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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万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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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扬得差不多了。待到硝烟四去,待到那人重新坐上龙椅,又是一个辉煌盛世。
黄袍济济,翩翩人上。书亚说的没错。
只“圣上”二字一出口,便将自己同他隔了多少远。
却不觉着生硬。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义上实际上都做足了脸面,人生到此地步,也算是完满了。
够了吧,断在此处,恰好,若要再下去,后路不保。
綦纾坐在位上,回味着人生到此的每一幕,都挺好的。
杜秋笙……也挺好的,该释怀的就释怀吧。
群華中倒。
若这是天命,那么随着它也挺好的。
只可惜了那些白抛的头颅,白撒的鲜血。
一地嫣红为谁染,风吹花颤撒满地。
一波秋蓝为谁展,笑眸映月,今夕何夕。
匕首还在,上面牵着蓝色的石头,不复光彩,刀刃还闪着白光。
完了吧,完了吗?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生大王意气尽贱妾何如生
霸王别姬,还会唱,最会唱,还在唱。
长剑短匕,抹颈切腹。
这样挺好,死有完尸。
綦纾拔剑。成人之美。
却却却。
为何什么事都想通了,拔剑四顾后,心里的苍茫抑不住地决堤。
谁是霸王,嫄紊。
错。
他是明君。
而谁是虞姬,虚虚实实,不是自己,戏里戏外,是杜秋笙。
背后闪电划过,那声雷打得那么的沉闷。
雨是说下就下的,倾盆大雨,如同含不住的泪,倾泻。
情泄。
“岳宰相。”冷晓尧浑身湿透地立在那里。
手上的那把匕首“哐当”掉落在地上,后面又是接着一声响雷,惊破云霄。
“你就是岳綦纾?”他就是约书亚的大将,墨绿色的眸子,亮的像狼的眼睛。
岳綦纾不至否认,牵起嘴角。
“他不是死在你的手上。”红色的液体在他手中的杯中轻随摇晃,曳出血腥的味道。
“但是你要去陪葬!!!”怒目圆睁,劲松雷声。
虞姬是拔剑自刎,他岳綦纾,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人头原来等着别人来挥落。
那人步步紧逼,轻轻摇晃着手上红色的液体。
“这是红酒,午夜绝色,像喝下去的血。”箍紧了那人的下巴,捏的额骨生疼。
“喝!喝完了以后,草草将你掩埋,只是一个陪葬品。”话语出口,雷声阵阵。
将杯口抵在綦纾的唇边,掐着的下巴疼得似要脱臼。
杯体慢慢倾泻,些许的酒汁蘸在唇上,綦纾将其轻轻舔掉,动作极慢,品味着每一个致命的粒子。
“喝!”
綦纾就着那只扶杯的手,将那红色藩国的琼浆玉露慢慢吞咽进肺腑。
还未见底。
身子剧烈一晃,推开那只象征着纸醉金迷的酒杯,却不想,用力过猛,那金盅掉落在地上,红色的酒顺着杯口在地上染成一片,也似血一样。
手狼狈地抓住桌子的一角,未站稳,顺势倒地,跌坐在惨液旁,燃烧着的蜡烛,蜡油如同冷汗一般划过白色细长的蜡烛。
黄韵照亮綦纾的脸庞,苍白略显,更显风吹花颤弱柳之美。
那个将军观闻此景,笑声狂妄,怂人脊骨。
上前一把搀起綦纾,壮硕的手臂将他紧拥。
綦纾的手慢慢探进衣襟,一把抓住那利器,顺势抽出,扎向那人的腹部。
霎时鲜血四涌,滴在地上,却不似那琼脂惊心,沦为陪衬。
就这样,发丝凌乱,面色苍白地跑出主营,终于,在马厩边,发现廖晟被藏在一匹母马的肚下,没吃没喝,自然是面黄肌瘦,略显沧桑。
冷晓尧闻声赶过来,暴雨还在下,那抹红色在密丝中迷迷蒙蒙,走过去,却只听綦纾说了句:“轻敌致死,清敌完空。”
但见他跨上马背迎风归去。
竟没有去找圣上。
嫄紊回营后,只听之前那个小兵说了句:“岳宰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