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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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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沈炽低声呢喃,脸庞缓缓贴向那人的手,婴儿一般地蹭了蹭。
“对不起。”他又道,轻柔地吻他的掌心,“下次不会了。”
染血的毛巾落在一旁,眼前的人吸了吸鼻子,垂下头,以额头抵在他的右肩。
肩膀被浸湿,不知是水气还是别的什么。
“求求你……”宫羽哽咽道,“以后理智一点,好不好……”
“嗯。”沈炽偏过头,与宫羽靠在一起,“都听你的,羽儿。”
……
“完美。”
影视城东门路口某家餐厅的包厢里,吴霖微激动地跟华辛碰了个杯,竖起大拇指,意犹未尽地夸赞道:“华辛,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升级了。凭你现在的实力,有望冲击大奖。”
“……谢谢吴导。”华辛举着杯子,左右为难,他实在不会喝酒,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何复言倒了一杯橙汁,在吴霖微的眼皮子底下跟华辛换了杯,端起华辛原本的酒杯,反敬道:“是曲编剧剧本改得巧妙。”
“对,对对。”吴霖微有些微醺,举着小酒盅对曲清尔道,“得亏你坚持,才把这事儿搞成了。这顿不该你请,该我请啊!来,整一杯!”
“我请。”曲清尔跟她碰了杯,却没喝,只道,“说好的,上次他们俩因事耽搁,这次理应补上。”
餐桌上只有他们四个,何复言站起身,再度斟满,双手郑重地端起,道:“上个月因为我的原因,给大家带来麻烦,实在过意不去。我这人一向固执,过去在拍摄过程中,也跟曲编剧产生过一些争执,在这里统一赔个不是,感谢吴导和曲编剧的海涵。”
说完,一口饮尽。
“应该做的。”曲清尔以拇指和食指轻捻酒盅,以中指抵住底部,优雅地酌尽。
“你干什么的突然这么正经?”吴霖微拍何复言的手臂叫他坐下,“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互相帮助,天经地义!讲真,我还就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的大团队,咱们这氛围,亲如一家,它不好么?你说是不是啊清尔?”
吴霖微脸色微红,显然酒劲儿上来了,拍完何复言又去拍曲清尔,她手劲儿大,曲清尔都有些招架不住了,直把她往外推。
吴霖微一米七几健过身,身上不是染发就是纹身,而曲清尔永远戴着一副金框链条眼镜,斯文儒雅,他俩一推搡,整一个女中豪杰调戏良家妇男,硬是凭一己之力把气氛推向了搞笑,连华辛都勾起了嘴角。
“吴导?”
忽然,包厢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身形高大,留着寸头,穿一身简约的休闲服。
“哟,这不是小项嘛!”
喝高的吴霖微又见到一老熟人,兴奋不已,终于放开了“良家妇男”,一手搭上了项泽煜的肩,道:“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进来快进来。”
“在隔壁听这声音耳熟,没想到真是吴导剧组,巧了。”项泽煜迈进屋内,掠过离门最近的曲清尔,对着吴霖微礼貌地微笑,道,“我们组今天杀青宴,刚散了。”
“散啦?啧,还说跟你喝一杯,上次的事可谢谢你啦。”吴霖微眼珠一转,转过头问道,“清尔,你是不是定了楼下的KTV啊?”
“……嗯。”曲清尔淡淡地别开目光。
“正好,走,走,大家一起。”吴霖微怂恿着,“据说何复言歌唱得不错,听他露一手!”
何复言吃着菜突然就被诓了进来,哭笑不得。
“吴导,是否不太方便?”项泽煜似乎想推拒。
“那天在片场遇见,不是答应赏脸么?国庆聚餐没聚成,你可别想跑啊。”吴霖微祭出杀手锏,“上次你助理可是一把子支持你来,难道要我打电话跟他申请吗?”
项泽煜没得办法,事业是他当下的软肋,只好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作为靠近影视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娱乐场所,这一家KTV装潢新潮,包厢个个像豪华套间,有沙发酒柜,还有书柜和衣柜。私密性和隔音都做得不错,关上门,几乎听不见其他包厢的声音。
五个人进到包厢里,何复言扛起大任,以身作则,开场先来了一首情歌。
服务员把整箱啤酒往包厢里送,场子热起来,吴霖微调暗室内灯光,嘭嘭地开了几瓶啤酒,给其他人递过去。
华辛被何复言的情歌唱红了脸,没接。曲清尔早已开了一瓶独自喝起来,也没接。
吴霖微狐疑望着这俩,最后,赌气般把啤酒推给项泽煜:“总不会你也不给我面子吧?”
“怎么会。”项泽煜接下,倒进杯中。
“这就对了。”吴霖微喝了一大口,坐到项泽煜旁边,闲聊道:“小项,听说彗星视听年度盛典你被提名最具潜力新人奖了是不是?”
项泽煜略微一惊,迅速恢复一副从容的样子,道:“是么?感谢吴导带来的好消息。”
“你就这点不好,跟谁都讲官话。”吴霖微不满地戳破,“这儿这么暗,没人看见,私下喝点酒而已,真诚一点,行不?”
项泽煜微微一笑:“我没有什么演技天赋,如果有幸提名也是惭愧。未来有机会,还请吴导指教。”
见他仍是避而不答,吴霖微不再追问,而是换了几分正色,道:“指教是不敢当。但我觉得,你缺的嘛倒不是演技天赋。”
“哦?”项泽煜道,“那是?”
“缺一点真情实感。”吴霖微看向包厢的另一角,“这一点你跟华辛完全相反,他是完全的体验派,理论知识一概不知,所以吃状态得很。你呢,是完全的学院派,该怎么演全设计好了,不容易出错,也不容易出彩。”
他说得直白,项泽煜也不恼,虚心请教道:“那我该怎么解决呢?”
“很简单,少一些理性,多一些体验。”吴霖微靠近,贼兮兮地问,“你谈过恋爱么?”
哗啦——
瓶盖转着圈落到了地上,金黄的酒液伴着气泡从瓶口喷涌而出,沿着瓶身,润湿了曲清尔的手背。
一旁的华辛好心地递上了几张纸巾,余光瞟到项泽煜和吴霖微的方向。
曲清尔毫无察觉,又满上一杯。
“清尔今天很猛啊。”吴霖微感叹道。
项泽煜凝视了几秒,倏然拿起一整瓶啤酒,走到曲清尔身边,道:“曲编剧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对啊,一起来聊天呗。”吴霖微也笑着凑上去。
曲清尔抓着酒杯的手不稳,他撂下袖子掩饰,轻声问:“聊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华辛一起!”
吴霖微早觉得剧组某些人有猫腻,今天华辛没喝酒,小脸却红得一浪胜过一浪,他大胆设套,想借着曲清尔把华辛诓进来。
“加我一个。”何复言自是不会任由她搞,主动捎上自己,有事好护着。
吴霖微找服务员要了一副扑克牌,抽出其中五张,背面朝下,道:“4张数字1张鬼牌,抽到鬼牌的受惩罚。”
项泽煜率先抽走了一张,何复言抽了两张,一张递给华辛,见曲清尔意兴阑珊,吴霖微自己选好后,直接把剩下的一张扔给他。
“一、二、三,起!”
排面亮开,何复言松了一口气,鬼牌在项泽煜手上。
曲清尔扔了牌,继续自顾自地倒酒,吴霖微幸灾乐祸的样子,道:“这可真是天意。”
“问吧。”项泽煜摊开手,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样吧,真心话大冒险不好把控尺度,我们快问快答怎么样?1分钟之内连续回答问题,不允许思考,也不强求真假。”吴霖微道。
这可真是明升暗贬。快问快答,不允许思考,有几个人能空出脑子来撒谎?何复言庆幸华辛没抽中。
“都行。”项泽煜依然无所谓的样子。
“来了。”
吴霖微摩拳擦掌,趁火打劫,问出第一个问题:“谈没谈过恋爱?”
“谈过。”项泽煜答得很快。
看来还有救,吴霖微接着问:“你追的别人还是别人追的你?”
“我追的。”
看不出来啊,吴霖微心道。
“在一起了吗?”
“没有。”
“是圈内人吗?”
“是。”
惊天大八卦,吴霖微乘胜追击:“我认识吗?”
“认识。”项泽煜眼睛都不眨一下。
“靠。”
吴霖微确实没想到挖出这种惊天爆料,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探寻,只听“当啷”一声,啤酒瓶被碰倒,撒了满桌。
曲清尔侧着身抽纸巾擦拭,手指很不听话,抽了两次没抽出来。
“哎,慢点儿喝。”吴霖微帮他取了纸巾,“今儿这么high啊?”
曲清尔领了纸巾,起身道:“我去整理一下。
说完,摇晃着朝洗手间走。
正准备踏进去的前一刻,听到项泽煜道:“吴导,还有问题么?”
“你段数真高。”吴霖微称赞道,“尊重隐私,我就不问打探那人是谁了,就想问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没想到项泽煜还有儿女情长的一面,何复言也很好奇,竖起耳朵听。
项泽煜回忆了一下,道:“去年吧。”
曲清尔搭在门把手上的五指顿住。
“没追着,给甩了。”项泽煜跟隐私暴露狂似的,道:“我还送了一副贵得要死的网球拍,结果人家不要,退回来了。”
洗手间的门“砰”地关上了。
包厢沙发上剩下的四个人,表情像彩虹豆,五颜六色千奇百怪。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何复言一口啤酒呛得不行,用眼神狠狠暗示项泽煜闭嘴别说了。
华辛一头雾水,吴霖微则竖起了拇指:“你胆子挺大啊,不怕被人挖黑料。”
“娱乐圈么,总有些不为人知的。”项泽煜成心似的,道,“有人胆子比我更大,也没见怕过,对么?”
项泽煜望向包厢洗手间的方向,那中间隔了一对人,吴霖微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华辛红着脸,浅浅瞄着何复言。
吴霖微简直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他们觉得这样眉目传情暗度陈仓,旁人看不出来是不是?
“不等清尔了,我们先来一局。”
吴霖微洗了牌,四人各自抽了一张,一同亮牌。
这一次,何复言中奖。
“随便问。”他大方地道。
吴霖微早有一肚子话想问,决定按套路出牌,道:“谈没谈过恋爱?”
何复言自爆:“正在谈。”
“……”吴霖微措手不及,下意识问,“圈内人么?”
“是。”
“我认识么?”
“认识。”
“你们台词约好的?”吴霖微恼了。
这一桌子人包括厕所里的曲清尔在内,只有吴霖微被蒙在鼓里,何复言着实觉得对不住,坦白道:“吴导,你要想知道,名字也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替我们保密。”
“不必了。”吴霖微觑了一眼华辛,“我猜得出来。”
华辛不敢正视,何复言却笑了,那笑容好像还有几分得意似的。
“问你们真没意思,我还是更好奇清尔的八卦。”吴霖微悠然倒了一杯酒,畅快饮尽,转头喊道,“清尔,好了没!”
想躲也无处躲,曲清尔擦干净污渍,整理好衣服,被逼无奈地回到了沙发。
吴霖微洗了牌,先凑到曲清尔面前,见他无动于衷,问道:“不玩了?”
曲清尔抬眼望了桌上的几个人,又收回目光,瞥向无人的一侧。
“好吧。”吴霖微悻悻地说。
正想收手,牌却被抽走了一张。
吴霖微莫名其妙地看着曲清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曲清尔不答,看了眼牌面,眉头抽动了一下。
其他人依次抽了牌,翻开。
鬼牌在曲清尔手上。
YES!
吴霖微暗暗庆祝,道:“清尔,准备好了吗?”
“嗯。”曲清尔云淡风轻地答,身侧轻攥尚未干透的衣角。
吴霖微张口就来:“谈没……”
“等等。”不料话没讲完,被项泽煜打断,“吴导,每次都是你问,不太公平吧?”
“啊?”吴霖微仿佛刚踩完油门又踩刹车,撞了个踉跄,糊里糊涂地道,“那该谁问?”
“曲编剧上一把参与游戏的时候,惩罚的是我。”项泽煜有理有据地道,“按规则,应该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