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特的眼泪》噩梦姥姥

3、第三章

　　咕咕～咕～
　　跟着照进房间的阳光响起的是江洋肚子的哀嚎。
　　“靠，好饿。”江洋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自己肚子饿的声音吵醒，一般累的时候他都会睡得跟只猪一样雷打不动，偏偏今天因为肚子饿醒了。这倒也不能怪他，除了在飞机上的那一餐他昨天一整天都没吃，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青春期少年来说一天不吃都不实际，更何况江洋凭借他的体型拥有着一般男生不能望其项背的惊天食量。
　　一般情况下江洋的作息时间很固定，早上五点起床晨跑是他的习惯，不管刮风下雨都一样。昨晚睡得早，今天不到五点就被饿醒了，只好先下去找点吃的。
　　不打开冰箱还好，一打开冰箱可把江洋气坏了，全是昨晚吃剩的东西……从这些剩菜可以看出这一家四口昨晚吃得很好，结果自己就在梦里挨饿？这场战争真是要体现在方方面面了？
　　气愤地关上了冰箱的门，一个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冰箱门后——贺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江洋面前。
　　“你干嘛？”被吓到的人马上用问句来掩盖自己受到惊吓的事实。
　　“我听到你起床了所以下来看看，饿了吗？”贺帆走到江洋面前背对着他，伸手打开刚刚被江洋关上的冰箱，江洋不知道贺帆有没有意识到，现在两个人的距离近得有点不太合适。
　　也可能是刚刚睡醒还有点懵，反正贺帆是完全没发现哪里不对，他在冰箱里翻找着早餐需要的食材，小脑袋时不时向前探一下又后退，带着一种陌生洗发露香气的发丝时不时扫过江洋的鼻尖，惹得他想打喷嚏。贺帆比江洋稍矮一些，此时江洋正稍微低着头，正人君子江洋同志的视线马上被贺帆的锁骨吸引了，倒不是别的啥原因，就是他没见过有人锁骨能长这么直的，跟套了钢尺似的，他好奇地往前探了探头却看到了点不该看的……
　　“哦对了！我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中式的早餐。”贺帆一个突然的回头把江洋吓得后退了两步，大腿磕在了餐桌边缘上，还好有肌肉的缓冲，他没觉得有多疼，也没发出什么声响，贺帆理所当然地没有听见，他尴尬地调整姿势靠在餐桌上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吃，吃得惯。”所以说你刚刚干嘛不后退，江洋别扭地滚着眼珠子不敢看对方，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坏了，自从来到这个地方，脑袋一直就转不过来弯。
　　‘一定是这家人的问题！是他们的问题！’江洋在心里为自己的钢筋大脑开脱。
　　“那你先去洗漱吧，马上就好。”贺帆看了看嘴里嘀咕着什么的江洋，觉得他可能还没完全醒过来。

　　江洋逃跑似的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关紧了洗手间的门，往自己的脸上呼呼打了两捧水。
　　“我该不是个变态吧？！”江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问，挺一表人才的啊，这高挺的鼻梁，这迷人深邃的眼睛，这英俊帅气的脸庞，这雕塑才能拥有的完美肌肉和身材比例，这二十三厘米的大……手掌，咳咳，怎么看都不像变态。
　　“不对啊，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有啥好变态的？”江洋两只大手用力打在脸上又给自己揉了揉，“肯定是因为那小子太讨人厌了！”虽然好像没什么道理，不过江洋这个榆木脑袋也不允许他想到什么有道理的解释了，就姑且认为是因为贺帆太讨人厌了吧。这么想着，江洋满意地点了点头刷起了牙。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贺帆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迟迟不肯拿起筷子奇怪地发问。
　　其实贺帆的厨艺很好，虽然只是一顿简单的中式早餐，他还是费了心力做的，毕竟他不想弟弟一来到新家就有什么不好的感受，至少从江洋昨天的一系列反应和怪异的态度看来，想要让他完完全全地接受自己，接受这个家庭，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贺帆最擅长的，就是忍耐和坚持。
　　而江洋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男生罢了，自诩正人君子的他也不爱刻意刁难别人，只是他没想到桌子上竟然会出现炸糖藕，这道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吃到的菜，这道他以为不会再有人做给自己吃的菜。
　　江洋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盘子里金黄的炸糖藕，觉得眼睛和心脏都有点热热的。
　　“洋洋？”见江洋没有回答，贺帆再次试探性地开口
　　“啊？什么？”发呆的人终于回过神来，一双茫然的眼睛看向了贺帆
　　“你不喜欢吃吗？”贺帆看了一眼桌上的炸糖藕又重新看向江洋
　　“哦，对，对啊，谁大清早吃这么腻啊！？”江洋可不想表现得多喜欢的样子让这臭小子抓到自己的任何弱点，嫌恶地瞟了漂亮盘子里让人垂涎的美食，这样总不会让你看出来我喜欢吃这个了吧。
　　但他没想到贺帆听到这个回答的下一步动作，坐在对面的男生突然起身，要把这盘‘令人嫌恶’的炸糖藕端到一边去。
　　“等！等下！你要干嘛？！”江洋几乎是一下子弹起来的，伸出大长手臂抓住了半边瓷盘，因为手太大，有两根手指的指尖干脆叠在了贺帆的手指上，把贺帆吓了一跳。
　　“就是你不是说太腻了吗，看着太腻的东西容易反胃，我怕你吃不下饭所以拿远一点……”
　　江洋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收回了抓着盘子的手，重新坐下，盯着色香味俱全的炸糖藕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还是能吃一点的，放下吧。”
　　“好，好的……” 贺帆有点莫名其妙地坐回原位，两个人开始了沉默的早餐时光。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吃这个呢。”贺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江洋刚伸出去打算夹糖藕的手吓得一顿，掉了个方向夹起了另一边的腌脆桃。
　　“为什么？”
　　“因为爸爸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江洋低头咬着脆桃的动作突然放缓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贺帆说这句话的时候好温柔，但是又夹杂了一点其他的东西在里面，和之前说话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江洋悄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生，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贺帆的脸，贺帆和他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只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就会觉得贺帆是贺静兰的儿子，可能是因为气质太相似了？实际上贺静兰绝对算是个漂亮女人，而且是很有韵味的那种，她五官柔和像一个古典美人，贺帆却是棱角分明带着英气的，那种感觉像是古装剧里经常出现的年青侠客，可能是看多了外国男性，江洋第一次觉得男生也可以长得这么赏心悦目，不是长得像女孩子的那种赏心悦目，而是男生看了也觉得有魅力的那种帅气。
　　“为什么因为他喜欢就觉得我也会喜欢呢？”当贺帆再抬起头的时候江洋正在吃一块糖藕。
　　‘因为你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是贺帆脑海中浮现的答案，但他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快点吃吧。”贺帆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回答，也很明白那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他没法让自己不去想，为什么自己就不喜欢吃炸糖藕呢？这个问题他想了快十年。以至于听到江洋说炸糖藕很腻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庆幸的。
　　江洋没再回话，贺帆也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吃完了这顿早饭。

　　等贺静兰起床的时候，江洋已经回房间整理东西了，只剩下贺帆一个人在厨房洗碗。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想早点带洋洋去学校熟悉一下环境。”贺帆对妈妈笑了笑继续洗着手里的盘子。
　　“我来洗吧，你再去休息一下。”贺静兰知道高三的学业负担有多重，下个月有市级的游泳比赛，贺帆现在每天还要留在游泳队加训，可让她心疼死了。
　　“没事就要洗完了，你先去吃饭吧。”贺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懂事听话的样子，自从贺静兰和江乔结了婚，他好像就只会笑这一个表情了，贺静兰从来没有听到贺帆喊过苦说过累，有时候她看着贺帆笑心里都会有点苦苦的，好像自己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失了一个阶段。贺静兰看了看桌子上的炸糖藕又看了看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儿子，轻声叹了口气。

　　坐上贺静兰的车时江洋觉得有点奇怪，一个高中生要长辈开车送去上课不会有点奇怪吗？反正他觉得很别扭。
　　直到贺静兰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进了学校他发现了让他更诧异的事情——贺静兰是他们学校的老师！
　　一路上学生都在跟她问好，江洋这样高大的身材更吸引了旁人的不少目光，江洋被看得心里发毛，最后选择了加速前进。
　　贺帆只好跟上“妈，我带洋洋去他们班级，你先忙你的事情吧。”
　　“好，记得照顾好洋洋啊。”贺静兰看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远，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正开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