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声》笔寻

18、祈福

　　半带着丁小满穿梭在森林里，周围的树木开始稀疏起来，气温稍微升高了几度，这里似乎是森林的边缘，透过间隙看去，空旷的草地上居然有一个不大的村庄，房屋都相当简陋，人们穿着也非常简朴。

　　村人看到半的出现，都纷纷过来跪下膜拜。

　　“山神大人。”
　　“山神大人。
　　……

　　丁小满被这些村民的举动惊地说不出话来，看看半，她镇定自若，丁小满站在她身后，纵使惊讶万分也不敢动弹。半装模作样地一一抚过他们的头顶，他们才起身围了上来。

　　丁小满注意到村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青色的纹路，在手腕到手肘的位置上，并不是很明显。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青痕啊，她想。

　　两个小孩围着丁小满左转右转，看着她面生，问：“你是新来的山神吗？”

　　丁小满忐忑地回答：“我不是山神。”

　　一个小孩大声嚷：“你骗人！你不是山神的话，为什么会有黑色的眼睛？”

　　小孩声音太大了，马上有大人注意到他俩，大人赶紧过来一手拎起一个，严肃地训斥道：“不得对小山神无礼！”

　　丁小满张张嘴，说不清了。

　　村里刚好有新生儿诞生，村人簇拥着把半和丁小满请去为婴儿祈福。

　　产妇还躺在床上，看起来还很虚弱，她艰难地起身，把婴儿双手捧到半面前，周围立时安静下来。

　　这个婴儿显然才刚出生，小脸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像个小老头，有点丑。

　　半双手接过婴儿，低下头轻轻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她看着婴儿的睡眼，对着婴儿虔诚低语：

　　“大自然衷心感谢你的到来，愿所有的神明保佑你，让你无病无灾，愿希望和祝福长伴你左右，一生远离苦难。”

　　言语很轻，但是因为所有人都很安静，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格外充满了庄严神圣的意味。

　　婴儿像是听到了有人为他祈福，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透亮，漂亮的天空一样的蓝色，他定定地看着半，一大一小对视着，有一种温馨的氛围。但是显然半不会抱孩子，婴儿在她怀里感觉很不舒服，“哇” 的一声哭了。

　　丁小满想，糟了，好尴尬，谁知刚刚安静的村人立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应了！应了！成了！” 婴儿的母亲从僵硬的半手中接过了婴儿，万般感谢。

　　这也行？丁小满感叹。

　　婴儿的父亲感激地又匍匐在地，半说着“无须多礼” 把他扶了起来，终于开了早就想开的口：“不知道村里有没有新的物资，毛巾之类的…… 还有衣服……和牙刷。”

　　说完这一句，半耳朵都红了，她知道为了新生儿的出生，村里去过一趟镇里采买，但是由于青痕和路途遥远，去一趟并非易事，她卡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来装神弄鬼，换取物资，实在是难以启齿。

　　村人并不疑有他，虔诚地献上了贡礼，还额外给了一堆粮食，真是朴实的人。

　　回去的路上，半抱着丁小满，丁小满抱着村人给的物资，问半：“你真的是山神吗？”

　　半铁青着脸：“不是！”

　　丁小满疑惑道：“那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膜拜你？你真的会祈福吗？”

　　“不会。人们苦难的时候需要信仰，而信仰无论做什么都是他们所需要的。”

　　“那你为什么要骗他们呢？”

　　“你以为这都是为了谁？”

　　“…… ”

　　丁小满抱紧怀里的物资，乖乖闭嘴。

　　回到小屋，半眉心忍不住狂跳，刚刚还义正言辞地问她为什么骗人的丁小满，现在正开心地捧着她出卖色相骗来的物资，翻出几个丑陋的植物球茎，笑意盈盈。

　　至于这么高兴吗？只是几颗植物而已，似乎去了村里后她心情变好了不少，从她来到这里，第一次看她这样笑。

　　丁小满看着手里碗大的红薯，无比怀念，红薯储存时间长，爸爸以前常烤红薯给她吃，这几乎是她小时候吃得最多的零食。

　　丁小满拿出两个红薯，用山泉一个一个的洗刷得干干净净，就差没把皮蹭掉了。半坐在廊檐下看着她洗球茎洗得带劲，完全无法理解普通人的快乐，反正她也不是普通人。

　　丁小满让半帮忙生起了一个火堆，等火燃到只剩木炭，她把两个红薯埋了进去。

　　直到球茎在火堆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半才感觉到，这是一个虽然长相不显但是很神奇的宝贝。

　　丁小满用树枝把烤好的红薯从火堆里扒拉出来，还很烫手，她拿在手里顛來颠去，大口大口吹着气，然后剥开皮，露出了里面金黄的肉，她把剥了一半的红薯递给半说，“这个给你。”自己又拿起另外一个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硬邦邦的球茎烤熟了居然这么软糯这么香甜，半从没吃过烤的食物，她想，之前吃的花嚼的草，不知道烤来吃能不能也有这样奇迹般的变化。

　　本来她胃不大，可实在是太好吃了，但是一人一个要多没有，丁小满还在舍不得吃似的小口小口地啃着 ，显然不能分她一点。她看看剩下的球茎，看看还没燃尽的火堆，对丁小满说道：“要不把那些一起扔进去？”

　　丁小满立马横眉相向：“不行！那些是要留着种的！” 她终于为自己找到了能做的事，做为中国人，拥有五千年的文明，民族优势是什么？答案是种地！

　　在这个已然陌生的世界里，所有和原来的世界有关联的东西，她都想一一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