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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曼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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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纾是什么都料到了,嫄紊不会追来,他大可以安安稳稳地遵守那个虚头承诺。
綦纾颠簸一路,一路未停,东想西想的,便是旧岳府到了。
已是入秋,湖边的柳条已经发黄变轻,握在手里毛毛躁躁,很像是棉絮。
母亲其实是早已入土为安了,坟前父亲种的几棵柳枝早已日渐茁壮,现如今也有半人高了。
母亲死的那天,离现在已是有些时日了,父亲那天便是将母亲提着自己养的那只八哥带到京城,那八哥到了那喝了没两天的清水,便去陪母亲了。
那岳父经历了这两件事,心里蓦地越显荒凉,拖了两句话便收拾包袱,自己把自己流放去了东洋。
待到接到那封信的时候,他老人家也差不多住定了下来,綦纾自是没什么话再可回,强忍了片刻,便用那八哥的白骨做了扇子骨。
旧岳府空空如也,除了几个小厮来来往往,半点人气也没有。
到了綦纾来了的那一天,年轻壮力统统被遣走,独留下来一个看门的老头和小时候的一个专带自己的老妪。
耳根清净了,再没有嘶叫喊杀了,每天听听丝竹之声,鸟鸣之音,壶水泡开裹着两三瓣茶叶,霎时被染了几分突然的寂色。
再不用去担忧那个人会不会得罪了什么有用之人,后面的路早就帮他看好了的,图纸都画好了。
“圣上。”那太监的声音尖锐地回荡在大殿中,份外显耳。
后面跟着姚梓璐冲着嫄紊轻轻一笑,风吹散他手上的本册。
嫄紊愣愣一端,手蓦地捏紧袖口。
“怎么,圣上可是来请臣一同听戏?”姚梓璐眼神黯撇端坐在一旁的杜秋笙,如墨的眉黛转而上扬。
“这倒要看姚卿是否想听这京腔韵调了。”嫄紊傻楞楞地笑笑,苍白着脸色握住杜秋笙的手腕。
“您既然不觉着耳根噪,那便一边放着吧。”梓璐讪讪说着,自顾拿起石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嫄紊看看姚梓璐,挑挑眉,继续哑声同着秋笙说话。
杜秋笙转目听着,余光瞥着那陌生的人臣。
“圣上,听说……岳宰相辞官了?可真有这么一回事?是圣上觉得岳宰相年轻阅世少轻轻浮浮,纨绔无用,所以才刁难了两句?”姚梓璐向来抗打击能力是成绩尤佳,这和他从小被锻炼的关系是分不开的。现如今,没有双簧可听了,自是觉得没戏可看,耳根也奈何不了清净几天,直觉着那圣上握着的那戏子未免有些多余,“还是说,是准备换丞相了?臣道,怎么也不提拔提拔臣呢。”
嫄紊耳浊,深陷棋局不可自拔,自是什么明白话也只当玩笑话一同粗活了,只淡淡说道:“哦,是朕的错吧,恐是得罪哪了吧。回头让秋笙给他唱一段,说不定还唱得回来呢。”
嫄紊知道有一步棋下错了,可是摸索了半天,只把摆对的棋子反摆了一遍,却不知是当中的哪一步到底错移了几格。
姚梓璐身兼小职员外加皇上的心理咨询师,问了两回得到的答案让他的头隐隐作痛,情使人痴啊,这话绝不会错,咱这就有一活生生的例子。
“哦,那臣只说最后一句了,愿圣上早日排好新戏,好让岳宰相早些回京吧,许多棘手的事情还得由他才可做个了断。告辞。”所谓做事跟吃饭局一样吗,吃不了兜着走,得,咱回家再想想对策,怎么调教调教这个庸君。
綦纾心定气闲,真正的知己平时是损友,关键时刻基本上一个顶俩,那封信托给他了,便了了半边子的事儿了,明人自有暗法制愚人,特别是愚君。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綦纾不求那愚君能智到何处,他只求能愚得明些,莫庸了一朝。
这朝能有几世,终有完的时候。
子嗣恐是不会有了,太子还总要立的。这是綦纾田园漫思的唯一一件事。
也算是为辞官这个虚晃撑足的一个背景。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老诸葛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目前为止,綦纾在用脑之前,必先恶补一阵,至于怎么恶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