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特的眼泪》噩梦姥姥

12、第十二章

　　江洋的手机正停留在拨打贺帆电话的界面上，听筒里再次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放学后本来要去篮球队参加队训的，没想到刚好碰到贺静兰去给贺帆送药，江洋以为贺帆还生着病会乖乖回去休息，结果这个人还是硬撑着去了。
　　江洋无奈地取消了通话，估计对方应该是正在训练所以没看到来电，打算直接去游泳馆给他送药。
　　游泳队的训练和篮球队不大一样，除了团体接力之外还有很多个人项目，队员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针对自己的项目进行专门的训练。
　　这是江洋是第一次看到游泳队的训练，因为江乔是游泳运动员所以他从小就很排斥游泳这项运动，但江洋确实喜欢尝试新东西，小时候也学过游泳，不过他的游泳就仅限于会游。
　　江洋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能直接感受到身心散发热量的运动，打篮球带给他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快速的跑动频繁的跳跃让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他一直觉得那种和队友锻炼出来的默契还有真正进行肢体接触和交流的感受是游泳无法带给他的。
　　小时候他也没少在电视上看那些国际游泳比赛，虽然总是心虚地躲在房间里偷看，看到某个寻找已久的身影后又忿忿地转移眼神不去看他，就这样在一场短暂的比赛里不断地闪躲又不断地找寻，在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在一面屏幕之隔的电视机前。
　　那时的他并没有来得及真正去欣赏游泳的美，他的注意力总是被分散而后再集中然后再分散。
　　这次则不同。

　　江洋到学校游泳馆的时候没忍住羡慕了一把，虽然说游泳队是需要专门的练习场地，但是扬帆中学游泳馆的规模真是让人很难接受‘它只是一个中学的游泳馆’这一个事实。
　　江洋想了想自己平时训练的操场和篮球场，再看了看眼前这超大超豪华的游泳馆，不禁在心里咒骂了一下赵童他爸，又猛然想到赵童的成绩得多差才能让他爸砸了这么多钱。
　　“让贺帆练完这轮先回家休息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好。”许娜应了教练的话，眼神却始终锁定在贺帆身上。
　　尽管贺帆的状态不如平常，在速度上却也并没有落下太多，只有每天看着他训练的教练和许娜看出问题，其他的队员们一方面在抓紧训练，另一方面足够信任贺帆，没有发现贺帆在陆上训练结束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江洋一眼就看见了贺帆，很长时间以后江洋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贺帆游泳的画面。
　　贺帆的肌肤是不同于常人的雪白，江洋看到他在水里的样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白这么干净。游泳馆的灯光照在波动的水面上一层层荡开，与那人的皮肤接触后又消失，好像被他的身体吸收一样的融洽。男生看起来细长的手臂一次次有力的挥动都展现着漂亮的肌肉纹理，在探入水中的一瞬间被水光淹没，江洋曾经偶然和他的后背紧贴，贺帆的肩膀不像江洋那样厚实而宽广，甚至可以说他的骨架比江洋要小上一号，配上过于白皙细腻的皮肤和漂亮的眼睛，让江洋一直觉得贺帆是瘦弱的，是需要被保护的。
　　但在游泳池里的贺帆不遗余力地散发着他身上过人的魅力，背部的肌肉一次次淹没水中又浮现，偶尔露出水面的皮肤上还淌着晶莹的水珠，漂亮得像经过雕饰的艺术品让人挪不开双眼，隐秘得让人看不清它的全貌。
　　江洋觉得自己眼前似乎一瞬间出现了壮丽磅礴的山川河流，突然置身于世外仙境无人曾至处听见泠泠琴音，饮下甘甜泉水，一种来自自然的原始力量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人生至此见过的美景都黯然失色，独独留下眼前这幕。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直到贺帆上了岸。
　　漂亮的男生摘下泳帽和泳镜，许娜赶紧拿了浴巾上去给他披上，大病初愈状态不好是必然的，贺帆自己也感觉到了，今天的温度应该和平时差不多，但是他出水的时候感觉特别冷，冷得直发抖，他咬紧牙关尽量舒展开肩膀不想让许娜看出来。
　　“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样下去又要严重了。”
　　“好。”本来许娜不说他也要稍微休息一下了，脑袋晕晕的有点想吐，这个时候他要是倒下了队员们会更紧张，贺帆点了点头往淋浴间走。

　　“江洋，你来找贺帆吗？”许娜一回头就看见江洋呆呆地杵在原地，就上去跟他打了个招呼，“他马上就出来了。”
　　“哦，那我等等他。”男生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许娜还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楚，连齐朗跟他他招呼也只是含糊地挥了挥手。

　　等贺帆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洋和许娜正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他勉强扯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嘴唇泛白人也没什么力气。
　　江洋本来想上去扶他一下，却被一个手势悄悄打断，两个人只好并肩走出了游泳馆，江洋尽量和他贴在一起，感觉对方身体的重量一点点压过来，稍微放松了一些。
　　一出场馆江洋就把他的东西都接了过来，一边胳膊架着他，另一边打电话叫了辆车。贺静兰要加班，就算江洋能一路把贺帆背回去，身边的人也没法再吹风了，江洋皱着眉看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贺帆。
　　“没那么严重，你别担心。”
　　江洋要是信了他的话就有鬼，讲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还有力气说话那看来是真没事，我放手了你站稳。”江洋故意松了点手上的力道，换来贺帆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闹。”贺帆是真的不太站得住，头太晕了，脚下几乎就是虚浮着，刚刚在淋浴间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尽了全力才勉强扶墙起了身，换衣服的动作都艰难得不像话。
　　江洋看得出他真的很难受，从他认识贺帆起，这个人一直都尽量让自己的微笑保持在一定频率，今天这样的表情是他没有在贺帆身上见过的。
　　江洋把书包背到胸前，稳稳地拉过贺帆的身体把对方被背了起来，他当然不会问贺帆要不要或是行不行，因为答案一定是不。
　　但贺帆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力气反驳或是挣扎，软绵绵地拍了两下江洋的肩膀反抗无效后索性把头埋在自家弟弟的肩膀上了，希望没人认出自己。
　　贺帆感觉江洋整个人都暖烘烘的，简直就是巨型暖宝宝一个，而且他今天没打篮球，身上也清清爽爽的，身上残留的沐浴露味道和自己一模一样，贺帆闻着舒服，没一会儿就在江洋背上睡着了。
　　江洋就这样一路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上车，再抱下车，抱回房间帮他脱了外衣塞进被窝里掖好被角，看贺帆呼吸平稳了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