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特的眼泪》噩梦姥姥

11、第十一章

　　贺静兰是个很有经验很负责任的教师，她比平时更快地完成了课后的任务在晚饭时间前赶回了家。
　　江洋静静地趴在床边，贺帆也还没醒，两个孩子就这么睡着，她对江舒语比了个‘嘘’的动作，母女俩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贺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的感觉可不好受，但是身上的被子又实在太重了，全身无力，他挣扎了好几次才成功从被子下坐起来。
　　他看见江洋正趴在他床边睡着，有微弱的鼾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想上个厕所，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江洋拉着，枕在脑袋下面。
　　贺帆无奈地笑了笑，不打算吵醒他。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做了半个小时，江洋终于醒了，可能是睡懵了，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贺帆，直到意识稍微回来了点，才发现自己还拉着贺帆的手，因为握得太久，两人的手心都是汗，刚拿开吹了风还有点凉。
　　贺静兰就这么看着江洋全程低头吃完了饭，贺帆则是虚弱地微微笑着。
　　刚刚不是还挺好的吗？她奇怪地看了看贺帆，又扭头看了看江洋，真是想不明白现在的孩子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

　　可能是因为白天睡多了，江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短暂的睡眠时间里还做了那个久违的梦，关于爸爸的梦。

　　贺帆这么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烧已经完全退了，但是身体无力的感觉还是很明显，早上吃了药，课上难得打了瞌睡，不过老师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就没有叫醒他。
　　许娜来找他的时候是大课间，贺帆睡得迷迷糊糊头还有点晕，一抬头就发现两个好朋友正围在自己身边。
　　许娜和钟文杰都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虽然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但贺帆今天来上课还是带了点硬撑的性质。高三的课程安排过于紧凑，虽然他对自己的成绩有把握，却还是不想浪费时间。
　　只要坐在课堂上，他就能大概掌握老师讲课的内容，他的睡眠很浅，睡着也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许娜一直觉得贺帆这个情况又可怜又让人羡慕。他总是骗两人已经看过医生或是有所好转了，钟文杰却知道这些年他的情况一点改善都没有。
　　因为他太清楚贺帆这个人了，他不可能让父母知道自己的问题，无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如果不是这次烧得太重又太突然，贺静兰可能又会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倔得要命的儿子生了病。
　　只要贺帆想瞒，只要贺帆能瞒。

　　“怎么病得这么重。”许娜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烧应该退了。”
　　贺帆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衣服上别着钟文杰的校徽，他知道钟文杰夏天一般不带外套来学校，便继续披着衣服跟他们聊了起来。
　　“谢啦。”
　　“没事，今天早上有点冷刚好带了。”钟文杰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门前鬼使神差地回房间拿了外套，直到他看见贺帆在课上睡着。
　　“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吧，教练那边我再帮你请一天假。”
　　“没事，今天好很多了。”贺帆直接地拒绝了许娜的建议，他不可能允许自己连续请两天的训练，虽然他明明已经因为江洋请过两天的假了。
　　钟文杰知道开口劝贺帆根本就是做无用功，到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来。
　　今年游泳队的形势确实严峻，扬帆中学向来都是市级联赛的冠军，去年的比赛钟文杰就在现场，隔壁光明中学这两年的势头很猛。扬帆上一届游泳队队长比赛之前不小心受伤骨折没能参赛，造成团体接力没能发挥好差一点就从冠军的宝座上掉下来，幸好贺帆最后超常发挥以微弱的优势夺冠了。
　　校方还是后怕，连带着教练也紧张了起来，这一年的训练本来就是高强度，这段时间贺帆更是严格要求自己。
　　等许娜走了钟文杰才再次开口，“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齐朗和陆家川都不弱，今年的接力会比去年好过。”
　　“我知道。”贺帆当然知道今年的新生实力强劲，齐朗的天赋他们在初中就见识到了，陆家川是高一体育特长班的孩子，这两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比贺帆差，但参赛经验还是少点，何况他不知道其他学校的新生是什么情况。
　　贺帆是在是个太负责任太要强的人，如果自己可能做得更好，他当然不会退而求其次。钟文杰知道这点，但他还是希望贺帆能够放轻松一些。
　　“好了，又是这样苦苦的表情，早知道我就留在游泳队帮你了。”
　　贺帆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每次贺帆担心比赛的时候他就会说这句话。
　　看过钟文杰游泳的人都知道他很强，甚至不比贺帆差。但钟文杰从小对游泳的兴趣就远不及篮球，他也从来不强迫自己去选择不喜欢的东西。
　　选择最喜欢的，把它当做唯一，这才是钟文杰会做的事。

　　所以高一下学期教练让贺帆帮忙劝说钟文杰留游泳队的时候，他只是问了一句，‘你要留游泳队还是篮球队啊？’
　　‘你猜猜。’钟文杰说。
　　两个人那天放学开开心心地一起出去吃了冰，吃到一半钟文杰坏笑着拿出了自己空白的留队申请放在贺帆面前
　　“这样吧，你帮我填，我帮你填。”
　　贺帆笑着看了看钟文杰，其实贺帆的那份表格只可能填游泳队，因为这是他高一所在的唯一组织，贺帆明白钟文杰只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猜中他会选哪个罢了。
　　“恶趣味。”贺帆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找出自己空白的申请表递给了钟文杰。
　　两个少年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在扬帆中学后门一家热闹的冰室里帮对方写了留队申请，周围的学生或是来来往往地走动，或是坐在一起聊得开心。
　　最终，一份留队申请填的是游泳队，另一份填的是篮球队。
　　那一份表格填的当然是篮球队，也只可能是篮球队。
　　因为他是钟文杰，也因为他是贺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