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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永远有多远 ...
(唱)周华健《忘忧草》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与他,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青青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
正文
回首再看一眼“开封府”三个苍劲的大字,白玉堂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裂开,碎得无声无息。
仿佛那个人还站在台阶上望着自己,衣随风摆,紧贴在身上,更显瘦削。
三个月前他送自己出门时的情景宛若昨日,临别的一个抱拥,答应对方一定会保重自己。
以为这次的分离会和许许多多次的分离一样,是下一次相聚的开始,谁会想得到这三个月会有这样大的变故发生呢?
五年来白玉堂每年都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春赏绿柳夏躲荫、秋怜落花冬听风。一人一景,一心一境;心随景动,境如景移。
而最遐意的,莫过于在夕阳里暂时放飞心情,随落霞、随孤骛,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时,他会象个孩子一样的又蹦又跳,向开封的方向大声呼喊,“猫儿,看见了吗?多美的夕阳,我替你多看两眼。”
而玩累了,如倦鸟归家,他定会在约定的时间返回开封,在以后的夜里,拥着他,将这一路上的奇妙经历细细说与怀中的那个人听,共笑共叹,仿佛是两个人的游历。
说到高兴处,他会扳着展昭的肩膀,让他睢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还有夕阳的影子?”而这时,那人的眸光好象也感染了他眼中的颜色,骤然亮了起来。
白玉堂曾告诉展昭自己是天上的风筝,即使飞得再高,这根线也牢牢牵在他的手上。
听了这话,展昭笑着不语,只是用指尖轻轻缠住了对方交叠在自己额前的乌发。
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虽然自己出发得有些仓促,没有告诉展昭这次北上的目的其实不是赏景。
知道依他的性子,是断断不许自己为这些事情烦恼的。可是他眼看着他一天天消瘦下去,听着他辗转半夜不能入眠,有时还会极力压抑自己的闷咳。白玉堂的心就会一点点的揪起,再揪起。
虽然展昭现在越来越听自己的话,会在保护别人的同时也会拼命保护自己不受伤,可多年四品带刀护卫的生涯,绷得象弦一样紧张的日子,带给他一身的伤痛和越来越无法压制的旧疾。
即使公孙先生每天三次、雷打不动地端给他一碗碗苦得象黄连般的汤药,以致四大校尉曾笑着打趣说是寻着药味就会找到展大人了,也无法阻止他越来越经常的一夜无眠。
每当展昭被恼人的伤痛折磨得睡不着觉时,即使动作再轻,甚至忍着不动,白玉堂也会发觉。这时,他会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那冰冷的身子,将真气慢慢地渡过去,嘴里海阔天空地说着各地异闻、江湖趣事,扯着扯着就会扯到两人初识的日子,盗三宝,争名号,当时你这臭猫如何如何,直说得怀里的人冷汗渐渐褪去,有力气争辩几句你这只耗子怎样怎样,然后就是笑着阖上眼睛,气息渐渐平稳地睡一个时辰,白玉堂被揪得生疼的心这才舒缓了几分,然而只不过是刺痛转成了钝痛罢了。
看看时令将至,白玉堂打定主意要去寻那传说中的雪荷花。他告诉展昭有些心烦了,想出门散一散。
展昭的眼睛依然深邃而晶莹,微笑着望着他,“你高兴就好啊。只是要保重自己,早些回来。”
“你也一样,如果我回来看见你添了新伤,你是知道的,我一定不会饶你~~~~~~”
“好,好,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言犹在耳,他知道展昭是个重信然诺之人,所以才放心地离开。
谁料到人刚出天山,就风闻大宋有了些变故,向旁人打听却不明所以。
马不停蹄地赶到大名府,这才听说包大人一月前突然病故。
震惊之余白玉堂立即想到了他的那只傻猫儿,他知道,在展昭的心目中,包拯不仅仅是他三尺青锋守候的一片青天,还是良师,挚友,慈父~~~~~~是支撑在他单薄身体后的一棵参天大树,如今,他倾心守护并视如亲人般的包大人不在了,他的痛不知会有多深。
一念及此,白玉堂更是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回京城,将半月的行程硬是缩至十天,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开封,翻过那熟悉的院墙时,万没想到得到的结果竟是开封七子星散,展昭不知去了何处这样的答案。
熟悉的衙役红着眼圈告诉他,包大人从发病到故去也只一天的时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展大人因伤心过度吐了血,支撑着和先生一起料理了大人的后事,就病倒了。
等他稍好些,就和四校尉一起到宫里辞了官职。
现在执掌开封的是御史范大人,听说他曾极力挽留开封诸人,见众人去意已绝,也就不再坚持。
他告诉白玉堂,展大人是自己不声不响的走的,甚至连公孙先生都不知道他的去处。
“他没有留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给我吗?”
稍稍犹豫了一下,他鼓起勇气,“没有。”
眼看着那眼睛里的光如流星划过天空,年青的衙役再一次懊悔那晚上没有拉住展大人,以致轻信那一句“我出去转转。”
看着白玉堂孤单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开封府的大门外,知道如今那染了灰尘的白色旁边不再出现蓝色身影,衙役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追上去。
他想告诉白玉堂展大人走的那一晚,恰逢他值夜,他看见展大人慢慢地走出来,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看了许久,然后,猛地关上房门。又来到大堂,对着那“明镜高悬”四个字,跪了下去,深深地一拜,一拜,再一拜。直看得他热泪盈眶,他以为展大人是想念包大人了,根本没料到他这是在与大人、与开封作最后地告别。
如果早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展大人就这样带着一身伤痛悄悄地走掉的。
展大人起身,看见了他,微笑着说了一句,“夜凉了,告诉巡夜的弟兄们要多加些衣服。”
“大人要去哪儿,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迟疑了一下,“我出去转转。”
“如果,如果你看见玉堂,告诉他~~~~~~~”
年青的衙役忽然发觉展大人苍白的脸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此刻倾泻在他脸上的,不是让人感觉寒冷的冬夜的月光,而是江南温柔的风、多情的雨、以及岭外那淡定的斜阳~~~~~~
“没什么。”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展昭转身离去。
直到展昭走出好远了,他还在问自己为什么展大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神态明明是安详的幸福,却让他看得直想落泪呢。
任黎明与白昼悄然消逝,任黄昏过后又来到夜里。
穿梭过无数次的街道里弄,却陌生得仿佛异域,只是因为那个人的离去,就带走了一切的温暖与熟悉。
等白玉堂醒悟过来,才发觉自己又来到了开封府门前。
而此时夜已三更,月已偏西,冷风中传来的,是孤苦的老更人遥远的叹息。
一声梆响,惊动了所有拥堵在胸口的记忆。
一滴泪,如誓言般飘落尘埃。
猫儿,不管前途多么艰难,不管山路多么崎岖,只要你我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气息,我就一定寻到你。
如果,你已经不在了,那就安心地睡吧。即使你听见有声音轻叩你的墓穴,猫儿,你也不要惊讶,那定是我最后的泪跌入黄泉~~~~~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白云与我最相知,我住山时它亦随,侵早和风辞嶂外,晚来依旧护柴扉~~~~~”
清亮悠长的山歌,穿过层层叠叠的峰峦,在山间回荡,引来四面连绵不绝的和声。
直起身子,展昭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山泉水,凝神细听。
“白云和我最相知,最相知,最相知~~~~~~”
一声声敲击在自己猝不及防的心口,坚定而温柔。
那始终不曾自由飞翔过的翅膀,在暮色中不安地扇动着,直欲破茧而出。
展昭呆呆地听着,任那歌声一遍遍在心头盘璇。
忽然,“啊”的一惊呼,歌声突然断了。转成了断续的“救命”的呼叫。
展昭立起身,循声而去,转过山腰,发觉声音是从山路旁的一块巨石下传出,连忙探下身子看去。
只见谷中深不见底,一侧的峭壁上,悬着一个砍柴人,腰间系着的绳子不知何时被磨断,只靠抓在手里的一棵小树支撑,眼看就要坠入深谷。
见到展昭,那人大喊着“救命”。
展昭下意识的提气,立时觉得丹田处空荡荡一片,这才惊觉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纵跃救人。
他四下张望,看见一旁的老松上盘了根手腕粗细的枯藤,有了主意。
将藤条砍断,慢慢垂下,将人一把把拽了上来。
“多谢救命之恩。”那人倒头要拜,展昭连忙扶住。“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天色已晚,这山野地也没有客店,不如请恩人到我家住一晚,明日再赶路不迟。”
“这~~~~~~”展昭有些犹豫。
“喏,我家就在山角下,冒着烟的就是。”砍柴人似是怕展昭不信,连忙向山下指去。
顺着他的手望去,即将合拢的暮霭中,是浮起的一缕袅袅炊烟,象在无声地招唤远行的游子。
“到了。”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角。
青青的竹篱,围起了三间低矮的草房和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地。
院子上空,飘荡着几件婴儿小小的布衣。
将肩头的柴草堆在院墙下,砍柴人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递给展昭,“喝口水吧,看你好象走不惯山路。”
笑了笑,展昭接过来一饮而尽。
不知从哪里跑出的一只黄毛狗,围着展昭不停地嗅着。
“阿毛,这是咱们家的客人,别那么没礼貌。”
砍柴人拍了拍阿毛的脑袋,后者向他欢快地摇着尾巴。
“云儿,咱家来客人了,把腌鱼蒸上。”
“回来啦,是谁呀?”布帘一挑,走出来一个看约二十上下的年青女子,荆衣布裙,素眉粉面,清爽动人。
“这是展大哥,方才若不是蒙他相救,我摔死在谷中都没人知道。”
“啊?”云儿大惊失色,抢上一步捉住他的手,“我看看,摔伤了没有?”
忙不迭地摔开紧握的手,砍柴人向展昭尴尬的一笑,“见笑了,快屋里坐吧。”
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年青女子的脸上飞起一道红霞,向展昭轻施一礼,“多谢展大哥救命之恩。”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吃过饭,许是看出了展昭的疲惫,砍柴人向妻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将哇哇哭着的婴儿抱到隔壁房中。
“大哥早些休息吧。”
躺在床上,胸口仍然隐隐作痛。
夜,静得可以听见远处山谷水流的清响,夹杂着云儿哄孩子的低语,间或压抑的笑声。
微微有些黯然的情绪悄然结上眉头。
想起饭桌上一家三口的笑颜,这在常人眼里再普通不过的幸福,于己,却如隔着千山万水般的遥不可及。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他的身形,在恍惚的瞬间席卷而来,抬头是他的笑,低头是他的影。
舍不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又惊又痛,舍不得他搂着自己的双臂越来越紧。
因为不舍,所以放手。
包大人的突然逝去是击向本已病弱身体的沉重一击,等料理完大人的后事,他才发现大病一场后经脉俱损,内力皆无。
难道要让那风一样自由的人守着这样的一个自己,整日和药罐为伍吗?
他说他是九天高翔的风筝,线在自己手上。
当这手再也无力握紧线头时,不如松手吧,还他自由。
胡思乱想中,阵阵松涛和水声传来,头脑却越来越清明。
想是后半夜了,辗转无眠,越发怀念那无数次温暖了自己的胸膛。
几声狗吠,撕碎了夜的寂静。
展昭惊觉空气中血腥的味道,慢慢散开,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他披衣而起,轻叩隔壁房的门扉。
“黎兄,快起来。”
“大哥,怎么回事?”门开了,露出砍柴人有些慌张的脸。
“你们赶快从后门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这几两银子你带上。”
“大哥?”
“他们是来找我的,抱歉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不再多说,将两人推出门去。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静听脚步渐渐远了,展昭这才打开院门。
清朗的月光下,几个黑影无声而来,渐成合围之势。
一闪而过的,是每人手中的利刃。
“展昭,我们跟了你很久了,当年连苦主都放弃了,只有你,苦苦相逼,害得我大哥死于狗头铡下。这笔债定要你拿命来偿。”
展昭淡然一笑,眸清似水,却隐隐结起了一层寒冰。
“苦主之所以放弃,还不是因为你们放火烧了人家的房子,逼得他们无处安身。依大宋律例,展某理应将这样的恶人绳之以法。”
“既如此,拔你的剑,血债要用血来偿。”
剑,我的剑。
展昭攥紧了右手,那里本来应该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冰凉的触感,如今空落一片。
心爱的巨阙已经伴着大人长眠于地下,在另一个世界保一方平安。
现在的自己,就算执剑在手,也没有举起的力气了。
展昭慢悠悠地打量四周,看到了堆在墙下的柴草,他走过去,抽出了其中的一根树枝,拿在手中。
这时候,他的神态专注了起来,仿佛此刻被他紧紧握在掌心的,不是一根普通的枝条,而是熟悉的巨阙。
“对付你们几个,用这个就行了。”
被展昭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领头的孟坚一声怪叫,剑指如风,已刺了过去。
然而,有人却比他更快。
展昭在自己话音未落时,已飞起一脚,扬起了一片沙尘。
立时,扑来的几人慌忙往自己的脸上挡去。
这一瞬间的慌乱,已让展昭抢到了先机。他闪电般撞向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那人正忙着捂眼,没料到展昭已到跟前,当下一个趔趄坐倒在地。而展昭哪容他喘息,手掌顺势向他拿剑的手腕斩去,没有丝毫的停顿,已撤剑在手,一反身,剑已无声地向孟坚刺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孟坚脸色大变,两人间距离本来就近,他只注意展昭手中的树枝了,本来无所忌惮,没想到展昭竟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在于夺剑。
冰冷的剑锋眼看已到胸前,他急忙回剑相隔,展昭却并不和他接触,剑尖一挺,直指向他的眉心。
孟坚狼狈地侧身避过,后心已是汗津津一片。
而身形稍慢的最后一人正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和南侠正面交锋的机会,忽觉右肩一痛,哎哟一声,已伤在展昭的袖箭之下。
展昭退后一步,神色从容,这几招看似快如流星,却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拿树枝只是为了让他们起轻敌之意,语相讥只是为了使对方心浮气燥,他只能抢在这时候出手。
即使如此,失了内力,也只不过是以力相搏,剑招全无威胁。若不然,刚才那一剑,孟坚根本就躲不过去。
孟坚仔细打量着展昭,他已觉出了几许不对,然而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
“展昭,你睢睢他们是谁?”
展昭一惊,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发生了。
砍柴人一家被推搡进院子,可以看得清两人脸上的斑斑血迹。
展昭的气息乱了,强自压制的内伤也如汹涌的暗流般悄悄袭来。
剑尖无奈地垂下,握剑的手却依然坚定如磐。
“此事与他们无关,要展某的性命,拿去就是。”
“哟,你刚才不是还嘴硬得很嘛。”孟坚得意的笑了,目光象戏弄自己掌下的猎物般。
“可惜,你醒悟得太晚了,展昭,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是你坚持的所谓法理的代价。”
剑光一闪,已抵住了砍柴人的脖子。
“大人,求求你放过孩子他爹吧。”云儿满面泪痕,跪倒在尘埃中。
“云儿,别那么没骨气,咱们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这伙恶人。”年青的砍柴人目中喷火,狠狠烧向孟坚。
“嗬,你怎么那么肯定他就是好人,我们就是恶人?”
“你以为我们是山野小人,就不实大体吗?展昭展大人的名号,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们这么恨他,还不是因为他俯佐包大人,专门抓你们这帮坏蛋,为我们老百姓伸冤作主?”
“你~~~~~~”孟坚气得发抖。
“展大哥,其实今天你一说你的名我就知道了~~~~~~~”
“住口!”孟坚看向展昭,“我可是怜香惜玉之人,可受不得这位美人的一跪,你可以考虑一下,好好求求我,要不然~~~~~”
他狞笑着伸手,一把抓过云儿怀中的孩子,高高举起,“要不然,我老的小的一块送到阎王那儿,让这一家子去见他们心中的青天!”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云儿疯了一样的跳起来,却被一旁的黑衣人牢牢缚住。
“如何?我的展大人,我可没有你的耐性呀,如果我一不小心~~~~~”
孩子凄厉的哭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很远。
展昭缓缓地跪了下去。
“展大哥,不要~~~~~~”
血,带着灼人的温度急速地冲了上来,却被他拼命咽下。
人虽然跪倒,那双眼却依然眨也不眨地盯着孟坚。
那是怎样锐利的一双眼睛啊,如此清澈,却又如此寒冷。
寒芒闪动,仿佛是充沛于天地之间无可抵御的浩然之气,它洞穿了一切虚伪、狡诈、肮脏、卑鄙、污浊和贪婪,却没有丝毫热度,让孟坚感到说不出的难受,进而不由自主的颤栗。
他微微点头, “展昭~~~~展大人~~~~~展护卫~~~~~,当年,你把我大哥送到狗头侧的那一刻,可没有想到还会有今天吧。”他哈哈大笑。
剑在这一刻出手了。
本已跪倒在地的展昭身形纵起,衣袂振风。
孟坚正笑得高兴,冷不防剑影如雪而至,仓惶中他后退半步。
展昭等的就是他这半步!
他一拧身,已挡在砍柴人身前,长剑如影随形,攻向孟坚的小腹。
孟坚撤剑来挡,却感觉左手一空,孩子已被展昭抢了去。
而本已指向自己小腹的剑尖,不知何时竟转了方向,在离他喉部的一寸处停住,嗡嗡作响。
这一起,一刺,一挡,一抢,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旁人甚至看不清展昭如何动作。
一剑之威,无人能挡。
却也无法再进半分。
孟坚猛地睁大眼睛。
他看见了什么,一缕极细的血丝顺着展昭抿紧地嘴角缓缓而下。
展昭,他竟然已经受了内伤。他竟然还敢在这种情况下救人?
他当真是不想活了。
眼珠一转,孟坚已睢出展昭已是强驽之末,从他那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从他竭力控制却也无法掩饰颤抖的握剑的手上,他已看出,展昭,根本就不会有力气刺出这一剑了。
他仰天大笑。
“展昭,有本事你刺呀,你杀了我呀,料你现在也没有这个能耐。”
象是验证他此话的正确性一般,展昭身子一晃,单膝跪地,却仍然死死护着怀中哭泣的孩子。
“展大哥~~~~~”砍柴人扑上去,紧紧扶住那眼看就要不支倒地的身影。
一时间,孩子凄惨的哭声和孟坚得意的笑声混在一起,在静谧的山中显得如此的怪异恐怖。
哭声在继续,笑声却戛然而止。
孟坚直到死都没有看清那抹看似白云状的身形是如何飘到了自己的眼前,又是如何一剑刺穿自己喉咙的。
他只来得及听清最后一句“看看到底是谁没有这个能耐~~~~~~”
剑光暴涨,带着主人压抑已久的思念、恐惧、牵挂与痛心,如风动白梅,舞玉翻银。
转瞬间已是尸横遍地。
黑衣人在世间的最后一眼,竟看到了这样美丽的剑光,却是死神的前奏。
直到被拥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展昭仍然本能地抬手相隔,只为护住怀里的孩子。
“猫儿,是我,是我啊~~~~~”
展昭吃力地睁大眼睛,待辨清面前那个模糊的人影带着自己日思夜想的气息,人再也支持不住,就想睡去。
感觉到怀里一沉,眼看展昭阖上双眼,那口中的血象泉般涌出,白玉堂大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猫儿,别睡,坚持住,到家再睡啊~~~~~”
展昭紧闭双眼,宛如紧紧关上世界的大门,永不开启。
白玉堂将手心贴在展昭的丹田处,却感到掌下空虚一片。
天!他,竟没有半分的内力。
一切都明白了!
白玉堂从怀中掏出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荷花,嘶吼着,“水,拿水来!”
“来了来了。”砍柴人踉踉跄跄地端来一瓢水,一旁的云儿从展昭已有些僵直的臂中抱过孩子,已是满面泪痕。
低下头,白玉堂一口一口吸出了展昭堵在喉间的血块。
然后,他将花送到自己嘴中,嚼烂了,轻轻覆了上去。
舌尖轻顶,将雪荷花慢慢送入展昭口中。
唇与唇的纠缠,辗转的是血腥,传递的是生命。
多少次,他和他曾这样的亲吻,吻去彼此的疲惫,彼此的牵挂。
“咽啊,猫儿,你快咽啊~~~~~”
他边喊边将自己的内力慢慢地送进去。
终于,展昭那死寂的脸上有了生的表情,他的睫毛轻颤,好象被恶梦缠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
然而,他终是努力,听话的将嘴里的雪荷花咽了下去。
几经挣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已有些散乱的眸光定格在那张笑着带泪的俊脸上。
“玉堂~~~~~~~”白玉堂俯下身子,从展昭嘴里轻轻吐出的气息仿佛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让他不能自持的落泪。
“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我的猫儿,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会、死!!!”
“我想~~~~~和你~~~~~~和你~~~~~~~一起~~~~~~~”
“看夕阳!”轻轻闭了下眼睛,展昭苍白的唇边浮起一抹赞同的微笑。
“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就天天在一起看夕阳,不许食言!”
更紧的拥抱,谁的泪在夜空里飞,晶莹如雪~~~~~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半月后。
“我自己能走。”扶着白玉堂的肩膀,展昭一步步慢慢蹭出了小院。
院外,已经套好了一驾马车。
“展大哥,白大哥,我们没有什么好送的,这山野小菜就留着下酒吧。”
砍柴人将手中的一捆青菜放到车上。
“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展大哥快别这么说,我的孩子太小了,要不然,我真想让他跟着你们学武呢。”
白玉堂暗暗瞅了眼展昭,却见他神色如常。
展昭从云儿手中抱过孩子,小小的婴儿咯咯地笑着,小手乱抓,试图揪住展昭的头发。
“云瑞,真是好名字。”
“那当然,你不看是谁起的。”白玉堂伸出手点点孩子的小脑门。
“妈妈叫云儿,爸爸叫黎瑞儿,各取一字,我们当然就叫云瑞啦。”
展昭斜他一眼,“是啊是啊,就你功劳大,不然孩子如何会随你的姓。”
“白~~~~云~~~~~~瑞,嗯,多好的名字啊。”白玉堂一幅得意不已的样子。
直到夫妻俩那小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展昭才听从白玉堂的劝说坐回车内。
避开白玉堂大大的拥抱,展昭笑问,“你不去驾车?”
“不用,老马识途。”
“那你好好呆着,我累了,想睡。”
“好,你睡,你睡~~~~~”
白玉堂看着安详地阖着眼的展昭,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忽然有了莫名的心痛。
他的手指慢慢掠过他瘦削的脸,“猫儿,你发誓,以后不会再这样~~~~~”
“玉堂~~~~~”觉察到白玉堂话音有异,展昭诧异地睁开双眼。
“你发誓,不会再丢下我一人。”
“玉堂~~~”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压抑对你一丝丝一缕缕一角角一片片的挂念~~~~”
“我~~~~也一样。”
“可你还是想弃我而去,包大人不在了,你失了武功,这难道就是你偷偷溜走的理由?”
“玉堂~~~~~~”轻轻拭去那挂在眼角的水滴,展昭注视着白玉堂,“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为自己失了武功,不想做你的拖累,所以~~~~~~” 下面的话被吻封住。
“你真是只傻猫儿啊~~~~~~”。
白玉堂心满意足地抬头,眼角是遮不住的欢喜。
“玉堂,”展昭紧盯着白玉堂,眼中似有星光跳跃,“我们在一起,成就一种无名的名分。我不要求你成为我的附属,如同我厌烦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一样。你不必放弃什么即能获得我的关注,我也有难言的顽固却能被你呵护,我们积极相聚也品尝不得不来的分离,因此要把在一起的辰光化成分分秒秒的惊喜。如果我们愿意乘舟浮于海,又何必害怕海上的风浪呢?这是你教我的,我现在把它还给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已拍案下注,你敢不敢坐庄?”
白玉堂睁大眼睛,象是不认识展昭一般,“当然敢。期限是?”
“永远!”双掌相击,成就一生,三世,不,也许是生生世世的承诺。
蜷在他的怀中,如小小婴儿听着对方的心跳,展昭安然睡去。
“如果爱的期限是永远,猫儿,告诉我,永远有多远?”
他的吻轻落在他的眉尖,额际,最后,长久的、深深地亲吻着他冰凉柔软的双唇。
他抬起头,他睁开眼,两人的眸中都是晶莹一片。
指指自己的心口,又指指他的,白玉堂低语道,“猫儿,永远,有时就是两颗心的距离,意味着没有,而我和你一同被握在宿命永恒的手心里,却意味着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时间,将比永远~~~~~更远~~~~~~”
马车忽然停了,白玉堂一揭车帘,“猫儿,快看,多美的夕阳~~~~~~”
“我看见了~~~~~”望着那缓缓下沉的落日,展昭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幸福的红晕。
时间在这里裹足不前。
亘古不变的景色,变幻的,只是看风景的你我。
所以,亲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一想起他,他们,心口还是暖的。
所以,亲爱的,永远,只是你无处可诉只能流于笔端的思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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