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瓶”来啦 ...
-
“叮铃铃”
业平一中的第一次月考正式结束，余闲欢用左手转着笔，坦然地走出了教室。丝毫没有在乎后面同学的诧异脸色。
这...这这!他整场月考都在睡觉啊!!说好的学霸呢!说好的入学考试全科只扣三十五分的学霸呢!!
余闲欢哼着小曲儿，一脚踏进教室。
“业平百晓生”旦东东赶紧来八卦。
“余学霸!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特别精神。”
旦东东一蹦三尺，大声宣告
“余学霸说他这次考得特别好!这次第一肯定又是咱们!”
话说他们高一班同学的成绩与二班的成绩高度接近，开学考那次就靠着余闲欢堪堪比二班平均分高出一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哇！余学霸你真厉害！！”
“对啊!我那个跟学霸一个室考的同学考完出来都说不出话!”
“学霸你来教教我!我这题思路卡得死死的!”
由于脑子和成绩都好，长相还尤其的出众，余闲欢从刚开学就是块香饽饽了。
刚开学的时候甚至还被传过渣男，虽然到现在都没人澄清，可这些同班女生早就不管这些了! 先下手为强，何况她们还近水楼台呢！
“唉唉，讲题的先等一下，我要讲个大事，特别是女生!”
“业平万事通”旦南南的嗓音跟他弟弟一样的高调。
“咳咳!听老班他们说!我们要有一个转校生!”
“长得!超帅!”
“那成绩咋样？”
成绩至上如一班，哪怕再帅成绩不好也只能是花瓶。毕竟长得帅的多，成绩好的也真的不少，但长得帅又成绩好的如余闲欢就真的稀有如孔克珠，到哪都很亮眼了。
“成绩还不知道，听说没参加入学考”
傲气如一班，只有入学考才配拿出来显摆，什么初中成绩通通不算数。
“可能是靠关系进来的，恐怕又是个花瓶。”
“我已经没有期待了，希望他脾气能好点，要是个少爷脾气，那他连花瓶都不算，只能算个弟弟。”
“不是，可他凭什么能进一班，我拼了命入学考才能进一班，还只是班尾巴!”
“老原冷静!你已经打跑过一个了!”
余闲欢宛如没听见，一边晃腿一边思考着刚才的题目。他刚才的确没胡说，他考得确实很舒服，毕竟补了这么久午觉。
“学...学霸，我...我这道题......你能帮我...理一理吗？”
“好啊”
余闲欢侧脸一笑，瞟了一眼面前的女生，女生说话轻得像只蝴蝶，眼尾自然翘起，看出来化了一点妆。
余闲欢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一下，微笑着帮她讲着题。
那女同学太笨，讲了几遍都一知半解，可老班已经走进门口，女同学只能遗憾离开。
老班姓宋，因为抢课总是第一名，也叫宋老大。
宋老大站上讲台，从门口慢慢走进一个少年。正值青春期，男孩子都是拔个儿长的，身材高挑但穿校服总显得瘦削，仿佛全身的肉都用来长个子一样。
余闲欢定了神，讲台上的男孩子眼神平淡，鼻梁挺直，嘴唇总带着凉薄，钟灵毓秀长成的少年。
“咳咳，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叫江辞。”
少年似乎是察觉到班级里的情绪不对，微微点头，跟着老班走向了班级最尾的座位。
可惜少年运气不好，班级倒数老原本就气不顺，现在这花瓶还坐在自己的后面。于是脚往前蹬，背往后推，椅子后倾，活生生将身后的桌子推开了十多厘米。
余闲欢看着少年孤默的背影，仿佛与心里某个小孩重叠，他像往常懒懒地走路，绕过少年走到老原的身后，轻轻一点老原的背。
老原回头，见学霸站在身后，心里虽不忿，但还是将自己的椅子移回正位。
宋老大站在讲台上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个班，看着和谐，实际谁都有一口气。
臭读书人傲气大，自己作为班主任绝对是不能插手这些事的，否则总会适得其反。
余闲欢慢悠悠地走回座位，淡然地说
“大家以后都在一个班，玩什么冷暴力。”
全班肃静，老原将背挺得老直，少年的背影透着倔强。
宋老大出来唱红脸
“好啦，别人都说我们一班是茬子班，再闹下去就是刺头班了。”
全班哄笑。
江辞抿着唇，说到底他是二八出头的男生，被班级排挤的感觉令再高傲的少年都难受。
“帅哥你好”
江辞的同桌手指头一弹，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我叫赵敏敏”
正是刚才问余闲欢题目的女生。
“啊，我好羡慕你啊，我也想余学霸给我出头。”
“嗯...”
江辞僵硬地回答，他不善于同女生聊天，更别说这样的死亡话题了。
好在赵敏敏毫不在意，很快就跟别的女生畅聊了。
江辞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停留在那个与女生畅聊的背影上，不知道为什么，江辞觉得他很像一只老虎，明明不屑与比他弱小的小白兔说话，但还得缩着利爪与她们聊天。
希望“老虎先生”不要猜到他在想什么。
余闲欢用余光看向这个转校生，这位人缘不好的转校生瞄了他三眼，每一眼仿佛都有细微的差别。
对同性的排斥使生理反应触发，余闲欢一阵反胃，胃酸仿佛能流到心脏，烧得他胸闷心慌。他讨厌这种未知的感觉，脸上本没有瑕疵的假笑仿佛都要裂开来。
旦东东是最没有眼力见的
“那个,余哥？你是有事要忙吗？没有的话你下午放学叫上那个转校生来我们常去那家店吧”
“他刚到这个班，除了你也就只有老原算跟他认识了，我们总得欢迎一下人家。行吗？”
“啊。。。行”
“准备上课了，将刚才考试的卷子拿出来吧。有不懂的举手问出来。”
宋老大从办公室回来带着一副眼镜，手上还拿着几份卷子。
赵敏敏一看到宋老大就犯怵
“同桌我跟你说啊，宋老大是我们班数学老师。除了头发秃了点，基本没有不会的科目。”
“文理双全？”
“可不嘛，这九科的评卷基本都是宋老大把基础题都讲了，剩下的再给其他老师的。”
“嗯”
江辞轻轻点了一下头，他有点敬佩这个面容和蔼，常伴笑容的班主任了。
“说什么呢!拿出卷子啊!”
“这次的月考，总分八百以下的就等着领任务吧!”
宋老大突然吼一嗓子，将江辞吓得脖子一梗，周围同学仍然坐姿自如，有的直接掏出了耳机，拿出厚厚的教科书对着试卷开始埋头苦干，有的激情荡漾，用红笔将试卷改得面目全非。
江辞翻了翻枯竭的背包，并没有找到耳机。
这班主任...总不会...一直都吼着上课吧？
江辞这样想着，不安地坐稳在位子上...
结果，一整个上午江辞的耳朵都是在过度开发中度过的。
江辞严重怀疑老虎先生的耳朵是几层茧子保护的，不然他怎么能不戴耳机听一整节课呢!？
老虎先生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缓缓转过了头，他的眉毛皱着，嘴唇微抿，脸上写满了鄙夷。
他很讨厌自己？
有点...被勾起兴趣了
下课铃响了，宋老大依依不舍的跨出教室，满脸写满了临行密密缝。
老虎先生走到他桌前，敲了敲
“今天下午放学，跟着大部队走，去个派对”
“你去吗？”
余闲欢挤出微笑
“当然”
当然不去
余闲欢怎么看这个转校生怎么烦，连装都懒得装了，掉头就想走
“等等”
“？”
“你...一定要去啊”说完就拍了拍他的肩
余闲欢的面部肌肉抽搐一下，他对这种肢体接触恶心得要命，更别说...是个男性，还是个很奇怪的男性。
江辞稍稍眯起眼睛
他讨厌肢体接触啊...
老虎先生已经没有耐心与他交流了，可他却很想跟老虎先生玩玩，毕竟...谁知道谁是老虎呢。
赵敏敏在旁边听到，高兴了
“余学霸要来啊！阿，转学生帅哥你魅力真大，他从不参加这种聚会的，我可得好好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今晚表白啊！”
“？”
“阿，你不懂，我喜欢他一个月了！”
“加油”
江辞几乎是冷漠地祝福，赵敏敏也毫不在意。
上午的漫长时光终于在宋老大的一句古掰中结束，江辞趴在课桌上，他并不住宿，按理他应该回家吃饭睡午觉，但他讨厌家里面奇怪的气氛，自从他爸...不，继父来了以后，家里就仿佛只有他一个是外人了。
当江辞想到那个人渣时，连面部肌肉都忍不住颤抖。
这时余闲欢经过，他看到江辞的表情时好像愣了楞神，表情虽然是诧异的，但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的厌恶。
这么讨厌他啊...
江辞反而微笑
“老虎先生!”
余闲欢回头，连笑容都找不出破绽
“是叫我吗？”
“对的，老虎先生，今晚是在哪办？”
“p区那边的大街，往前第三个建筑就是k歌房”
“阿，我刚搬来，不认路唉”
“要不...你载我一程？”
眼看老虎先生已经忍不住发作，刚好旦东东回头找余闲欢。
“呦！余哥你搁着干啥，走啊，回家啦！”
“新同学我们先走了昂！”
“拜拜。”
“对了，余同学不要忘记噢。”
“行了行了，他记性好着呢，走吧走吧”
旦东东扯着余闲欢，愣是一句话都没再憋出来就被带走了。
没人愿意大夏天待在教室，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江辞却愿意当一个异类。他趴在桌子上，两只手却护着肚子，随便头磕在硬邦邦的桌子上。护住肚子的感觉让他获得了安全感，他入睡了。梦到得却不是好东西。
在梦里，八岁的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新来的爸爸，他手里握着蔷薇，开得正美的黄蔷薇正被他紧紧捏着，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把花摘下来，可今天要迎接新爸爸。
不一会儿，妈妈领着新爸爸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弟弟，妈妈说要对弟弟好，于是他去自己的小卧室又摘了一朵黄蔷薇，弟弟不懂花，于是撕碎了花瓣散着玩。
新爸爸接过花，用目光打量着他，他挺直了背，他怕新爸爸不要他和妈妈了...
后来妈妈出差，新爸爸跟他说玩个游戏，他答应了，被爸爸拉进了他的小房间，爸爸说要玩医生和病人的游戏，爸爸脱下他的衣服，说要帮他检查身体...
过了好久好久啊，他看到窗外种的白蔷薇滴下了雨珠，原来下雨了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不是泪啊，这是雨水啊。
后来，妈妈出差回来了，他告诉妈妈下雨了，妈妈也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抱住了他...
江辞终于醒了，他摸了摸脸，还好，没有雨水。还没上课，班级也已经到齐了不少人。
其中也包括老虎先生，可惜老虎先生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此时老虎先生心里正奇怪呢，哪有这么大的人睡觉还说梦话的，这么大的太阳哪来的雨啊？
江辞理了理头发，他深谙主动出击的道理。他走到余闲欢的前座，转过头，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声音说
“老虎先生，你今晚会载我对吧？”
余闲欢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了，脑海里却想到了少年在座位上几乎缩成一团时的柔软，嘴里念叨着“下雨了”。
“嗯”
江辞也出乎意料，老虎先生不应该答应啊，扎爆他的自行车轮胎的计划泡汤了，没想到这座城池的大门出乎意料的容易闯入。
“谢谢了”
余闲欢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少年的背影与他十岁时趴在台阶上，等待母亲归来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他内心清楚，他不知道江辞经历了什么，他也绝不是在心疼江辞，他只是在拯救自己。
余闲欢垂下眼帘，他早已不再排斥同性之间的肢体接触了，除了...他对江辞没有源头的厌恶来的奇怪，就像是他对自己的厌恶一样。
“你好像总在跟我交谈时出神，老虎先生”
“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你想多了”
“那就是只对我这样咯”
余闲欢抬眼扫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少年几乎称得上狡黠的眼神生动极了。
“离我远点”
“我对你没兴趣”
嘴角总算挂不住笑容了，转头就要离开。
“可我对你有兴趣呀”
江辞的手扯上了余闲欢的衣角。
这只骨节分明，白皙异常的手刺痛了余闲欢的眼睛一般，他用力捏住那只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再甩开。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再骚扰我我就打得你入院。”
两人的互动已经引起一部分同学关注，余闲欢再也忍受不了，大步跨出了班门。不属于自己的手掌温度似乎在手心蔓延，他必须要洗手，必须要。
江辞却安心坐回座位，他眯起眼睛，像一只狡猾得手的狐狸。
太有趣了，比他之前追求的任何男生都更有意思。
讲道理，他不是随便的人，他追求过的任何男性都对他胃口，从某种意义上，他喜欢过很多人，这次喜欢的人太奇怪了，又太有吸引力了。
“嗨！”
赵敏敏斜背着小挎包，就像火箭一样高调地回到座位，她长相确实不错，下午化了更精致的妆，像花儿一样招展。
“同桌，我余哥在哪里？”
“厕所吧”
“那就好，我怕迟到跑回来的，你看我妆没花吧”
江辞也看不懂，对着人家女孩子的脸看了半天，随便说了句“还好”糊弄过去。
余闲欢都快把手洗掉皮了，才缓缓跨进教室，短短五分钟，他已经把情绪藏得无影无踪。
看到江辞和赵敏敏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原来是通吃啊
他这样想着，回到座位，倒是对赵敏敏多了关注。
英语老师跨进教室，先用中英混合控诉空调开得太猛，明明是名男性老师，生生被取了个“何老太”的称呼。
比起宋老大，何老太战斗力就十分弱了。江辞趴在桌子上，他好饿啊。
他认为在追求对象上他非常不要脸，可在其他方面，他还是很固执的。比如今早跟母亲大吵一架，中午是绝不能回去的。
母亲似乎是被前夫家暴留下的阴影，平时对外界胆小怕事，在家里却时时嘲讽，像个疯子。
母亲是个画家，可与众不同的性格没有给她的画作提高多少水平，相反，她的画越来越卖不出去了。
江辞这样想，他的胃现在不足以供应脑子一心二用，在他思想云游之际，没注意到何老太盯上了他。
“新同学英语大概不错，来展示一下吧。”
看江辞没动静，赵敏敏同学一记肘击，等他清醒过来时就是和何老太大眼瞪小眼。
“别害羞，去黑板那准备。”
“轻声，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起来吧，美丽的太阳，那是我的意中人”
“请江辞同学默下来”
母亲非常热爱《罗密欧与朱丽叶》，常常会用读出其中句子，江辞没有认真上课，但还是撞上了狗屎运。
“老师，默完了。”
“非常好！”
“那个，余同学，请你朗诵出来。”
余同学正盯着人家的字看呢，突然被念到名字，偏是哆嗦了一下才站起来。
“Softly，what light is shining in the window over there That's the East.Juliet is the sun.Get up，beautiful sun.That's my lover.”
“很好！”
“坐下吧，大家要多向两位同学学习！”
这什么肉麻的语句，余闲欢想，他向来对文学著作没什么尊重。
回头，发现那写下这肉麻句子的人盯着他看，嘴里还念着什么，他仔细看，分明念得是“lover”。
江辞对于调戏老虎的游戏乐在其中，他欣赏着老虎先生在人前温文尔雅，连生气都只能不动声色是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下课铃一响，余闲欢就逮着江辞，走到楼梯口，余闲欢终于本性暴露，他离江辞有三米远，可是怒气和嫌弃丝毫不减。
“别踏马像个鸭一样到处留情，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说完就走了，只留给江辞一个背影。
余闲欢没有用拳脚来打他，反而吼着让他别接近，就像是一只老虎收起爪牙，用吼叫恐吓敌人。
至于为什么不打他，江辞想，要么是要伪装好温柔学霸的人设，不能打人；要么是连拳头都不想和他有接触，厌恶极了。
不管是哪种，江辞都想继续惹得他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花瓶”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