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特的眼泪》噩梦姥姥

17、第十七章

　　“你还好吗？”贺帆还在试探着周可的意识清醒程度，对面前这个男生所说的周可是他的女朋友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不管是真是假，喝醉酒的女生晚上独自在外都是很危险的，贺帆的教养和学长的身份都告诉他应该确认周可安全到家，而不是放任这个所谓的男友带她走。
　　“你认识我女朋友？”对面的男生又往贺帆面前走了一步，把女生搂住，行为举止一副街边混混的模样，贺帆皱了皱眉，“呵，认识她也没辙，把人家车撞了总是要陪的吧。”
　　江洋借着路边的灯光看清了眼前人的脸，长得不丑，甚至还算挺俊的，就是身材一般，应该没有正经练过，底子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怪不协调的，戴了副黑色的耳钉被灯光照得忽闪忽闪，剃了个板寸侧边还削了个花里胡哨的图案，让江洋想起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小混混。
　　“你胡说，明明就是这个学妹没站稳自己把车推倒的。”许娜是个受不了委屈的主，敢污蔑她？没门！
　　“你也听到了，我朋友说她没撞周可的车。”江洋知道许娜不可能说谎，她这性格要是真撞了人家的车估计都得追着人家道歉，况且面前这个混混说话明显没什么可信度。
　　“切，你不在怎么知道没撞，老子亲眼看见的，就是她撞倒了我女朋友的车，还害我女朋友摔倒，看到了吗？”男生说着把周可的手掌翻了过来，那强硬的力度让贺帆看了手上一疼，那人被江洋一个用力推开。
　　“你放尊重点！”
　　“超哥你没事吧？”后面几个男生跟小弟似的冲上来扶住这个被叫做超哥的人，看得江洋一阵恶心。
　　“靠！收拾他们！” 几个小弟跟着大哥就要往上冲。
　　贺帆让许娜扶着学妹上前拉住正要出手的江洋，双方差点对上拳头的时候响起了叫停的声音。
　　“那边几个学生干嘛呢！”是这块的片警。
　　双方争执得认真起劲，没发现周围来往的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往这边观望着，应该是有人报了警。
　　贺帆松了口气，把江洋规规矩矩地拉住。
　　“又是你小子！不用上学天天就在这给我们惹事。”那个什么超哥突然收了脾气，也规规矩矩地站着，听警察大哥的话这小子应该是惯犯了，专爱没事找人麻烦。
　　“是他们撞了我女朋友的车，我替她讨个公道。”刚刚还横得很的男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他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他就是在胡说！我……”贺帆怕许娜说话太直冲撞到别人，示意她冷静一下。
　　“警察大哥，我朋友真的没有撞这个女孩的车。”贺帆的脑袋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对街的一家店，开口道，“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找那家店的监控看看。”
　　在场的人都沿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那家店的监控摄像头大大咧咧地挂在墙上，看它的方向应该能拍到这边的画面。
　　“行啊，那我……”
　　“等，等下！”那个男生突然打断了警察，“再去看监控什么的太麻烦了，我女朋友受着伤呢，赔偿就算了，我急着带她去医院看看。”
　　大家都看出了他的心虚，连警察大哥都没忍住笑出了声，“真不要赔偿？”
　　“都说不要了！”说着那人就要上前拉走周可，却被江洋高大的身躯挡住。
　　“我们送我同学回去就行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我们可不敢把她交给你。”
　　“你！周可！你醒醒！”男生气急了大喊周可的名字试图把她叫醒。
　　“周可？周可？”贺帆也担心她的情况，小声唤了两下，被许娜扶着的女孩好像真听见了，小声嘟囔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盯着面前的贺帆看了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钟文杰赶到的时候周可正抱着贺帆大哭，嘴里哭喊着，“贺帆学长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呜呜呜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被搂着脖子的人双手没地方放，呈举手投降状对着许娜求助，江洋虽然看不太下去，也不好意思上手把哭得正惨的女生拉开，只能推着许娜让她帮帮忙。
　　许娜哪里舍得错过这场面，这可是贺帆第一次被对他有意思的女孩子吃豆腐，许娜恨不得把这画面拍下来……对！拍下来！她想着就要去掏手机，等镜头锁定到贺帆身上的时候，一个背影突然把画面遮住了。
　　“钟文杰你干嘛呢？！我差一点就拍下来了！”许娜看钟文杰绅士地把贺帆身上的女孩薅下来，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江洋倒是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点。
　　刚刚那个男生在听到周可喊贺帆名字的时候就黑着脸走了，估计周可跟他提过贺帆，看她的行为也能看出来贺帆是她喜欢的人了。
　　众人看着醉醺醺的女生没办法，警察又不放心这几个学生来送她回家，只好开车载着他们先一起把女孩子送回去。
　　贺帆打电话跟陈老师要了周可家的地址报给警察，还跟她说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吓得陈辰晨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也赶去了周可家。
　　开来的警车载不了他们五个人，钟文杰和许娜这两个开电驴来的就被打发走了，剩下江洋和贺帆在后座一人一边，已经晕乎乎的周可坐在中间摇摇晃晃，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点意识，慢慢地就靠到了贺帆的身上，搞得他身子僵直一动不敢动，江洋看着又好笑又有点不是滋味儿，后座的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驾驶座上的警察大哥嘴巴却跟开了挂一样地放炮，把那个叫章超的男生从小到大在这片惹的事都抖了一遍，估计确实是挺烦那孩子的，不过语气里也有点同情的意思。
　　章超是光明中学的高一学生，跟江洋同岁。他有个家暴的父亲，从小被打到大的，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母亲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他爸平时也没少在他妈身上发泄，那事真的太突然，他爸当时喝醉了差点把他打死，还是邻居报了警，送到医院的时候小孩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嘴里全是血，淤青肿胀遍布全身，肋骨断了三根，腿也被椅子砸折了。
　　后座意识清醒的两个人听着都忍不住皱了眉，贺帆更是觉得有些反胃。江洋这才想起来章超身上的不协调感是怎么回事，旧伤还没好新伤又一处处地添，动不动就伤筋动骨的，没到快死的程度连医院都不敢去……
　　警察大哥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其实这孩子挺聪明的，听说在学校里成绩特别好。”
　　贺帆点了点头，很清楚章超能到光明读书就说明他成绩应该不差，光明的综合实力也是市里排名靠前的，与扬帆不同，光明是公立校，学费的压力会小很多。
　　“可惜了，自从他爸死了他就跟着外面的人瞎混，局里的同志也给他做过思想工作，在我们面前点点头，转身又跟着那些人混日子。”
　　“他爸死了？”江洋没忍住问了句，其实这样的人渣是死是活江洋并不在意，但章超的身世是在太惨，被家暴，母亲成了植物人，父亲又死了……江洋曾经以为这是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情节。
　　“酒鬼一个，晚上喝醉了大马路上被车撞死的。”警察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这么多苦这孩子都撑过来了，他爸这一死他却混起了日子。”
　　确实是不合理，但他们身为警察能帮的都尽量帮了，这些年他在这块地方没少闹事，进了局连个亲戚都联系不上，也幸好情节都不严重。
　　他们这群大哥大姐经常偷偷塞吃的给孩子，偶尔还去他家看看，章超就这么一边打着工一边接着街坊邻居的照顾，这几年也算是过得有点人样，就是这混混的名声怎么也没能给他摘掉。
　　警察说的累了，把贺帆和江洋也给说难受了。
　　江洋突然觉得和那小子比起来，自己虽然没爹没妈的，这些年在外公外婆的照顾下也过得很好，不知道算不算幸运。
　　贺帆则是无法忽略他刚刚说的那些关于家暴的描述，那种想象而来的痛感一下子把贺帆包围住，很难脱身。他自己是不曾经历过的，贺帆想起自己的父亲，从很多层面上来说，他都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好人，除却抛弃他们母子这一点的话。

　　车子很快开到了周可家小区门口，警察大哥和保安聊了几句，便开车进了小区直接到了周可家楼下。
　　周可的父母早已经接到陈老师的电话在楼下焦急地等着女儿。周妈妈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第一次遇到女儿这种情况，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一个劲地谢谢警察谢谢同学，倒是周爸爸冷静一些，和警察聊了今晚发生的一些细节又认真地道了谢，还邀请三人去家里喝杯茶。
　　这情况警察大哥不好意思打扰，只让他们赶紧把孩子安顿好，又应了几声没关系，便开车把江洋贺帆也送了回去。

　　两人到家后跟陈老师还有钟文杰许娜互报了平安，贺帆累了一晚上有些疲软，处理这种情况远比学习要累得多，他回到家就开启了省电模式，贺妈妈和江舒语知道他累了，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也没再缠着他。
　　倒是江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回来后一个劲地在贺帆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周可的事又提起了章超，然后他就发现，只要每次提起跟父亲有关的话题，贺帆就会显得特别累。
　　贺帆就是没力气搭理江洋了，把自己收拾赶紧就回房间躺下休息，剩江洋一个人在房间里又做起了俯卧撑。
　　想不明白啊，为什么呢？
　　江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贺帆这个人十分好奇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贺帆为什么想上C大、周可喜欢贺帆、贺帆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等等这些跟贺帆有关的信息和疑问……
　　当江洋的体力已经跟不上脑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今晚又要睡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