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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保安泡了壶茶,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前的两人。
      “真是新鲜了。”大叔站在梁鑫身后,把手里那个掉了一半漆的搪瓷茶杯当宝贝捧着。
      “以前都是你们龙老师来这里找录像逮你,这会到你了。”
      “叔,别造谣好吗?不知道我跟我军哥的关系特别的铁?”梁鑫眼睛长在了屏幕上,没回头地回复着保安大叔。
      “怎么你们都叫她军哥?”这两天路翀只听见班上的人这么叫班主任,却没搞懂为啥这个身材娇小还有张娃娃脸的女生怎么有这么个外号。
      “人家是正华小钢炮。”梁鑫瞟了眼路翀,他问问题像是从来没想拿到答案似的,现在的表现就是,即便梁鑫的回答模棱两可,他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那个监控在教室的后排,教育局为了普及标准化考场投资建设的,平时也有一定的几率会开,主要是为了解决有的班级里偶尔会出现的暴力冲突。
      总得有个量刑标准,先动手的扫厕所,还手得收拾食堂。
      画质本就垃圾,监控也不是特意安排在那个方向,只在屏幕边缘有一个角落能看到出入停车场的人行道,大概来来往往这些人都只能看到影子。
      “这不行啊。”看了半天,除了那段时间进出停车场的人大概有五个之外,路翀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那也没办法。”梁鑫看了这么久,双目发酸,他闭上眼,用手在睛明穴揉了一会。
      “只有等哪天他跟身边的人吹牛皮逼得时候,顺着风被我们听到了,才能知道是谁了。”
      “还真有这么蠢的人吗?”路翀虽有不甘,但也没别的办法,那几个人脸都没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即便记录下来了,他能怎么样,一个一个地刑讯逼供?
      “别说,在这还真不一定。”梁鑫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我记得上学期有个傻逼砸了教导处的玻璃,回去跟他们班上的人说,最后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
      “卧槽?”路翀是没想到,自投罗网还能如此艺术。
      “这些人是不是小时候喝毒奶粉长大的?”
      “有可能,不然正常人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情。”梁鑫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放学了,我得去店里帮忙了。”说到一半,梁鑫停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你要来店里吃饭吗?还是去食堂?”梁鑫中午刚陪路翀把饭卡办了下来。
      “去食堂吧,试试。”路翀笑着,随梁鑫一同走出了保安室,之后就在路口分开。

      其实刚刚在看监控的时候,梁鑫就对一个身影耿耿于怀,一开始想不起来是谁,但站起来那瞬间,名字就在脑海里出现了。
      兔子,或者叫张逸,就是放假的时候跟路翀打架的那个小队队员,走路有些故意的外八字,双臂也摆得夸张,跟个螃蟹似的。
      总有人说,他光是走在街上都有人想给他一脚,看到录像的时候才觉得这种说法确实没错。
      比起仇富和找乐子的傻缺,跟路翀有过节的兔子,显然有更充分的理由。
      兔子这家伙,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报复别人吗?
      按照他的前科来看,确实有可能。
      虽然猜到了七八成,但梁鑫还是不敢告诉路翀,首先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其次,按照路少这脾气,就算抓不到现行,不能公开对他做什么,私底下起码又是一架。
      “唉。”走到火锅店门口,梁鑫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是麻烦。
      本想着手上还疼着,可能干活的时候会有影响,但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适应得很快。
      过了八点,梁鑫看到店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便去找王哥商量下班。
      “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
      “行。”王哥笑得很爽朗,“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看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对不住了哥。”
      “跟我说这些,你见外了啊。”

      提前下班,梁鑫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一家胡同里营业的小超市。
      店面不大,一百多平米,几个品类有限的货架上堆着不少东西,店里的灯都开着,但数量有限,看着并不敞亮。
      一对夫妻坐在烟酒柜兼收银台的后面,捧着两个大碗,就着不算丰富的配菜跟不算有趣的说笑,吃得很香似的。
      “叔叔阿姨。”梁鑫在门口做了几秒钟心理斗争,才走上前去打断夫妻的对话。
      “请问张逸在吗?”
      “哦哦,小逸的朋友啊,吃过饭没?没吃一起啊。”阿姨一听来找儿子,还是个看着和善的同龄人,便开始母爱泛滥。
      “吃过了,他在吗?我找他有点事情。”被张母如此殷勤的反应弄得有些内疚,梁鑫有种想马上找地方躲起来的冲动。
      “老公,去里面叫小逸啦。”张母面颊使劲地往上抬,把她的眼睛挤得只留下一条缝。
      “这位同学啊,跟我们家小逸是同班吗?”男主人去叫张逸的时候,张母还不忘跟梁鑫聊天。
      “我们不是一个班,但认识。”梁鑫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张母。
      “那你也是校队的吧?诶呦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蛮精神,肯定是。”
      梁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多了也会露馅,只能随着张母的问题点头微笑。
      “谁啊?”张逸从里间走出来,语气跟动作都透着不耐烦。
      只是见到梁鑫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
      “小逸啊,你同学来找你了。”张母没注意到儿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把他往梁鑫的方向推了一把。
      “这位同学看着就很优秀,以前怎么没带回家里来玩啊?”
      “妈!”张逸吵老妈吼了一声,还没等说出下一句话,肩膀上就传来了一个让他害怕的触感。
      “张逸同学,我们出去聊聊学习吧?”梁鑫看张逸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猎物,把他吓得丧失了拒绝的能力。
      “你想干什么?”走出超市,张逸把梁鑫带出去很远,才开始跟他说话。
      “跟你聊聊,别紧张。”梁鑫说着,递了根烟给张逸。
      “兔子,你最近,有没有喜欢上什么特殊的娱乐?”张逸刚点上烟,就被梁鑫的这句话呛住了。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比如,雕刻什么的。”梁鑫悠闲地吞吐着烟雾,他说话没按张逸的节奏走,头顶上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轮廓照得有些阴森。
      “增光瓦亮的车门,划起来很舒服吧?”
      张逸动作僵了一会,手上不自觉地使劲,差点把烟的过滤嘴给夹断。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用的钥匙,是吗?”梁鑫拿着烟的手,在空中上下摆动,写的是被刻在刘飞宇车门上的那两个字母,“SB,这两个字简直太适合你了,钥匙就挂在书包上,生怕别人看不到吗?”
      “神经,胡说八道。”张逸甩下梁鑫的烟,附送了六个字,转身就要回家。
      梁鑫不吭声,从地上捡起一个鸡蛋大小的水泥块,瞄准了张逸面前不远的地方,手臂肌肉一紧一松,把石块扔到他必经的那面墙上。
      “啪。”水泥块在张逸的眼前碎成了渣子,扬起的灰尘溅了他一脸。
      “你适可而止!”张逸怒不可遏的瞪圆眼睛,但又不敢真的上去跟梁鑫动手。
      “钥匙上面粘了点脏东西,黑了一块,就能说那辆保时捷是我划的吗?”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保时捷啊?”梁鑫本来还想给这家伙多下几个套,看来是可以省了。
      张逸说漏了嘴,自觉狡辩也没什么意义了。
      “说吧,要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事主再跟你说。”梁鑫慢慢走向张逸,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用手指着他的脑门。
      “到时候,一,分,都,不,能,少。”
      “少看不起人。”张逸把梁鑫的手推开,“又不是赔不起。”
      “梁鑫,我这单你赚多少钱?表演得这么横,加盒饭吗?”张逸表现得很不屑,虽然他在身高、气质、长相乃至道义方面都不占优势。
      “不是因为钱。”梁鑫被张逸的无能狂怒激起了笑容。
      “单纯因为看不起你这样的,要找人麻烦能不能光明正大地叫出来打一架,弄这种小学生都不稀罕做的勾当,说出去不嫌害臊吗?”
      梁鑫比兔子高半个头,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往兔子面前走进了半步,加大了俯视的角度,也增强了语气里威慑的意味。
      “你他妈!”张逸拳头挥到一半,又被自己的理性按了下去。
      “给你两个忠告。”梁鑫看到张逸的表现,满脸得意地转过身去,背对愤怒但无能的张逸。
      “一是,要找麻烦就当着面,不要背地里玩阴的。二是,千万不要让我有正当打你的理由,比如——让我还手。”

      “回来了?”路翀盘着腿坐在床上,没出门,但用吉他随意拨动出的几个音符跟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候迎接了梁鑫。
      “今天有点晚啊。”
      “客人比较多。”
      强行穿了一天秋季校服,梁鑫觉得自己现在身上裹满了发馊的麦芽糖,从生理到心理上都充满了恶心。
      “我想洗澡,你要先上个厕所吗?”梁鑫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闷出不少汗的夹克脱在靠窗的椅背上。
      “不用。”路翀没有踏出房间的迹象,吉他声越发猖狂。
      也好,不用藏着掖着。

      热水顺着梁鑫的身体流下,沿着他的肌肉线条跟紧俏的腰线淌成涓涓细流,水滴挂在他细腻的皮肤上,让每一寸都显得晶莹剔透。
      梁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水蒸气形成的朦胧之中,最熟悉的面孔变得疑幻疑真。
      或许是太累了,洗个热水澡都能出现幻觉,幸而手上的淤青把自己拉回现实。
      “?”本想着路翀在这个时间,不太会走出房间,而洗手间离自己的卧室又只有一步之遥,梁鑫围着条浴巾就出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刚从冰箱里摸出一根冰棍叼在嘴上的路翀。
      “嗨?”路翀也是一脸懵逼,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字,虽然不带有任何意义。
      血冲上头的梁鑫,一个箭步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卧槽,太丢人了吧?
      带着这种自我怀疑,梁鑫赶紧找到衣服裤子,把自己裹得严严的。
      “梁鑫!”惊魂未定,耳边又响起了路翀地叫门声。
      “干嘛?”
      “拿个东西给你。”
      梁鑫把房门打开一条缝,见到路翀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某种清澈的液体。
      “这是什么?”半个身子藏在房间里,梁鑫接过路翀手上的酒瓶,转了几圈也没找到标签。
      “跌打酒。”路翀看着梁鑫这扭捏的样子,一手把他从阴影里拽了出来。
      “我都看到了!”
      梁鑫这会,也无可反驳,毕竟差一点就被人看了个底朝天。
      “我这是……”
      “停,我不想听你白话,没准备好跟我说实话就别说了。”路翀用手堵住了梁鑫的嘴。
      “会用吗?”
      “会……吧……”跌打酒,梁鑫不是没用过,但这种东西分内服跟外敷,路翀这瓶上也没写是哪一派的。
      “这样啊。”路翀说着,拉着梁鑫坐到了沙发上。
      “我给你弄。”
      “不用了吧。”梁鑫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起身要走。
      “怪别扭的。”
      “别动!你给老子坐着!”路翀愣是吓住了想要逃走的梁鑫,把他受伤的那只手死死握在怀里。
      打开瓶盖,倒了一小勺在手上,搓热之后又倒了一点在梁鑫手臂上的淤青处,路翀才开始轻轻地给他按摩。
      “这是我队里的医生配的,据说是独门秘方。”他的手法显得很熟练,不断交换指尖,指腹跟掌心,没过多久梁鑫就感觉患处开始发热。
      “手法,还挺专业。”
      “一号技师路翀为您服务。”路翀笑了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我们之前在队里,小伤就这样相互按,慢慢学会了。”
      梁鑫没觉得疼,只感觉皮下血管里的血液在加速流动,路翀的力道也恰到好处。
      “你感觉疼吗?”
      “没有,热热的,挺舒服的……”不知道为什么,梁鑫觉得在这个气氛下,舒服这个词显得莫名下作。
      “那就行,过不了多久就该好了。”
      药酒挥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混合着丁香、乌头跟麝香的气味,弥散在不大的客厅里。
      梁鑫看着路翀,从清爽的短发看到高挺的鼻梁,再看到衣服里露出的一点点秀美的锁骨,渐渐地,他开始沉浸在这一刻里。
      要是,时间在今晚能过得慢一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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