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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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柠是在十一月中旬成为图书馆志愿者的。左盼盼说，这在校图书馆历史上，史无前例。
怀海大学的图书馆是整个学校最拿得出手的建筑，冬暖夏凉，呆在图书馆，除了没有床之外，比宿舍要舒服得多。更吸引人的是，据说图书馆志愿者协会的男生质量非常的高。这个“质量高”具体指的是哪方面，陈柠不得而知。
但是怀海图书馆和其他大学图书馆很不一样，在图书馆里负责管理图书的学生叫“志愿者”。志愿者的意思就是——免费劳动，没有工资。而且志愿者要背熟一整本图书馆条例，包括图书馆理法里面各种与逻辑学有关的书籍号上的符号含义、书籍排列方式。
所以开学那会儿，即使身边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填报名表，准备笔试和面试，陈柠对此不屑一顾。有这时间和功夫，还不如去做家教或找个实习。
但阴差阳错，她最终还是成了图书馆志愿者。是因为左盼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当时填报名表，把宿舍所有人都勾选上了，十月复试考核的时候填笔试卷，居然写的是陈柠的学号！而笔试卷又是个一根筋的机器识别，只认学号不认人名。
“哎呀，也不能怪我……咱俩学号后四位一个是1101一个是，1011……这…这本来就容易错嘛。”左盼盼拉着陈柠的胳膊摇，“而且负责的那个学长说了，现在人手少，咱俩可以一起去！还可以分到同一个楼层，同一个区！”
陈柠斜睨她：“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是傻吗？！把我的笔试满分卷白送给你？！我多少个不眠之夜熬出来的满分啊！我连考前背现汉都不会有这么认真……”
陈柠对“人手少”保持怀疑态度，但还是忍痛舍弃了追剧看小说的时间陪左盼盼入了图书馆志愿者协会。
图书馆值班是轮班制，从早上八点开馆开始每人两个小时，依次轮下去，直到晚上十点半。值晚班的志愿者要在图书馆待足足三个半小时，还要负责清场和书籍整理的最后工作。所以每个志愿者之间只有在交接换班的时候打一个照面，其他时候完全见不到。陈柠非常不理解一群群女孩子往这个又累又不讨好的地方钻，随便参加个社团就能认识好多帅气小哥哥，不比在这儿苦耗着等换班时那“惊鸿一瞥”好得多？
直到十一月底，有个作家要来图书馆一楼大厅开签售会，他们为商量场地布置事宜，再前一天晚上开了个全体大会。
说是全体大会，可馆长老师没来，负责开会的是大三的学长学姐。
陈柠这天不值班，下午上了一节思修课就回宿舍窝在床上睡觉，全然忽略所有群消息。到了下午五点半，先是被齐钧彦电话领上叫起来了，催她按时吃饭。
她迷迷糊糊地应好，电话那头说：“我一挂电话你又倒回被窝里了是吧？”
“怎么可能，我已经订好外卖了，只等一个电话就下楼去拿。”
齐钧彦刚走出学校大门，身边跟着常言留——他现在又成齐钧彦同桌了。“今天怎么吃外卖？”
“诶……哦，想起来了。待会要去图书馆开会，赶时间。”按理说外卖简直是为陈柠这种懒癌晚期患者量身定做的，但她偏偏极少吃外卖。倒不是讲究健康干净，只是强迫症似的觉得米饭、面条、炒菜之类的，如果放进盒子里好像就不如盛在盘子和碗里好吃。她一看见菜装盒子里就浑身别扭，强压着自己去尝，就觉得有一种难以容忍的泔水味，恶心得很。
“买的什么？”齐钧彦那边有风声、人声和车鸣声传来，陈柠觉得独身在安静的宿舍的自己恍然间也被活气满满的喧嚷围绕。
人声鼎沸中齐钧彦在笑：“不会又吃包子蒸饺吧？你们挑食的人的日子也太不好过了，能饱腹的东西好局限，来来回回就只这么几样。”
“没有吃包子蒸饺。”陈柠反驳，又弱弱接上一句，“这回是生煎包。”
齐钧彦又笑：“有没有喝粥？”
“有——”陈柠把“有”字拉得很长，以表示不满，“你到家没有？”
“嗯。到小区门口了。”听见他跟人说“再见”，估计是跟他一起的同学朋友。
这时候外卖电话打进来。陈柠说：“我先挂了，外卖来了。”齐钧彦可能还想再叮嘱一句，被堵在挂掉电话后的“嘟嘟”声里。
陈柠向来是没什么话可叮嘱他的：睡觉吃饭他有父母操心，营养均衡；学习他向来不用人操心，品学兼优；社交和课外生活也简单且充实。陈柠有时候想，尹老师好厉害，怎么就能养出这么好的男孩子呢？有时候想，齐钧彦简直是“理想儿子”——如果她有个儿子，就要是齐钧彦这样的。
她这话没敢让齐钧彦知道。她老觉着齐钧彦一直把他自己套进“老父亲”的角色里，还是那种即当爹又当娘的老父亲。如果让“老父亲”知道，“闺女”想把自己当儿子……陈柠笑得捂肚子。
这天晚上陈柠最终没能好好吃饭。
她刚把外卖拎上来，强忍着对盛有食物的塑料饭盒子的恶心感，把生煎包一个一个地全挑进袋子里。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被猛地推门进来的左盼盼一把拉住：“快点快点，咱该走啦！”既急切又兴奋。
“不是六点半开始？”
“六点，六点六点！”
“哦。”陈柠咬下一口生煎包，小心翼翼地不让里面的汤汁撒出来，任左盼盼怎么拉，都不动如山地坐在桌前。
“赶紧吧陈柠，我求你了！”左盼盼情真意切地半蹲下来抱大腿。
“你得让我次完饭……”陈柠含混不清地说。
“你路上吃，路上吃啊！”
陈柠嚼碎了嘴里那口咽下去，转头问她，“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
“迟到的要给大家表演节月呀！”
陈柠从椅子上起身了，提起她剩下的生煎包，“我怎么不知道？”
左盼盼帮陈柠从衣架上拿了外套，往她身上披，“以前开会都是这样的……报给老师的是六点半开始，真正时间是六点整。开会不就那么一套嘛，每个楼长讲几分钟，差不多三十来分钟过去了，再收个尾，就可以开始做游戏了呀！”
“做游戏？”陈柠外套半披着，生煎包手里提着，没开封的粥还留在桌上，人已经被左盼盼拉到门外去了。
左盼盼把她转个个儿，推着她往楼梯口走，“没错。你待会就知道了。”
“哎，等会儿！我手机没带上呢！”
校图书馆有七层，呈“目”字型，中间镂空——他们开会的地方在五楼，正在“目”边框里面的第一个横上。
陈柠也算个实用主义者，一直觉得这样的建筑结构浪费资源：看上去这么庞大的一个楼，可用面积却比同样的实心的七层建筑少一大半。更重要的是——很容易让人迷路。
图书馆里严禁吃任何东西。一路跟着左盼盼跑到图书馆楼下，陈柠在大门口站定，拉住左盼盼朝她扬了扬手里拎着的生煎包，表示自己要吃完再上去。
陈柠考虑到自己独自往五楼去可能会迷路，本来想委婉地表达一下让左盼盼等自己一会儿的意愿。左盼盼也有意等等她，两人好一块上去，不然也不会大老远地从图书馆跑回宿舍去硬拉她出来。但是左盼盼看上去急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陈柠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人摸索摸索也能找到去六楼会议厅的路，于是吞下心里编辑好的话，大度地拍拍左盼盼让她先走。
然而人不该对自己过度自信。
陈柠果然又迷路了。二楼的图书区分东西两部分，陈柠隶属于二楼西区，从没去过三楼及三楼以上。陈柠坐电梯直达五楼，落在“目”字的边框上，绕着绕着进了那道“横”里。图书馆里常年静悄悄的，连厕所和休息室都是如此。在这里，连不小心掉落一支笔发出的声响仿佛都是罪过。
“目”字的第一笔横，看上去仿佛是一条直通通的长走廊，实际上却是九转十八弯，为了美观不顾实用。摆放图书和资料的图书区没有门，那么有门的房间大概就是会议厅吧！
——陈柠打开了一个门——一个办公桌摆得端端正正，办公桌后一个坐得端端正正的、戴眼镜的老教授。开门声好像对正在凝眉思索的他来说是巨大的惊扰，陈柠看见他好像猛地往后缩了一下，要是没有椅背就跌到地上去了。
“对不起老师，我走错了。”陈柠尴尬地退了出来，不敢再乱开门了。
陈柠在曲折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转着圈，想起左盼盼说迟到的要表演节目。心里打退堂鼓：要不还是回宿舍吧。
刚起了这个念头，走廊侧边一个拐角出浮现出一个人来——居然是丁岩谷。陈柠立刻朝他跑过去，“嘿，丁学长！你知道图志协开会的报告厅在哪吗？”
见丁岩谷手里拿着水杯，陈柠朝他身后探头过去，是水房。
“又迷路了？”陈柠听见一声冷笑，“了不起。”然后丁岩谷径直绕过她往左走了。
走了好几步他回头喊，“喂，走啊。”
陈柠跟在他身后，想了想，的确，每次遇见他都是找不着路。
“对了，谢依婷跟我说要分手。”前面走着的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却面色不改，脚步不停。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