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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难临头各自飞 ...

  •   在现代流行一句话,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一年零三个月过去了,我来这个世界刚好两年。我至今还记得居大人和居夫人听到我承认的那一刻的愤怒、惊惧、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有居亭,他高高兴兴回来,被告知真相那一刻却整个人都变了,森然冷厉的表情,我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感觉到了杀气,我想,那只是居亭的怒气吧。
      我当然知道他会生气,我和他解释,细细的解释我所有的想法。居亭很耐心的听完,之后只面无表情说了两个字,“很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没有见我。就这样,我和我有些喜欢的居亭决裂了。
      一年多,我一个人住在南津城郊外的居家别院,陪伴我的只有安盈,这是居夫人的意思。我不觉得我有做错,说我自私也好,冷血无情也罢,我并不觉得我有做错。所以我并没有想着回居府道歉,和居亭道歉。而居亭,我的夫君,也没出现过。
      刚开始我很自傲的不过问居府的一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开始想居家,想居亭。之后每次回柴家,我都忍不住想去居府看看。但骨子里的固执不允许我低头,我坚持我没有做错。这个世界对我们女人不公平,别人怎样我不管,但我决不低头。
      别苑种了许多花草瓜果、鸟禽走兽,是为供给府中吃用。我每天在鸡鸣鸟叫声醒来,打着哈欠看别苑的工人忙碌,手中的绣花针生了锈,也不见我绣出一副绣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为爱发电。没有爱,怎么做得出来东西?
      到达别苑时,送我来的满嬷嬷传达居夫人的指令,要我制作府中人的衣袍,制不出来不准回府。
      要我做衣服,可能吗?莫说我不懂刺绣针织,就算我会,我也不愿为居家人做。我并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忏悔?你们又凭什么指责我?凭着男尊女卑,女子不过是生育工具的阶级歧视吗?哈,我柴小林,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非要挑战你们这古代人腐朽的封建思想。
      就这样,我在别苑当猪一样活着,吃了睡,睡了吃,诸事不理。还别说,在别苑有吃有喝,也没有人需要伺候,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惬意。
      就这样过了一年。我以为我终会回到居家或被休回柴家,但我没想到,我再也回不去了。
      一年后,封国皇族内乱,太子听从大府令的提议犯上逼宫。就在这时,驻守边境的康荣王改旗易帜,与大府令居威里应外合,勾结轩国攻打封国。其他三国趁火打劫,火速围攻封国。一时间,封国上下迅速陷入战火中。
      别苑的生活有些与世隔绝,所以等我知道消息赶回南津城,赶回居家时,才发现,大府令府已经人去楼空。
      大府令府大门上长长的封条昭示着居家出了事。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我慌了神,急切追问路上碰到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可无人理会我,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逃命。我沿街奔走询问,不敢问官兵,不敢暴露身份,谨慎又急切。直到我遇到依然镇定摆面摊的老板。
      面摊老板一见我,就把我拉到了天桥下的背阴处,嘱咐我千万不要摘下头上的帷帽。然后,面摊老板告知我这阵子发生的大事。
      令我震惊的只有一个,大府令居威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潜伏封国二十年,唆使太子犯上逼宫,引封国皇宫内乱。而身份揭发之前,居威携带居家一家子,半月前就已经逃回轩国。
      我很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想居亭曾说过的话,联想居亭三不五时的出京办差,有些东西瞬间清晰起来。
      这么怕冷,去了北地可怎么办?
      原来,去北地,是这个意思!
      都说人在险境脑子就会异常清醒,我制止了安盈的哭泣,拉着她往柴家赶。
      可柴家也只剩空院子了。我站在空空的院子中央,前所未有的茫然。
      “小夫人,怎么办啊?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安盈已经泣不成声,在一边哭个不停。
      “离开封国。”
      轩国军队已经占据了封国大半江山,战火快要烧到封国国都南津城,而封国皇宫内几个皇子已经杀了逼宫不成的太子,正在互斗,封国,要亡了。
      在明白居亭,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是真的抛弃了我之后,我只能呵呵一笑了,仅有的一点愧疚和歉意也灰飞烟灭。
      到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什么穿越到古代,嫁进富贵官宦人家就衣食无忧?错了,错了,小说都是骗人的。嫁人一劳永逸?呵,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你嫁的人到底是谁,你无法想象你的枕边人日日戴着面具,是你不认识的陌生人,有朝一日,离你而去。
      不管在哪个朝代,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古语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我还只是个姿色平平的妾。
      在这乱世中,我,终究还是要靠我自己活下去。
      乱世生活真的很艰辛,何况还是两个女孩子。安盈刚开始赶路的时候还日日哭,可一个月后已经没有再掉眼泪。软弱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也被乱世磨砺出了一身厚茧。
      我们流浪了四个月,刚开始还辨方向,后来是只想着哪里没有战火往哪逃了。这期间,我们经历过被人贩子拐骗,被小偷光顾,被山贼打劫,被士兵捉拿充当……我曾五天不合眼不日不夜的带安盈逃亡,抵御饥寒疾病,逃离混乱的军营,和人贩子周旋在山贼手下拼死逃命,最后我们穿越战火,逃到了邺国边境城市幕城。
      即使是在军营最困难的时刻,我都没有放弃扔下安盈,我一直没有放弃她。我已经举目无亲,她跟了我一年多,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
      到幕城时我们已身无分文,两个人都变了模样,再也看不出当年在南津城大府令府时漂亮惬意的样子。
      开始的几天,我们一直在街上乞讨,夜晚睡在人家屋檐下,好在天气还热着,晚上也不冷。直到十几天后,我找到了一份在某个不大不小的酒楼洗碗的活计,这乞讨的生活才结束,而安盈则是倒马桶洗茅厕。
      我们在幕城就这样生活了三四个月,直到年关,听说封国皇帝身死,封国被轩国灭了。而此战立了大功的轩国六皇子被立为太子,掌权监国。并且处理亡封一切事宜。南津城被改名为津州城,再也没有封国。
      “璧姐姐,我们还回去吗?”不想回忆过去,我让安盈叫我“璧姐姐”,不要再唤我小夫人。
      安盈经历这场战乱,变得冷静懂事,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我看着沉浸在新年欢喜中的幕城,沉思了好久,然后,摇头。
      “不,我们不回去。即使一辈子洗碗,我也不会再回南津。”
      那是一段青春伤痛的岁月,已经过去,我不想再回忆,更不想回到过去。
      年后客人开始增多,老板娘看安盈手脚麻利、老实勤快,让她去前堂端盘子上菜。而我,则要在客人走后去收拾桌子,然后,蹲在后院洗碗。
      这样一来,我比安盈更累。安盈要和我换,我没同意。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由不得你挑拣。再说前世我也不是没干过这种活,也算驾轻就熟。虽然天气寒冷,作为洗碗小工的我,也只不过是,手泡成了发面馒头,大冬天冷得打颤而已。
      元月节那天,幕城办了灯会。老板娘允了假,我和安盈开心地去看幕城的灯会。安盈兴奋得跟未见过世面的小猴子似的,拉着我在灯火间穿梭。
      不知是灯火太耀眼还是怎的,我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年元月节夜的情景。当时的南津城亮白如昼,居亭搂着我在灯火间穿梭,灯光如星芒围绕着我们,美丽又炫目,几乎亮瞎了我的眼睛。那么近的距离,居亭那盛开的笑颜,几乎令我飘飘欲仙。
      安盈在一处雕花灯笼下唤道:“璧姐姐,这个花灯好漂亮,快过来看呀!”。
      一阵寒风吹来,我猛然醒悟,那些美好都是假的,比焰火还要绚丽虚假。看着眼前幕城的天空,我自嘲笑笑,朝安盈走去。
      原来已经过去两年了啊,我也十八了!
      想想前世这个年纪,我还在读高中,可在这里,我已经历了人一生,所有该经历的磨砺。这一世,我真是活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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