淤泥,劣质的玩具,剥蚀的墙皮,脆弱的纸鹤,逝去的生命……还有燃烧的柜子和无休止的老旧的、带着木屑的杜松子酒的味道。
      我拨开它们,在一片纷扰之中寻找和汤姆有关的回忆。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找到。就好像他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却记得他。
      我想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从那不寻常的镇静中脱离出来,让莫大的惊恐攫住了我的心脏,然而……倏忽之间,烟雾、汤姆、灰烬都消失了。我睁眼看见了我熟悉的深红帷幔顶,它在昏暗之中是棕褐色的,像干涸的血迹。
      天色还早,屋里弗利蒙的呼噜声还在平稳的持续着,然而我却睡不着了。我把怀里的抱枕丢到一边,胸膛里的心脏用力的跳动着,告诉我不要害怕。但是我还是谨慎又后怕地把所有关于汤姆的事情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遍,才慢慢镇定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梦见里德尔一家。这件事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有意无意的忽略它,我的脑袋在这个夜晚把它翻出来,可能是在预警什么,但是显然,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我敢说自己对于里德尔一家是没有愧疚的,他们是一群恶人。虽然我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拿着魔杖对准他们的时候,就像看见了曾经的小戈林。我真的不感觉到同情和愧疚。
      我用了粉碎咒,看着老汤姆震惊愤怒的脸在面前破碎,变成一阵灰尘,不由得想着我以后的命运。我可一点也不想像他这样被一个粉碎咒送去见梅林。
      汤姆解决掉了其他人,他用的是索命咒,速度快得可怕,很多人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被拖去见上帝了。
      他在杀人的时候看上去很愉悦,明灭的森绿光芒映着他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不得不说,非常诡异。
      “Scared?”他走到我身边,贴着我的侧脸,几乎是耳语般地,用他一贯的、似乎想要我附和,又似乎想要我反对的语气问道。
      “还行。”我认真的想了想,感觉确实没什么可害怕的,于是偏过头回答了他。而后我感觉到他亲昵地用嘴唇蹭了蹭我的鬓角,像一只……嗯……巨大的、比我还要高的猫。
      “你听上去像是很勉强的样子。”他环住我,像条在绞杀猎物的毒蛇,他修长的手指垂在我的面前,把他抢来的——莫芬·冈特的魔杖危险的在手里转来转去,我想我要是表现出害怕的话,他会不会也要给我一个索命咒呢?
      “我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滋滋蜂蜜糖还要多。”我眼睛也不眨地吹牛道,完全不想被他看出来刚刚死掉的老汤姆是我这辈子杀掉的第二个人。
      汤姆毫不客气地哼了一下,丝毫没有相信我的话,不过他放开了我,咬了咬我的耳廓,“我不吃那种甜腻腻的小玩意。”我感觉他像纳吉尼放过了我的老鼠一样放过了我。
      “料理一下这些后事吧。”他指使我去找到油桶,把油泼得到处都是,我发现我弄得还挺像样的,有那么点做杀人灭口还纵火的事情的天赋。
      “熊熊烈火。”在我弄好一切之后,汤姆迈着优雅的步伐,平静的念出咒语把周围的一切点燃了。我看着火焰跳跃着吞噬了所有的东西,包括我们的出路。
      我看向他,他也正好看向我。
      “过来。”他向我展开双臂,像一只摄魂怪又像一只传说里的死神,我不能不过去,因为我还不会幻影移形。
      我向前小跑几步,猛地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坏心眼的想把他按倒在地,但是他的力道显然比我想象的要大。
      他的双臂简直像要把我勒死一样把我箍在他的怀里,我听见他用满意又得意的声音说道,“好孩子。”
      事情就这样随着一阵由幻影移形带来的眩晕过去了,除了在某次早餐的时候瞥见过“莫芬·冈特屠杀麻瓜入狱”的消息,我再也没看见有关那场大火、有关里德尔或者冈特的任何事情了。
      直到这天天亮之后。
      “哦,对了,洛普,”弗利蒙在扶手椅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他刚刚在巫师棋棋局中大败艾尔蒙特,正春风得意呢,“邓布利多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看了看表,差一刻钟就要下午一点了,“他有说找我干什么吗?”如果他指导我的魔咒,那我就把图纸带上,是汤姆之前给了我一份密卷,上面是一个叫“血盟”的玩意的资料——我不知道他从那儿弄来的,大概也是像艾米丽姨妈一类人那儿吧——他强烈建议我把这个东西加进我的魔咒里,不过我打算先给邓布利多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改动我的咒语。
      “没有,”弗利蒙和艾尔蒙特又开始了新的一局棋,他头也不抬的应了我一声,最后叮嘱道,“不过你最好早去早回,下午有节梅乐斯的课,我可不想看他因为他的得意学生缺席而暴躁跳脚一个小时。”
      “Fine.”我耸了耸肩,并不在意那个暴躁的小老头,他总能抓住机会把我拖去给我开小灶(我并不乐意)。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缺席的事我早就想干了,再说我这次还有正当理由——要知道,和十分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分享知识总是让人沉迷其中忘记时间的,不是吗。
      然而我料错了,邓布利多这次叫我过去并不是因为什么魔咒的事情。
      这是我在敲开他的办公室门的时候意识到的——办公室里除了我熟悉的赤褐色头发的教授,还有汤姆、斯拉格霍恩教授。
      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邓布利多用他的蓝眼睛看向我,它们依旧锐利,但是却少了些往日的温和,他的面容严肃极了,似乎随时都打算生气。
      汤姆也扭过头来看我,他看上去很镇定,还覆着一层伪装出来的恼怒。他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瞥向了地板。
      斯拉格霍恩教授坐在沙发上,发福的身材占了大半的沙发,他此刻也收敛了笑容,隐隐有些发怒的趋势。
      我张开嘴巴,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那些单词卡在了我的喉咙里,我没能说出话来。好在邓布利多叫了我的名字,他说,“洛普,孩子,到这儿来,看看这个,你认得它吗?”
      我走到桌前,和汤姆并排而立。桌子上如同往日一般铺了红色的镶金边的桌垫,此时上面的一颗黑色的宝石钻戒正在闪着光,仿佛在窃笑。
      “你认得它吗?”邓布利多抬起头来看我,蓝色的眼睛一如初见,我愣愣的,脑子里响起嗡嗡杂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占据了我的胸膛,我发现我没法说个谎话来哄骗他。
      “认得。”我听见属于我我的声音这样说,我的手臂好像抬起来了,另一枚戒指被我从手指上扯下来,叮叮当当地落在桌子上,和另一枚凑成一对双胞胎。
      我的手指上,原本带着戒指的地方一阵一阵地疼,可能是我摘下来的时候不大小心,现在那儿的肌肉正在向我哭诉。不过我没空搭理它。
      “看来确实是有两枚戒指,阿不思。”斯拉格霍恩站起来,走过来捻起戒指细细查看后又放了回去,他嘴唇上一层厚厚的胡须耸动着,似乎不太赞同邓布利多的疑神疑鬼,他说,“汤姆没有说谎,是你太过担心了,阿不思。我知道的,我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汤姆绝对不是什么坏孩子,他怎么会杀人呢?”
      邓布利多看着桌子上的戒指,听着斯拉格霍恩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去年的除夕,你们是在哪儿过的?”
      这个问题似乎与现在云里雾里的对话毫无关系,我有些困惑,不过还是打算回答他。忽的,我想起来,去年的生日,我和汤姆跑出了学校,去了小汉格顿……
      我突然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邓布利多发觉莫芬·冈特的入狱和我们拿着的戒指有关系,毕竟这玩意原本是属于冈特家族的——我看了看桌上的戒指,又看了看邓布利多的眼睛,绷紧了身体,我回答道,“我在……呃,斯莱特林的地窖里。”
      斯拉格霍恩有些惊讶地看过来,我只能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和汤姆长得像又不是我的错。
      “一整天?”邓布利多到没有在意我溜到别的学院的寝室里玩的事情,只是加重了语气这样询问。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心里滋生出一种欺骗了信任我的老师的罪恶感。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教授。”汤姆终于开口,他看上去分外冷漠和生气,“我们一整天都呆在学校里。”
      他后面一句话说得相当咬牙切齿。
      “那么这两枚戒指,你们又是从哪来的呢?”邓布利多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又总能抓住关键,让人无从辩驳。
      “根据遗嘱继承。”汤姆说道,仿佛在叙述一件实事。然而根本没有什么遗嘱,我们和冈特家的人说过的话都统共不过三句,哪里来的什么遗嘱一说?
      “遗嘱?”果然,邓布利多眯起了眼睛,不过很快他又松开了眉头,看向斯拉格霍恩,“要知道,孩子,遗嘱如果丢失了,可是不能作数的。我想,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得确认一下这份继承遗嘱。”
      斯拉格霍恩看看我和汤姆,又看看邓布利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那么,这样倒是最好不过的。”
      汤姆露出一副虽然恼怒但是又像是被伤了心似的看了一眼斯拉格霍恩,平稳了一下呼吸后才对我说,“我放在你床头柜的抽屉里了,洛普,去格兰芬多塔拿一趟吧。”
      他的声音比起平时有一点哑,似乎也在紧张,不过他的眼睛和声调中的确信都在告诉我确实是有这样一张该死的遗嘱。
      我的心思急转,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有些是干脆就这样拽着汤姆不管不顾的夺门而逃,有些是自己伪造一份遗嘱丢到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的鼻子底下。但是最后我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词,“好。”
      我的心脏从那一刻起开始砰砰狂跳,然而我的脑子然而奇迹般的冷却下来。我向邓布利多示意,然后离开了办公室,几乎是飞向了格兰芬多塔。
      “酸奶吐司。”我念了口令,从胖妇人身后的入口里钻了进去,来不及和弗利蒙打招呼,我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楼梯闯进寝室。
      我把抽屉一把拉开,里面的东西随着我的力道震动了一大下,像被吓坏了的小动物。
      我从戈德里克山谷带回来的老鼠从床上蹦到床头柜上,似乎在期待着我给它拿点什么东西吃。但是我没什么心情理会他,丢给他一小盒糖老鼠就继续翻找起来。
      然后我从底层的抽屉里拽出了一个袋子,一本黑皮的本子和一个银色的小玩意叮当叮当地掉了出来——是汤姆的日记本和时间转换器。
      “你可真是一场鲁莽的灾难。”汤姆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皮鞋。
      我抬起头,看清了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下意识握紧了我的魔杖,可是片刻之后,我又松开了它——眼前的人确实是汤姆,我绝不会认错。
      但……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完全锈蚀,”他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时间转换器,似乎是看见我手里还握着魔杖,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还愣着做什么,等着我请你吗?”
      我下意识松开了手上的魔杖,把地上的笔记本捡了起来,“我应该怎么做?”
      虽然不知道汤姆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他能够摆脱教授们来支援我,那么他肯定也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决遗嘱的问题。
      果然,汤姆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讽刺又恶毒的笑容,他把时间转换器放在我手上,向我抬了抬下巴,“既然他们想要一份遗嘱,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一份遗嘱,这不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是想要用时光转换器回去伪造一份遗嘱。
      “为什么要回去?如果要伪造的话,现在就可以……”我捏着那个小小的沙漏,不由得有些犹豫,“我们可以用魔法作旧……然后……”
      “你有把握骗过邓布利多吗?”他极快地打断了我的话,我不禁疑心他想要回到过去是否另有目的,但显然现在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他又眯起了眼睛,发出了类似威胁一般的低音,“还是说,你根本不想骗邓布利多,就想着被他发现……然后好顺理成章地背叛我?!”
      我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心里想着我要把他卖了!他那聪明的小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如果我要出卖你,那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听你唧唧歪歪了!”我抱着手臂,抿着嘴看他,很明显他刚才的不信任让我感到不悦了。
      “……算了,我们出发吧。”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刚刚的失言,语气缓了下来,似乎打算和我好好解释为什么我们要用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了,但是他又立马暴躁地嘶吼起来,“滚开!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不得不说,我被吓到了,他看上去就像在冲另一个看不见的人发火似的。
      “你在和谁说话?”我问道,看着他好像突然惊醒似的又恢复了正常的冷漠神情。
      “没有谁,没有。”他说着,我留意到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好像对什么人极度不耐烦了。
      然而他的否定并没有说服我,反倒令我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我感觉他在和自己的灵魂聊天——要知道,他刚才的语气真是像极了我所想象的,两个汤姆吵架的情景。
      “你是——等等,你是什么?”我站起来,注意到他和我刚才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看见的汤姆似乎有些不同——面前汤姆有些矮,和四五年级的时候有些相像——我的嘴巴就这样问了他。
      “在你心里我连人都算不上了吗?”他的反应极快,几乎是我的话刚刚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我看见恼怒和不甘一齐涌上他的面容,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怒极反笑,“而且——你难道没有猜到我是什么吗?”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黑皮笔记本,它沉默的诉说着一个个我说不知道的故事,可惜,我听不见。
      “一半的汤姆。”我把目光从笔记本上挪到他的脸上,他的脸果然和我刚才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看到的汤姆有细微的不同,眼前这个汤姆的棱角要温和一些,不过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可一点也不温和就是了。
      “猜得不错。”他扯了扯嘴角,冰冷地笑了笑,“伏地魔的魂器,之一。”
      我不太喜欢他给自己的新外号,这听上去比霍格沃茨里的吃人巨蛛还要糟糕。我皱起我的眉毛,不知道是该先质问他关于魂器的问题还是该先配合他完成遗嘱的仿造。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然而现在可不是谈话的时候,里德尔先生。”他退开几步,倚着桌子,装模作样地用他颀长的手指点了点腕表,“再不动身的话,你亲爱的老蜜蜂恐怕就要冲进格兰芬多塔里了。”
      我终于想起来我现在一团糟的处境,些急忙把时光转换器塞进书包里,想了想,又把弗利蒙的隐形衣也拿上了。
      “去二楼的盥洗室。”汤姆简单地下完命令就要消失,我连忙叫住了他,他一脸厌倦地转过头,“什么事?”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磕磕绊绊,“那么你会告诉吗?关于那些……”
      出乎我的意料,他笑了起来,并高高的翘起了他的眉毛,好像在幸灾乐祸一般,“当然。”
      接着他就变成了一股黑色的烟雾一般的形状,像神灯里的幽灵一样钻进了日记本里。
      我把日记本拿在手里,匆匆下了楼梯来到公共休息室,弗利蒙抬眼看见我,冲我招手,“嘿,哥们,事情办完了?要不要来一局巫师棋——艾尔蒙特实在是个臭棋篓子!”
      “不了,事儿还没解决呢。”我按下恼火地试图跳起来的艾尔蒙特,躬下身子搂住弗利蒙的脖子,附在他的耳边,“隐形衣借用一下!”
      弗利蒙马上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和一个鬼脸,“注意着点!”
      “了解!”我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说着一边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我简直像施了加速咒似的,飞快地来到主塔的二楼,拐进女盥洗室。这里离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只有一个拐角的距离,如果我时间旅行回来没有太多体力的话,降落在这里会比降落在格兰芬多塔里让我好受得多——至少不用爬楼梯了。
      我把自己塞进一个隔间,拉上了门闩,拿出时间转换器,敲了敲那本日记本的封皮,汤姆马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现形了,我们俩挤在这狭窄的隔间里,几乎脸贴脸。
      “我们该怎么回去?”我看着那个小小的银色的漏斗在我的手掌上,后知后觉地感到我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我看向汤姆那黑得像一口枯井似的眼睛,“要知道,它只能帮助我们五个小时。”
      “那是使用规则明细上说的五小时罢了。”汤姆不屑地嗤笑一声,悬浮起那个沙漏疯狂地拨了很多圈,“它的能力远不止此——”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希望你不要被你亲爱的老蜜蜂养成一个遵守细则的懦夫。”
      “我只是不想回来之后发现世界改变,你就死在我面前。”我把日记本塞进了挎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分针正在五到六之间,犹犹豫豫地往前走着。
      时间转换器能让你到达过去的任何一个时间节点,但人们一般只用它回到五个小时以内的过去,不然这些已经逝去的时光就会给人造成危害。汤姆很显然不怕这个,这次的他甚至不属于“人们”的范畴。
      我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下一秒,汤姆拥住了我。他的灵魂是冷的,和他的□□一般,像是刚刚从冰水里打捞上来,还有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随后,我像是掉进了一片彩色的池塘,云雾状的色块从我眼前掠过,像急于浮出水面的气泡一般争先恐后地离我远去,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膜上猛敲,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好似某种巨大怪物的心跳。汤姆的手臂一直环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是一片灵魂,却还是有实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某个人一半的灵魂——不过这倒是让我很安心就是了。
      再次缓过神来,眼前还是盥洗室隔间那窄小的门,不过这次一扇斑驳的木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汤姆松开了我,晃了晃脑袋,眼睛眯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我推开了隔间的门,眼前的盥洗室还没有经过修葺,有些破旧。学生们似乎正在上课,这里静极了,只有水流在水龙头下面淅淅沥沥滴落的声音。
      我和汤姆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先从学校里出去,找到我们名义上的舅舅,莫芬·冈特,然后再想办法使他写下将戒指留传给我们的遗嘱。
      我披上隐形衣,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八楼,进了有求必应屋,屋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模样,不过少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个傻乎乎的巨怪标本和一些散发着古怪味道魔药。好在消失柜还是在的,它看上去甚至十分崭新,好像是刚刚搬进来一样。
      我们没有急着走,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打算和汤姆聊一聊关于他瞒着我把自己的灵魂撕成了两半这件事。
      “现在,说说吧——尽管我们还没完全脱离危险。”我说道,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并用眼睛牢牢地盯住汤姆。
      他看上去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我猜可能是因为时间的缘故,他的两个灵魂不能再进行交流了。
      “好啊,让我来告诉你吧,”他冷冷地笑着,眼睛里闪着毒蛇一样的光亮,“那个蠢货不肯告诉你的一切。”
      我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他叫自己蠢货,虽然有时候我也会在心里这样骂他,但是由他自己这样说,未免太过诡异。但我最终还是没打断他的叙述。
      据他所说,他是在今年上半年被制作出来的,然而他们在制作魂器的时候出了一点点小问题,汤姆没能把他这一大片灵魂变成魂器,他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撕下来储存在了日记本里,没能起到魂器的作用。
      “为什么会这样?”汤姆的失误让我感到很惊讶,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故事。
      “谁知道呢。”他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一眼,看上去非常平静,似乎从脱离了原本的时空开始,他就在慢慢恢复理智,“也许是因为该下地狱的人还都留在人间吧。”
      他说他并不清楚这大半年来汤姆做了什么,因为自从二月之后,他便一直被关在日记本里——拥有身体的汤姆不允许他出现——最初,他们经常通过灵魂的链接互相咒骂,但后来,汤姆找到了让他闭嘴的方法,接着,这片灵魂的世界里就只有黑暗和寂静了。
      长久的黑暗和孤寂滋养了他暴怒的脾气,他本来脾性就不怎么样,这下便愈加糟糕起来。
      直到今天下午,他才再一次接收到来自自己的命令,再次逃离那本黑色的笔记本。
      “全都是因为那个蠢货太招摇了,”他说着,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如果不是他每天戴着戒指在鼻涕虫面前晃悠,邓布利多怎么可能把莫芬·冈特的死怀疑到我身上!”
      “他死了?在阿兹卡班?”我愣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了那只老猴子死去的样子,他的尸体仰面放着,舌头吐在他脏兮兮的胡须上,浑浊的眼睛褪去令人厌恶的色彩,毫无聚焦地麻木着……
      “唔,是啊,没几天就死了。”汤姆含糊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我。我和他对视了片刻,他抿了抿嘴唇,承认了那家伙的死是他的策划。
      我没有探究他为什么要杀那个可怜的可恶的穷光蛋,总算明白了今天我被叫过去的原因。我猜的不错,汤姆戴着戒指参加斯拉格霍恩的聚会的时候,戒指被邓布利多认出来(他有时候也会参加聚会放松心情)属于冈特家族的遗产,从而联想到不久之前死去的冈特家最后的血脉——莫芬·冈特,从而对此产生怀疑而已。
      “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在那只老蜜蜂的鼻子底下——他到底为什么不给戒指施加隐形咒!”汤姆咬牙切齿地说道,像是憎恨,又像是幸灾乐祸,脸色很是扭曲。
      我无从回答他的疑惑和愤怒,我只能做些无用的安慰给他。
      “想开点,要不是这次……你恐怕还得在日记本里带上好久呢。”我看着眼前的汤姆,他站在那里,像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上下的刺,只是因为委屈又难过。
      “那还真是要谢谢他。”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单词,然后被我用力地抱住揉了揉脑袋。我心软了。他被关在黑暗里好几个月了,我也许不该把他堵在这儿质问他过去的事情的,这也许会让他发疯的。
      他的头发和他这个人不像,有一点曲卷,冰冷而有弹性,手感很好。真不敢相信一个灵魂居然和人一模一样。
      “……这心软会让你死上成千上百次的。”他这样说着,声音很严厉,不过他最终没有推开我,反而像猫一样蹭了蹭我的脸颊。
      我们在有求必应屋里呆了一会,然后套上隐形衣从消失柜里来到了博金博克的商店。
      年轻的博金博克正倚着柜台擦拭他的眼镜,谄媚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店里的东西都是些老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来到了二十三年前的翻倒巷。
      我觉得二十三年实在过早了,我们该回到去年的除夕的前面几天,那样至少不会引发太大的时间改变。但是汤姆却执意来到了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我只希望这一半的他不要太疯狂。
      我披着隐形衣在巷子里走了几步,隔壁的对角巷还是二十三年如一日的吵闹,我很想逛一逛,不过现在着实不是时候。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日记本抱在胸口,幻影移形来到了小汉格顿。
      “我们直接去找马沃罗·冈特?”片刻后,我站在一条小路上,面前是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路牌。
      我不清楚邓布利多有没有去向他打探过遗嘱的事情,毕竟他知道莫芬·冈特的入狱和死去,也保不准知道我和汤姆手上压根没有一份遗嘱呢——不过我希望事情不要这样,我希望。
      我偏了偏头,看向旁边的汤姆,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闻言摇了摇头,“先去解决莫芬·冈特。”
      我想了想,觉得同时对付两个冈特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便暂时绕过了冈特家那破破烂烂的屋子。马沃罗和他的女儿正在里面,男人粗鲁的责骂声让我格外想冲进去给他一个蝙蝠精咒。
      我们沿着小路一直走,路过一片有着稀稀拉拉木屋的村庄,我们走到了一片树林里。这林子和死掉了一样,没有虫鸣和鸟叫,让我很不舒服。
      我们找到莫芬·冈特的时候,他正在召唤草丛里的蛇。
      他是一个看上去戾气很重的中年人,高个,厚肩膀,手很长,没他年老的时候那么凶悍和肮脏。
      【嘶嘶,嘶嘶,蛇宝宝,快快在地上爬过来,你要对莫芬特别好,不然就把你钉在大门外。】他嘴里哼着用蛇语变成的诡异童谣般的歌,可能是因为这次没有那些脏乱的头发掩盖,我清楚的看见他那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瞪着两个相反的方向。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条青蛇缓慢地分开草丛游了出来,莫芬·冈特一见到它就露出了自己发黄的牙齿,难看的龇牙笑起来。
      【真是好孩子。】他嘶嘶地笑着,声音很难听。他和蛇一直玩到正午,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碾碎了其中一条蛇的脑壳,把她残忍的杀害了。其他的青蛇则在她嘶嘶的尖叫里忙不迭地逃走了,树林里又安静下来。
      而后我的一个昏迷咒便毫不犹豫地击中了他,他没来得及叫上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汤姆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我,撇了撇嘴,“一个满分的偷袭——他挺该死的,是不是?”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女人的惊叫就又让我警惕了起来。我扭过头去看声音发出来的地方,一个瘦高的女人站在一棵树旁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手臂像骷髅一样又瘦又长,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汤姆?”她直愣愣地立在那里,我完全不知道她在看哪儿,她的眼珠子和她哥哥一样,瞪着两个相反的方向,“你是个巫师?”
      我下意识去瞟汤姆,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我和那个女人——梅洛普。
      我正要开口找个理由脱身,汤姆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了,不过他这次似乎是直接在我脑袋里说话,“洛普,把你的身体借给我,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汤姆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果断的交出身体的控制权,他惊讶的情绪通过他的灵魂被我的灵魂接收到了,除此之外,还有愤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愤怒,不过我想他至少现在没空收拾我。
      果然,汤姆凭借他的花言巧语,冒充成了老汤姆·里德尔。即使我的身体的面部神经并不发达,他也能用他的风度翩翩和温柔体贴把梅洛普这个傻姑娘哄骗地团团转,没一会就答应带我们要和父亲讨要遗嘱,和我们一起私奔。
      “真有你的。”我觉得眼前的场景分外荒唐和好笑,但是又让人心里压得慌,只能在汤姆脑袋里这样调侃他,来缓解我莫名其妙的情绪。
      “这是天赋。”汤姆一边和梅洛普聊着天,一边在脑袋里和我说话,“……你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
      我想他是在问我他的入驻有没有伤害到我。于是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除了有点拥挤——就像在挤巴士——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我如实回答了他,回复我的是一阵沉默。直到梅洛普带着我们要动身回家的时候,我才听见一句“那就好。”
      在我们要离开草地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莫芬·冈特醒了。
      这是我发现的,失去了身体之后,我的灵魂无事可干,对周围那些小动静的观察能力倒是有所增强,他一坐起来我就发觉了,赶紧提醒还在忽悠梅洛普的汤姆,“莫芬·冈特!他醒了!”
      汤姆脸色没变,用余光瞥了一下那边的动静,我知道他已经警觉起来了。
      莫芬·冈特晕乎了一小会,然后就发现了我们——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了老汤姆·里德尔——抓着魔杖冲过来了,嘴巴里还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梅洛普这时候才想起他,尖叫一声,举起手来护住头,她很害怕她这个哥哥,害怕得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巫师,可以使用防护咒语。
      汤姆没有掏出我的魔杖,我的魔杖他用不惯,他说它太软弱了,虽然我并不这么觉得。汤姆抓过梅洛普拿着魔杖的手,把魔杖尖指向了莫芬,“梅洛普,念咒语!”
      “昏昏倒地!”女人尖利的叫声在命令下达后就响起来了。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使她能突破恐惧,也许是汤姆实在太专制了,没有人能违背他的命令。
      红色的光芒打在大猴子似的的莫芬·冈特身上,他的动作猛然停滞,然后像一只被往头上打了一锤的巨怪一样重新倒在地上。
      汤姆松开她骷髅似的手,梅洛普马上像断了线似的木偶一样跪倒在地上,“完了!我做了什么啊……父亲会打死我的……全完了……”
      她喃喃地说着,恐惧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有一个办法。”汤姆乘虚而入,像一个人贩子似的,“既能让你摆脱你的父亲和兄弟,又能使我们永远在一起。”
      梅洛普呆呆地抬起了头,眼泪使她平凡的脸更加平凡,“……永远在一起?”
      她是个蠢姑娘,毫不犹豫就相信了汤姆的说辞,我想最后的结果一定不怎么好——毕竟我和汤姆是孤儿呢。不过袭击了莫芬·冈特的事情让她坚信自己已经穷途末路,办起事情来反倒也没了胆怯。
      汤姆找了托词支使梅洛普回家为我们伪造马沃罗的遗嘱,而他则变形成梅洛普的样子去了大汉格顿,根据我的建议从我的包里掏出一瓶迷情剂,灌给了老汤姆。
      “看来随身携带迷情剂真是一个好习惯啊,不是吗?”他在脑袋里这样和我说道,我感觉他在揶揄我。
      “这只是商品!”我有些气急败坏地反驳,“我又不是要自己用!”
      “噢,当然——没人会愿意对自己使用迷情剂的,亲爱的。”他看着喝下迷情剂之后变得疯狂的老汤姆,嘴角恶意地扯了扯。我感受到他的厌恶和痛恨,虽然他还拎着我的嘴角,但是他的情绪显然很不好。片刻后,我们幻影移形来到冈特家门口。
      汤姆披上隐形衣,和我一起从破了的窗户向里窥探,马沃罗·冈特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把破烂的木头椅子上,手上抓着一支快要秃了的羽毛笔,看上去像是刚刚写完了我们需要的遗嘱。梅洛普正在把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卷起来,时不时紧张地向门口瞟去,像是在恐惧什么人进来,又像是在期待什么人进来。
      这样难熬的时间过了有半个钟头,中了迷情剂的老汤姆来了,他推开那扇挂着一条死蛇的木门,在肮脏的屋子里宣布要带她走,和她一起私奔。梅洛普尖叫一声,似乎兴奋极了,她把遗嘱丢到一边,扑进了老汤姆的怀里,苍白的脸估计是生平第一次这样有精神和红润。
      我瞅准机会,安静地翻进窗户,在汤姆恼火的声音中捡起了那份遗嘱。他在我的脑袋里斥责我的鲁莽,但是却没有和我争夺身体的意思。
      “抱歉,”我在脑海里和他这样说,“但是早一点拿到手我会比较安心。”
      “我当然知道,”他抱怨般回应,“但我还是希望你下次在行动之前能过过脑子。”
      这是他所能作出的代表不再追究的意思了,于是我绕过屋子中央的……呃……我的父母,打算开溜了。结果刚刚走到门前,我就对上了莫芬·冈特闪着恶毒的光芒的眼睛。
      他举起了魔杖——我差点以为他发现我了——我迅速地蹲下,一道红光擦着我的斗篷顶弹射出去,哐啷啷的不知道打中了什么。总之这魔咒惊醒了沉浸在幻想中的梅洛普,她恐惧的尖叫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不会有“好心的汤姆”抓住她的手臂教她反抗了。我抓住莫芬进门的时机蹿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冈特家。
      我一口气跑到一个分叉路口才停下来,这里离冈特家,甚至里村庄都有些距离,我并不担心被抓到。
      “我们回去吧?”我喘着气,觉得心中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过汤姆迟迟没有回应我,“汤姆?”
      “不。”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我的喉咙里传出来的,我感觉到一阵压迫感,弄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不妙的预感顺着我的脊梁爬了上来,“他会把我关起来的,我不能回去……”
      “……你应该留在这儿。”他接着说,我感觉我右边的手臂也不属于我了,他伸手去摸我左口袋里的魔杖,我用左手先一步握住了它,“和我一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对付起我来,也许是想把我留下来,也许是想除掉那个有身体的汤姆,但我确实是没来得及多想就遵循我的本能,开始挣扎起来。
      “为什么你要反抗?”汤姆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浮浮沉沉,他的灵魂挤压着我的,让我想把今天早上喝的咖啡都吐出来,“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我明明也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为什么你想要回到未来和另一个家伙一起生活呢?我会消失的……”
      我逐渐失去力量,难受地摔倒在地上。我感觉我的灵魂逐渐缺乏氧气,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兔子——斯塔布斯似乎很久以前有一只兔子,不过好像死掉了——我感觉我听到了钟声和卜鸟*的叫声——我记得孤儿院附近有一座钟塔,是乡绅费了好大钱财建的,没有孩子可以被允许到那边去玩耍,最受宠爱的爱丽有一次去玩被抓回来了,挨揍了,哭得厉害——我感觉汤姆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欢呼“I killed Rope Riddle!”——我想起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汤姆问我为什么要杀掉他……啊,真荒唐。
      我感觉我要死了。我答应了弗利蒙要参加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去取代哈里斯的位置;我答应了米兰达要做她的《标准咒语》的读者;我答应了巴沙特小姐明年带着邓布利多去拜访她……我还答应了汤姆,要给他一个可以保护他不受任何人伤害的咒语。可是我要死了。
      我从未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恐惧死亡。只有我在生死边缘疯狂的挣扎,祈求着上天赐予我额外的生命,才能发现世界上美好的约定有那么那么多。我实在不想,也不甘心,死在我最爱的那一个人手上。
      “跟未来那个蠢货说再见吧。”我感觉汤姆快要成功了,他用我的喉咙大口的喘气,把我的灵魂往心脏里挤压而去,“要留什么遗言给他吗?我会代你转交的。”
      我听着他几乎要癫狂大笑的声音,暗自蓄力,艰难地、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我要说,我会打断你的手骨!”
      我迅速而用力地在地上翻过身,仰躺着,顾不得地上的尘土,用左手把杖尖对准了我右边的臂膀,“利刃出鞘!”
      “噌”的一声过后,疼痛涌进我的灵魂,差点把我冲到梅林的面前。我的痛叫和汤姆的怒吼混在一块,分不清你我。
      我的血一定流了一地,我的右手完全动不了了,如果再使用它的话,我恐怕它会就此断掉。照理来说现在最好是接受庞弗雷女士的怒骂,躺在病床上不要乱动,然而很可惜,我还得和汤姆躺在这沙土上斗智斗勇。
      “你差点把你的手砍断了。”一个很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把我和汤姆都吓了一大跳——我感觉那声音有点像我的,但我的声音可不会如此沙哑。
      接着,我感觉汤姆不甘心地尖啸着脱离了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像一个弹力球似的马上从心脏里弹出来,占据了整个身体。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差点把我受伤的右胳膊彻底弄断。剧烈地疼痛使我稍微分神去看了一下那伤口,它在我的肩头往下三四英寸的地方,深可见骨,鲜血汩汩地从里面流出来,铺在地上像我那条绿纹红底的毛毯似的。
      “别紧张。”那个声音又说道,这次我看见了他的脸,和我的脸非常相似,只是年长了很多,头发也是灰蒙蒙的。他拿起他的魔杖,一道柔和的黄绿色光芒从雪松木魔杖的尖端喷涌而出,落在了我的伤口上,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希望你看到我不会发疯。”
      “当然不会。”我感觉到我的手臂好转起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时候的我?”
      “恐怕是很久以后的,孩子。”他这样说着,蹲下来递给我一本黑乎乎的日记本,我接过来,那是汤姆的日记本,想必汤姆的灵魂正在里头呆着。
      “我注意到你在叫我「孩子」,你成为了一名教授吗?”我把日记本小心地放进了挎包,盯着他惨淡的脸—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本日记本,甚至在我的包上停留了一会。
      “……是的,你成为了一名教授,教黑魔法防御课。”他淡淡地说,好像并不为此高兴。
      “那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我继续问道,试图从他嘴巴里撬出点关于未来的信息。
      不过他显然不太配合,只是非常敷衍的说是一点魔咒的意外。我注意到,提起这个的时候,他的脸上死气沉沉的。
      等我的伤口愈合了,他马上收了魔杖,生怕我再问东问西似的迅速站起身,夜色朦胧了他的脸,我只听到他很轻的、嘶哑地说了一句“替我向汤姆问好。”就消失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我的魔咒有没有成功,他就已经溜走了,未免让我有些扫兴。
      但是至少我能活着回去了,这又令我感到高兴和轻松。为了防止再节外生枝,我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回到了霍格沃茨二楼的女生盥洗室,拿出时间转换器,把时间拨到了一九四三年九月二日的下午一点零六分。
      当我眼前又出现了崭新的、灰蓝色盥洗室隔间门的时候,我真是轻松得想要昏过去。
      然而我看了看手里的遗嘱,显然,它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感觉……我写的有点难理解……_(`」 ∠)_
      我来解释一下(撸袖子):
      首先,汤姆从莫芬那里得来的戒指在原著中是说“用强大的诅咒保护、藏在了冈特家里”,但是电影里的汤姆在询问斯拉格霍恩的时候有在玩一枚黑色的石头戒指(疑似复活石戒指),我的文里借用了电影里的设定,汤姆没有把它藏在老宅,而是带回了学校。
      平常在邓布利多跟前是施加上咒语打码的,然后有一次参加斯拉格霍恩的宴会,大意了,被邓布利多抓到了。
      本来是想写个精分(x)汤姆视角帮助理解,体现他对邓多多说谎把洛普拖下水,以及两片灵魂吵架、在洛普回过去伪造个遗嘱的心理过程什么的,结果……我中秋国庆加起来只放了四天。(允悲)
      这边再补充一下日记本君的相关吧……感觉可能会有小伙伴有疑惑,毕竟我脑回路清奇。
      1、日记本君是汤姆杀死卡沃德·迪布瓦制作出来的,但是并不成功,后文会提到为什么。
      2、因为原著在介绍魂器制作的时候好像有“灵魂被撕裂成两半的痛苦”这一类的描述,所以我设定制作魂器时分裂的灵魂都是身体里所剩下的灵魂的二分之一(所以老伏分完八个魂器之后又虚又疯)。日记本君是汤姆的第一个魂器,所以是汤姆一半的灵魂。但是汤姆他拥有身体和魔杖,所以力量强于日记本君。
      3、日记本君和汤姆有很深的矛盾,毕竟一山不容二虎,王不见王……于是汤姆切断了与这一部分灵魂的链接,并且把他关在日记本里关了大半年。
      4、日记本君一出来就和汤姆通过灵魂吵架,于是就很暴躁,而在过去的时间里,两个灵魂不能对话,所以就恢复智商了(?)。
      5、日记本君不想离开过去的时间是因为如果回到原本的时间,汤姆会再次把他关起来。所以日记本君想用洛普身体停留在过去过日子,但最后没成功。
      6、还有其他疑问在评论里提一下好惹。如果差不多看得懂了我就不写汤姆视角了(开始偷懒
      以及我写着写着,突然想给文改名了,新名字打算叫“hp百年孤独”,借用了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著作的名字(然而我的内容完全不搭边)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灵感来自于写未来的洛普出现的时候。这篇文我要写到子世代,所以他差不多也的确百年了,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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