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份祝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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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会议室里挤满了人，就连会议室的窗户外，也隐约能看见几个脑袋。
屋外是连续不断的嗡嗡讨论声，屋内倒是安静的吓人。
学校的领导几次想要说话，可一看到脸色苍白又一直蜷缩发抖哭泣的王兵，口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假如这件事是误会还好，可要不是…
他们该多对不起这个孩子啊…
“报告”，一声怯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平静。
一看到来人，王岳的瞳孔骤然放大，一旁的黄毛等人更是开始哆哆嗦嗦的发抖。
出声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并不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红霞，他抬头看了看王岳等人，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王兵，最后将视线下移。
视线之下，赫然也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
老师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门口的人忐忑不安的站着，轮椅上的女孩眼神透露出恨意，狠狠的盯着王岳等人。
“老师？”，云衍轻声喊到。
“啊？哎？”
看着现场众人呆愣的样子，李东健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云衍，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有事跟叔叔说吗？”，李东健试图扯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但看见少女通红的双眼，心里只留下满满酸胀。
他们还没有说话，但事实显然已然血淋淋的铺开在众人面前。
王岳的班主任沉默不语的翻找着他们的档案，上面有他们从初中到现在所有的成绩信息。
事实果然如王兵所说的那样，九门科目考试加在一起只能考200多分的人…显然是有问题的。
看着现场老师们越来越沉重的脸色，王岳不尽慌乱起来，他大声叫喊着
“你们还不允许我后来好好学习了吗？你们不能这样定我的罪！”
王岳盘算着，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考试的监控视频肯定没有了，他们不可能这样空手套白狼的定他的罪。
至于门口那个女孩…不…不会的，那么丢脸的事情她怎么会说出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王岳的眼泪溢满了整个眼眶，他开始发抖，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肩膀。
“让他做一下这次考试的试卷好了，不用新的试卷，就考过的就行”，云衍轻声说道。
王岳猛然抬头，他像是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只能仰着头，恶狠狠的盯着云衍。
刚考完的试卷很好找，不一会就有老师带着哆哆嗦嗦的王岳等人去一个单独的房间进行考试。
四个老师盯着他们五个人，没有一个可以逃出他们的眼睛。
王岳愣在原地不愿走，被一旁的男老师一把拽了过去。
经过门口时，他猛然拽住轮椅女孩的衣服，小声的喃喃道：
“你不敢的对不对，你不敢…她都不敢…你一定不敢对不对！”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看着王岳。
“老师，老师对不起，试卷是我们让云衍帮写的，但不是我逼迫他的，是…是王岳黄毛他们…老师，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放屁！”，黄毛回首就要给开口说话的人一拳，被一旁一直准备着的男老师给拦了下来。
场面瞬间混乱，原先好的像亲兄弟的几人瞬间开始狗咬狗。
唯有王岳还一直盯着女孩看，“你不敢…你不敢对不对，对不对”
被老师拽着的黄毛在走过门时，不耐烦的撞了一下王岳。
“什么敢不敢，堵这要死啊”
王岳愣愣的抬头，哑着声音说到：
“她…是张雨婷啊”
“什么婷？关我屁事啊”，黄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md，我爸要知道这事非弄死我不可，这点小事至于吗！”，说完冲地上呸了口唾沫。
“我啊”，女孩转头看向黄毛，“我的妹妹是张静月，我的腿是2018年11月23日那天晚上，被你们硬生生给踩断的呢”
女孩带着满脸的泪水微笑，“你说，我跟你有什么事啊”
黄毛猛然呆住，他缓慢的低下头，张了张嘴，一点声响也无。
王岳等人被带了下去，哪怕他们有多不愿意，此时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听他们辩解。
女孩低声诉说着
“我的妹妹…张静月，在旁边的初中部念初二”，女孩声音沙哑，强忍着泪水说到
“她才13岁你们知道吗，她还是个孩子你们知道吗！
那天晚上，我迟迟不见她回家，心里急的要命，我出去找她，我沿着回家的路，一直一直在找她，然后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女孩的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她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张纸。
纸上清晰的写着
“很抱歉，这样不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那群畜生强迫我妹妹，还拍了很多照片与视频，他们耀武扬威的冲进我们的家里，把照片贴的到处都是…我的妹妹受不住，跳海自杀了……
我甚至…我甚至到现在都没找到她的遗体”，女孩崩溃的大哭，“对不起，静月，对不起，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静月，静月，姐姐求求你，回来好不好，姐姐求你啊……”
少女涕不成声，她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李东健。
李东健接过纸条，看着那令人痛心的一行字，纸条上满是泪水打湿过的痕迹，字迹一笔一画的，力道之深甚至要穿透纸背。
“报警，然后…给李律师打电话”，李东健哑着声音开口。
在场无一人说话，过了良久才听见几名女老师开始小声抽泣。
这像是一个开关，王岳的班主任颤抖着手接过那份简单却又分量极重的遗书。
这位年过半百即将要退休的老教师，双手举过头顶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一生教书快四十余年，不说桃李满天下，也带出过不少学生。
他的学生有企业高管、有小商小贩，不说每个人品德都是那么高尚，但至今也没听说过哪个学生作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其实，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只是舍不得离开讲台这个他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舍不得他的学生…
现在他慌了…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没有好好看管学生、自己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是不是自己老了，所以老眼昏花的…没有看清恶魔的模样。
那还是个孩子啊
在场还有一个没开口说话的怯弱少年。
“我叫李旭，我…我还好的…他们就是打我几顿…然后…然后让我帮他们考试…写个作业…给…给点钱…”
云衍走过去唰的拉开少年的衣服，瘦弱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旧的印子已经发黑，新的甚至还在没有结痂。
李东健捂着眼睛，不忍看到这一幕。
在场的人无一不双眼通红，他们中有不少人带过王岳等人，以前只是以为这些学生不听话、不爱学习，但终究还是个学生…
他们缺乏对学生们的关注，硬生生的让恶魔留存在学校。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难以忍耐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门外凑热闹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艸，他们可真不是东西！”，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的场面。
是原先来采访的记者
“我要去弄死这帮畜牲！”，说完他就冲了出去，无一人去拦。
“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查！这些狗东西留在哪都是个祸害！”
“没错！”，众人像是找到了发泄愧疚的通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伐王岳等人。
“我记得王岳有十七、八岁了吧？”
“十八都好几个月了！”，王岳的班主任梗着头喊道，“六月份的生日”
“其他几个人呢？这一定要严惩啊…”
“可惜了那个孩子…”
不一会，那个带着王岳等人出去考试的老师回来了，一句话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张雨婷把包裹递给李东健，“这里面，全是照片，还有一部我妹妹的手机，手机里…有他们发给我妹妹的视频”
“叔叔，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张雨婷紧紧抓住包裹的一角，“我查过的…我知道的，他们都是未成年，他们有人甚至还没满14岁，我知道的…我知道他们死不了，可是…可是我才十三岁的妹妹死了啊！她才十三岁啊”
李东健默默的接过包裹，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帆布包有那么重的重量。
一旁还在场的记者如实的拍摄着，他们明白女孩的意思。
后续的取证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警察来了一批又一批，带走的学生一个又一个。
原先一个二个装糊涂的王岳等人，也在不可推翻的证据面前承认了自己犯罪的事实。
他们哭着哀求着，说自己那天只是喝多了，自己只是跟同学开了点玩笑，自己只是没想到那么严重，自己一定会改。
他们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忏悔。
可，没有人需要他们这迟来的忏悔。
来不及来不及，
你颤抖的手臂，
来不及来不及，
无人把你打捞起，
来不及来不及，
你明明讨厌窒息。
晚安，张静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份祝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