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兼职绯闻①+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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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两个月的暑假，对大部分学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放纵机会。
可对景轻轻来说，却是——漫长的时间、燥热的温度、以及空旷的房子。
因此，便显得格外难熬。
在她的人生计划里，努力学习是为了日后更快的独立。这应该也是黎女士对她的唯一“期盼”。所以，她没有回城北的“家”。
与其回去，倒不如留在城南，找份事儿赚钱。
城南这边整体是新老结合的待开发城区。而奶奶养老房所在的三区则恰巧是其中尚未开发的那一片，坐落在满是花树的巷子里，悠然自在，宁静闲适。
巷口处有家规模不小的书店，经常被周边居住的学生当作自习室来用，只要办了会员就有无限续杯的咖啡。
景轻轻便是书店的常客，临近放假前，她便找老板席叔约好了兼职。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在前台做书籍借还的登记，以及为客人进行咖啡的续杯，至于清洁整理的活儿，都有书店长工照料。
轻松的工作内容，能让她在空余时刷刷题、看看书，提前自主复习，为高三做准备。
清早晨练与买菜的大部队退去，路上换上了没有暑假待遇的打工人，顶着已是完全曝晒开来的日头，赶车的赶车，赶路的赶路。
景轻轻属于那第一梯队的，夏令时的天，亮的早。她与买菜晨练的大队同出，一早便借着书店的地儿晨读，待到第二梯队更替，她便开始收拾整理，上岗开门。
新书上架，桌面清洁，再将店内自助的冷泡柠檬水续满每一桌的玻璃壶，最后插上预订配送的每日鲜花，一束碎冰蓝色的洋桔梗。
当席元清特意提前十分钟来到店里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清新敞亮的景象。
在景轻轻上岗前，他这书店就没准时开门过，而轻轻来了以后，身为老板的他，每一天都有被卷到……
“轻轻啊……”
景轻轻望向席元清，喊了声“席叔”便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又低头看起了习题本，拿笔的手不自觉的用笔轻戳着脑门。
席元清向来性子随和，对待优等生又会更宽厚几分，便也不介意景轻轻这副稍显冷淡的模样。而且这两年的来往，他早已熟知她的性子，虽淡漠，却并不冷漠。
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家那糟心的臭小子，昨晚没回家，都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又是羡慕别人家孩子的一天啊……
这段时间长工请假，席元清怕景轻轻一个人忙不过来才特地每天来看看，往日里他都是随缘路过，随机进店，随心随意的不像是这里的老板。
然而待到正午，席元清才自觉多想。这暑假刚起头，学生们正释放解压的时候，哪儿那么多自律好学天天打卡自习的。
这么想着，席元清转头看向端坐在柜台前看书的景轻轻，倍感欣慰。
午后的温度愈发炽热，三三两两的有街坊邻里带着孩子来店里看绘本，顺带蹭蹭空调。
景轻轻一抬眼便瞧见了其中的老面孔。
沈虹女士今日依旧鲜艳，红绿配的薄纱花裙在她身上并不显得突兀。
“小席，今天在啊？”
“沈姐，”席元清笑脸相迎，熟络的回应，“又帮着带小景啊。”
五岁的男童眉眼清秀，性格有些内向，被叫到名字时，瘦小的身躯微不可查的颤了下，抓着沈虹衣服的手更紧了一分。
“唉哟，我不带怎么办哦，他们年轻人又忙，我那女婿在省会做生意赚钱，我家闺女又不愿意闲着，说什么女人要有事业，也要上班……”沈虹嗓门大，中气足，一句话说书似的讲的极其生动。
不等席元清接话，便有捧场的邻居应和：“唉，玉欣嫁的好啊，你家那李女婿是个争气的，能在省会做起生意的，都是有本事的。”
“是啊，女人这辈子，无非嫁个好老公，儿女孝顺。”
“我家那个就没本事，指望不上他挣大钱，就别在外面搞花的就行。”
店内的女人们话匣子打开，席元清耸了耸肩，自觉退到一边，和正抬眼看来的景轻轻对视。
除开五岁的小嘉景，他是在场唯一的男性，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有些尴尬。他向景轻轻比了个手势，指了下店门处，又指了指自己，便逃离了现场。
景轻轻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羡慕。
她想，她应该买个耳塞的。
几十年前的南城只是个落后的小地方，女人们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思想也被禁锢在了落后的回忆里。春夏秋冬，朝朝暮暮里都是那家长里短、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如今南城早已由城北带动着发展革新，只是这片被遗忘的老城区里还住着对过去念念不忘的旧人。
女人们的话题还在继续。
“听说隔壁南二区那女疯子不就是被她男人出轨气的吗！”
刚起头，沈虹便接过话茬，她如今马上六十大寿，也意味着即将在这南三区待满六十载，街头巷尾的事儿，她都爱打听，也都略知一二。
她张嘴的一瞬，唇角那颗是非痣也生动了起来：“别看她现在那样了，那女人以前可是清北大学毕业的才女啊，高材生！”
“那她现在怎么这副样子了？”有人不信，“高知识分子还这么想不开啊！”
“女人家读那么多书干啥，找个有知识的老公还行。”也有人不屑。
景轻轻书写的笔尖一顿，她很努力无视这些声音了，但那些话，句句刺耳又醒神。
“诶！这你们不知道了吧，她那出轨的老公就是她大学认识的。”沈虹显摆着自己的消息库。
“唉哟，造孽哦…”
“孽缘，这是孽缘啊…”
听众们叹息着、惋惜着，却是在惋惜那供大学的学费，就好像是因为女人上了大学，才遭此一劫。
“女人家书读太多不好。”有人自然而然道，语气笃定。
也许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言论，根深蒂固的植根在脑子里，脱口而出的一瞬，好似曾经的怀疑在这个故事里得到证实。
沈虹末了评道：“也是她一根筋，认死理了。”
②
席家。
直到深夜，席家那臭小子才姗姗归来，迎接他的，是42码的黑色男拖。
“席铭恩你还知道回！”席元清不复早日书店内的儒雅姿态，面对不成器的儿子，他只是个恨铁不成钢的暴躁老爹。
席铭恩躲得熟练，浓眉微敛，懒散道：“大晚上的，扰民呢。”
少年丝毫不惧，这般场面他习以为常，而他爹那注定吐不出脏字的文人架子，再如何批评教育也是不痛不痒。
席铭恩如今正要步入高三，生的是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这个阶段的少年，打也不行骂也没用，席元清这些天前思后想，唯有一招。
“亲密付我关了。”
话毕，席元清吐出一口浊气，恢复往日儒雅，这是“金主”的从容。
接着，又悠悠补上一句：“下午得了空，附属卡也一起冻了。”
席铭恩面上的懒散一收，从身上掏出全部现金，两张十，三张五，一目了然。
再抬眼望去时，眉眼间桀骜更甚，叛逆期的少年，轻易拿捏不了。
“说吧，你想干嘛？”少年抽了张桌旁的椅子，跨腿反坐，手肘耷拉在椅背上，又是那副懒散模样。
席元清见此也不掖着，直接开出条件：“这个暑假到我书店里上班，工资日结，对标兼职生，每天100。”
席铭恩听了，却没在意工资。
“那破店，有兼职了还用我？”他是觉得，这老家伙目的不纯。
席元清看了一早上“别人家孩子”，心里的确另有盘算，俗话说近朱者赤，要家里这混小子在景轻轻身边多呆呆，说不定能熏陶上点好学生气息。
“别人兼职生跟你一样大，都会自己挣钱自己花，你一天天就只会花，我早该让你打个暑期工历练历练。”席元清说。
“那是人家里穷没办法，出来赚学费，这不叫历练，这叫被迫浪费青春。”席铭恩歪理讲的振振有词，正说着，他突然正色道，“老席，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家底败光了？”
“……”
第二天，席铭恩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在床上醒神时，突然想起他爹昨晚最后那句话。
「你的ps5在我手上。」
“艹！”
他爹这次是上手段了，铁了心要给他改造一番。
那他不做出点回应，岂不是对不起老头子这番折腾？
席铭恩下决心要给他爹找点不痛快，出门便直奔书店，饭也没吃。
但当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书店前台的少女身边时，他忘了初衷。
光辉洒在那片区域，似是将少女隔绝于世，她低垂着头，面目平淡，无喜无悲，白皙纤细的手被光衬的近乎透明，捧着的书本，也似圣经。
席铭恩认出了她——那天走廊上的Shero。
少女似有所感，微微侧头，恰巧对上了这店门前虔诚的“信徒”。
视线相触，席铭恩猛然惊醒，那一刻，他想起了他的亲密付、他的附属卡、他的游戏机……
他稳了稳心神，推门“进攻”。
席铭恩本是剑眉星目，面部线条硬朗，帅的凌厉且张扬，而此时五官刻意紧绷着，气场更是生人勿近。
今天席老板考勤自由，景轻轻独自看店 ，她看向来者不善的少年，合上了书，面目平淡依旧，只是指尖轻捻，似在琢磨什么。
席铭恩刚进门就来了个下马威，长腿一伸，踹散了门前新到的书堆。
“新来的兼职？”
他眉峰轻挑，语气不善：“成年了吗？高中生吧，这老席还用未成年童工啊？”
“城南一高的吗？说吧，哪个班的？叫什么？我找你们老师聊聊。”
席铭恩一连串追问，末了，还带了点私心。他怎么说也是城南一高一霸，自认为吓吓这种乖乖女很容易。
可那少女却是面瘫着个脸，淡然答曰：“你可以报警。”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席铭恩语塞，这乖巧女高，好像有点刚……
“不报警是看你还小，给你留个改过的机会！别不识好歹！”
景轻轻听了，点了点头，席铭恩以为她这是听进去了，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等着看她表态。
接着，却见她低头掏出手机，语气平淡道：“那我报警了。”
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强硬有力，直接炸的席铭恩脑子一嗡，他手比脑快，一把按住了景轻轻握着手机的手 ，怒道：“你疯了？你想让老头子关进去啊！”
他虽想给他爹找不痛快，但没想把他爹整局子里，这少女他有些看不透了。
“你不怕？”席铭恩疑惑。
景轻轻对上他有些严肃的目光，平静科普：“法律规定，不满16周岁才算童工。”
她顿了顿，上身往后仰了些，拉开距离，补充道：“我打的是席叔的电话。”
吃了没文化的亏，席铭恩还未及发作，景轻轻便抢先一步按了公放，怒吼从手机的扬声器里炸开。
“臭小子你反了天了！还想法律制裁你爹是吧？难得动个脑子，法还不学全，跑店里给我丢人现眼！”
席元清接起电话后，便从两小孩的对话里听出了始末，但比起席铭恩的大逆不道，他倒是更气臭小子没文化使坏都使不明白。
席铭恩这一遭，法没用对，倒是被他爹言语制裁了，老头公然双标，转而对上景轻轻却是温声细语的一番交代，最终挂断电话。
一时空气静谧，又只剩他俩对视。
景轻轻先开了口，毫无感情的吐出了个音节：“手”
席铭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按在她的手上，那只手被他小麦色的皮肤衬的愈发白净，他没忍住，依旧是手比脑子快，轻捏了一下。
嗯，软得很。
脑子回过神时，他耳根倏地爆红，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尴尬的撇开头，复又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垂眼偷看她的反应。
他生的高，少女只到他的下巴处，他略一低眼便能看清，少女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毫无情绪的眼，微翘的鼻梁往下，嘴角弧度平淡。
他眼光定在她发红的手背上，忍不住想：
这妹子其实是个面瘫吧？
或者是反射弧过长？
“席铭恩，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吗？”面瘫少女仰头看他。
刚刚席叔电话里说了，让她教一下他儿子学习，他俩都听到了这话，只是席铭恩没想到她如此直接。
“有啊，多着呢，”他觉着有趣，笑的不太正经，“刚问得你都还没回答我呢。”
“哪个高中。”
“哪个班。”
“叫什么名字。”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一个一个问题的重复，嘴角笑意也跟着加深。
景轻轻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席叔昨天说了，有个叫席铭恩的儿子不知道哪天会到店里报道。”
她这个句子构造，席铭恩听着像骂人。
“席叔还说，流里流气，拽的二五八万的那个就是。”
她的确在骂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兼职绯闻①+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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