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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逾山越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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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高二基本不上课,沈言领了新书后就开始做物理题,他报名参加了一个G市的物理竞赛,九月中旬比赛,一等奖有五万元奖金,还可能争取到R大的保送资格,所以沈言很需要这个一等奖。
孟邢趴在桌子上睡了两节课,这会已经完全清醒了,在课桌抽屉里开着游戏帮别人练游戏号的等级。50元一个号,加等级另算钱。他练完一个号,抬头活动筋骨,看见他的新同桌还在做题,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题解过程,看得孟邢脑袋发晕。
孟邢用手肘推了推新同桌的手臂,沈言侧头看他。
“你要去参加那个竞赛?”
“嗯。”
“你想保送到R大?我看你成绩挺好的,不用保送都能上,而且那个竞赛还没确定就保送的,何必浪费大好的光阴去陪这些竞赛题呀。”
沈言顿了一下,摇摇头,没回答,继续做物理题。
孟邢是耐不住寂寞想找人解个闷,结果找了个没趣,见他不理自己,一脚踹向前排的凳子。刘秉奇正在和另一个人刚枪,差一点就要吃鸡,结果被孟邢踹得手一抖,被对方一枪爆头,刘秉奇盯着自己的盒子内心默数了三遍:“他是我亲孙子,我不生气。”结果还是没能憋住怒火,转身一个摆拳落在孟邢作妖的大腿上。
“握草!!!刘孙子你有病吧,你下死手啊!”
“到底谁有病了!老子马上就可以吃鸡了,狗腿踢什么踢,要尿操场篮球架下面随你尿!在这里抖什么骚!”
“给你脸了是吧!这么和你爷爷说话!你信不信我今天收拾你!”
“来呀!你爷爷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
孟邢看着刘秉奇涨红的娃娃脸,嗤笑一声,道:“好啊,看来你今天是不需要我给你‘补习’了,那我一会打电话让刘叔给你留饭,”
刘秉奇像个漏气的气球,瞬间萎靡。一边谄媚的给孟邢捏肩,一边笑嘻嘻的说:“爷爷!您就是我亲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听着呢。”
他俩的动静不小,但是整个班像菜市一样聒噪嘈杂,除了旁边的沈言,没人注意到他俩幼稚的交锋。
沈言在一旁欣赏了全过程,觉得刘秉奇很适合川剧变脸。刘秉奇的一身腱子肉配上谄媚的娃娃脸,喜剧感十足。看得他在旁边都忍不住的笑了。
刘秉奇是个人来疯的性子,看到沈言笑得开心,很自来熟的把手往他肩上一搭,哥俩好的说:“沈言你不厚道啊,看见有人欺凌弱小还笑得这么开心。”沈言微微顿了顿,忍住把肩上的手甩出去的冲动,看着坐在他斜前方的庞大的“弱小”缓缓道:“我不喜欢金刚芭比类型的……呃……弱女子。”说完,也不看对方呆滞的眼神和旁边快笑吐的孟邢,将刘秉奇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去,低头继续写物理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刚芭比,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秉奇看着自家笑得花枝乱颤的孙子,抬脚狠狠踩在孙子的脚上,顺时针碾压一周,在孙子的惨叫声中转过身去,大有一副脱离红尘的既视感。
孟邢被踩了一脚也就消停了,拿出手机连上充电宝,继续替别人练级,沈言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但存在感极强,孟邢时不时抬头瞄一眼他漂亮的侧脸。这个人真是好看,长得天仙似的,性子也像天仙似的,没什么人味儿,孟邢想。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孟邢偏头问沈言:“天……不是,沈言,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你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沈言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一瞬,抬头微笑着说:“今天不了,我一会有点事,不在学校吃饭了。”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再见。”
沈言看着孟邢和刘秉奇互相勒着对方的脖子走出教室。他将东西收拾好后,也离开了教室。
一直到下午上课铃响,孟邢的新同桌也没来教室。刘秉奇转过头对着孟邢小声道:“沈言看着乖乖巧巧的,怎么开学第一天就不来上课呀,这哥们比你还刚,敢在铁面巫婆的眼皮子底下作妖,他后面的日子呀,啧啧啧,不好过哟。”
“万一人家是请假的呢,你以为谁都很咱俩似的,成天像两条糜烂的咸鱼。”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tm和你一样是糜烂的咸鱼了,老子这条咸鱼新鲜着呢。”
“嘁,滚蛋。”
孟邢看着旁边的空位子,他觉得沈言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不会干出逃课这种事。
桐城的651工厂以前是一排石料加工厂,后来工厂倒闭了,厂房推倒后就修成了居民房,沈家老宅以前就在651工厂,后来分家后就把老宅卖了。居民房后边的山上是一个政府修建的墓园,沈明涛的骨灰就埋在那里。
沈言下午和余会请了假,他准备来看看沈明涛。沈言对沈明涛的印象不是很深,他记忆里那个身材高大,被自己叫做爸爸的中年男子总是很忙,但是每次他一回家,就会带着沈言去骑机车,小小的沈言坐在前面,整个人被圈在中年男子的怀里,机车高速轰鸣,风吹得小沈言睁不开眼,却也控制不住的兴奋尖叫。
这些几乎包括了沈言对沈明涛的所有记忆。墓园很荒凉,一个祭拜的人也没有,沈言跟着道路旁边的指示标找到了墓园值班室,只有一个老保安,整个人陷在藤椅上打瞌睡。沈言敲了敲保安面前的桌子,老保安抽搐一下醒了过来,他摸了摸嘴角的口水,抬眼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年轻帅小伙。老保安睡眼惺忪的问:“干啥的,这个地方是你这些小孩来的地方吗?”
“我是来祭拜的”
“祭拜你去墓园祭拜去,来我这弄啥子,去去去。”
“我不知道我祭拜的人埋在哪里,来你这里查一查。”
老保安一边翻着厚重积灰的记录本,一边狐疑的瞟着坐在小沙发上的少年。越看越觉得可疑,谁会突然来祭拜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最主要连人埋在哪里都不晓得。
“你真是沈明涛的儿子?”
“是。”
“那你怎么突然想着来祭拜,十几年都没人来祭拜过他。”
“我之前和我妈去了外地,最近才回来。你认识他?”
老保安反应了一会才理解少年说的他是指沈明涛。
“桐城的老人谁不认识他,他当年混得好着咧,可惜后来遇见个白眼狼。听说他老婆后来也跟人跑了,你不是也跟着你妈跑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沈言垂着眼没说话。老保安没听到八卦,摸摸鼻子继续翻记录本。因为当时沈明涛死的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而且当时小城市里很少有人愿意死后火化埋在公墓,所以当年的记录本乱七八糟什么都在记,找起来也很麻烦。
好一会才听老保安说:“哎哟哟,可算让我找着了,这个这个,沈明涛,男,死于2006年7月28日,于五日后在本墓园举行葬礼……”
2006年7月28日具体发生了什么沈言已经记不起了,但印象里那天天气很差,天黑沉沉的像要下雨,但又一直没下,大雨前的闷热让小沈言一直很不舒服,天空像要被黑云压塌了一样,看不到一丝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