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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章 01 ...

  •   迷人的安德鲁斯
      第十章01

      “什么?她怎么会来?!”吉拉尔惊慌起来,瞪着同样惊慌的秃顶男仆,根本没注意到安德鲁斯从抽屉夹层里发现了什么。
      “阁、阁下,”男仆说着,“那位小姐还在下面等候,要请她上来?还是?”
      “该死!”安德鲁斯铁青着脸,突然咆哮一声,让吉拉尔和男仆都吓了一跳。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张未拆封的书信,在吉拉尔面前狠狠晃动着,嘲讽地一笑:“你这小杂种!告诉我,这是什么?是谁给您写的秘密情书?还是你写给别人的?”
      “别胡说!”吉拉尔伸手去抢。
      男仆完全闹不清都发生了什么事:“请、请问阁下?”
      “出去,傻瓜!”安德鲁斯前所未有地朝仆人大吼,“叫那个该下地狱的小姐一起去死!她又来这里做什么?!”
      “对、对不起先生!”男仆不知所措,就要逃出去。
      “嗨!怎么能对一位小姐如此无礼?”吉拉尔尽量平静地嘱咐男仆,“请她暂时在什么地方休息一下,尽量照顾得周到。”
      “是、是的,阁下!”男仆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同时还不忘帮他们把房门关好。
      安德鲁斯面对着烧焦的窗边,双肩气得发抖:“尽量照顾得周到?”他冷嘲热讽地学起吉拉尔的说话的腔调。
      “得了,亲爱的,”吉拉尔无奈地朝爱人拍拍双手,“快把那封信给我?”他劝诱着,想找机会让安德鲁斯把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交给他,“你难道没听见?沙婷就在下面。”他警惕地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讨论这封信,而是想办法把她赶走,或者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闭嘴吧!”安德鲁斯转身瞪着吉拉尔,也压低声音,一步步逼迫着吉拉尔退向对面的墙角,“你早就想好了不是吗?明明想和她结婚,还假惺惺地在这里说什么爱我?噢,让我猜猜!”他满怀醋意地笑了,“是德•哈维小姐写给您的?还是您写给她的?或者说,你这该死的早就认识了楼下那个女人!”
      “我、我不知道这信是怎么回事!我发誓!”吉拉尔举起双手,红了脸,“不然你就打开看吧?”他摊摊手掌,让安德鲁斯打开那封信,“看看都写些什么?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冤枉我!”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安德鲁斯讥讽地一笑,摇晃着那封信,不肯打开。
      “不然?不然你想怎么样?”吉拉尔一手叉起腰,显示起自己的无辜。可他一看见爱人那张暴怒的脸,又软了下来:“亲爱的,上帝作证!我只爱你一个人!你该清楚!”安德鲁斯侧目瞪着他,不说话,手里未拆封的信高举着,就像一面旗帜。
      “噢,我们前天还那么亲热,你为什么说变就变?”吉拉尔几乎在祈求,“求你打开那封信,看看吧?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沙婷恐怕就要发现我们了,求你!我可不想再失去你!”
      安德鲁斯仍然不说话。吉拉尔试探地向他伸出手掌:“你如果不敢看,那就让我念给你听?”
      安德鲁斯将信将疑,缓缓地把信交给了吉拉尔:“好吧,您亲自念给我听?”他表情严肃得可怕。
      吉拉尔不安地接过信,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盯着它惊呆了。几分钟后,他失声笑了,好像松一口气,抬头盯住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的安德鲁斯:“安德鲁,你真想听?”
      “快念吧,骗子!”管家故意作出轻松的表情与手势,但无法掩饰他的紧张与不安。他来回踱步,皱紧眉头,不停地啃着右手的拇指。吉拉尔咽下口唾沫,用低沉却激动得颤抖的声音,缓慢念起来:
      “……给我亲爱的养、养子,安德鲁斯•杜普莱西•德•冯达休……”
      “是大人给我的!?”这意外让安德鲁斯震惊,他扑过去夺那封信。
      吉拉尔已站到床上,并将信高举过头顶:“亲爱的,让我念吧?是你让我念的。”
      “快给我,你这傻瓜!”安德鲁斯也跳到床上。吉拉尔觉得对方此时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他笑着避开对方的纠缠,高声念着,且眉飞色舞:“我看得出,从波米拉那里回来,你就一直消沉,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你不愉快的事?你为什么不再对我倾诉?难道我已经失去了你的信任?算了,你已经长大了,随你高兴就好……哦,多么慈祥的父亲?”吉拉尔打趣。
      “快念吧,小子!不然就把它给我!”安德鲁斯害羞得红了脸,简直不敢看吉拉尔一眼,更不能想象吉拉尔已经先看过这封信。
      吉拉尔得意地念着,还加强了语气:
      “我的身体近来又不好了,恐怕没多少日子可以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知道,没有血缘的养子不能继承贵族头衔,这真令我苦恼。我死后,他们可能会把你赶出去……我不愿这样。所以我想任命你为新一任管家,并为你找一个可靠的保护人。有这样一个人在冯达休家,你就能安稳地生活下去。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我的私生子吗?他叫贝内德托•阿芒•布拉亚克•德•冯达休。这是我为他取的名字。可惜在西班牙人攻入巴黎时,他和他的母亲全都去世了。我受到打击,就对所有人说他们还活着,只是失去了联系。我很清楚,这是自欺欺人,但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好过一些。最近,我找到一个与阿芒长得很像的孩子,我很喜欢他。
      没人知道阿芒去世的消息,我会留下遗嘱,那个叫吉拉尔•肯特的孩子将更名为吉拉尔•阿芒•德•布拉亚克•贝内德托•德•冯达休,并成为这个家的新主人。他心地善良,可以照顾你,成为你的靠山。只要冯达休侯爵还在,这个家还在,就没人能欺负你。我也会留给你一笔遗产,如果这位新侯爵不够好,你可以选择离开。
      我最爱的孩子——安德鲁斯!倘若有一天你发现了这封信,那么请原谅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欺骗。爱你的布拉亚克•保罗•德•冯达休……”
      吉拉尔把信交给安德鲁斯:“亲爱的,这下好了。”他轻松地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冯达休侯爵的儿子……”
      “你这蠢货!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安德鲁斯颓倒地上,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他蜷起双腿,把脸埋进膝盖,狠狠揉皱了那封信:“……我做这一切……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
      “安德鲁?”吉拉尔过去扶住他,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肩。
      “别碰我!”安德鲁斯支起身体,瞪着吉拉尔,“你以为我是为你这该死的混球吗?”这话让吉拉尔有些受伤。
      “亲爱的……”吉拉尔清楚这打击带来的后果,所以尽量不让自己的伤心再次激怒安德鲁斯。他跪下来,试图安慰爱人:“这一切都只为了我们能够相爱,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他吻去安德鲁斯脸上的泪水,对方没有拒绝。他说:“我不是侯爵,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平等了……不,你比我更加高贵,但我不必娶沙婷小姐了,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离开这一切,过自由的生活……”
      “你以为我会为你离开这个家?我好不容易才回来,这里的土地改革还没有看到成效……”话顿住,安德鲁斯怪异地笑了,低头看看手里的信,跳起身,颤抖着双手点起一根蜡烛。吉拉尔静静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把那封信投到了烛火下。
      信燃烧起来。
      “安德鲁!”吉拉尔扑过去,抢下那封信,将火焰踩灭在脚下,“天哪,这可是逃婚的理由!”他把信揣进自己怀中,双手握住情人的肩膀,“亲爱的,你该镇静下来……”
      “不!不!不!我不允许你不是冯达休侯爵。你知道吗?没人知道这个,只要把那信毁掉……”
      “安德鲁!”吉拉尔把对方抱入怀中,“你就那么在乎这个头衔?”
      安德鲁斯没有回答,半晌过后,他才同样地拥抱住吉拉尔,把脸埋进对方的心口,用沉闷的声音回答:“……我只在乎你……”
      吉拉尔笑了:“也许你说的对,没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们可以偶尔回来看看,两全其美了?”他用目光询问安德鲁斯。安德鲁斯也看着他的眼睛:“……你、你保证吗?”
      “保证什么?”
      “保证再回来?”
      “当然,我保证!”吉拉尔用温柔的吻点着情人的额头、眼角,轻声说着,“我们可以去波尔多,租一片土地,酿造世上最棒的葡萄酒,也可以去科湿克,或者离开这个国家,去……”
      “去英格兰。”安德鲁斯低着头说,“我的家在那儿……”他的耳根已经通红。吉拉尔又吻上那通红的耳朵,感觉着它的热度:“好吧,一切都随你。我们就去英格兰?你给我的珠宝我还没有用,我们可以用它作路费,再造一间房子……”
      “怎样都好。”吉拉尔微笑着,又皱紧了眉头,“不过,我们必须先想办法离开。”他轻声提醒安德鲁斯,沙婷就在下面。
      安德鲁斯瞟着没有了窗框的窗户:“从那里逃走。”
      “窗户?”吉拉尔想起他从萨尔维子爵的别墅逃走时,也是走的窗户,忍不住笑了。
      “怎么,你害怕?”安德鲁斯还不知道吉拉尔那些古怪的遭遇,独自撕扯起只剩一半的床单,“但愿这还够我们逃走!”他抬头瞪了吉拉尔一眼,“快来帮忙!除非你不想和我一起!”
      “噢,除非我死!”吉拉尔耸耸肩,笑了——干这行,他最在行。即使是迫在眉睫的逃跑时刻,他都感到无上幸福。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他想,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并且这力量会帮助我们冲破所有困难!
      太阳滑过中天,一大片领土,全覆盖上了温暖的阳光。
      事实上,从窗户逃走的只有吉拉尔一个人。安德鲁斯则堂而皇之地去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了东西。他叫来几名男仆,让他们把自己的行李搬运到大门口。
      沙婷就在大厅里无聊地喝茶,几个侯爵堡的女仆陪着她,可她根本不跟她们说一句话,反而对那些秃顶的男仆兴趣十足。她看见一脸严肃的安德鲁斯被一大堆行李簇拥着出了侯爵堡,故意作出很意外的表情,提起裙子小跑着追出来:“您好?”她从容地行一礼,用法语向安德鲁斯打招呼,“您要去什么地方?侯爵为什么不来见我?”
      安德鲁斯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阁下正在房间里伤心。”
      “为什么伤心?难道他不高兴我来?”沙婷扬起下巴,“我可是千里迢迢从意大利追来的,他可不要赖婚!”
      “当然。”安德鲁斯点点头,始终怀着笑意,“阁下为了和您结婚,已经同意大公夫人的要求。正如您所见,我被解雇了。”说完,他走下台阶,又像想起什么,突然转了身,对着沙婷小姐优雅地行一礼,“阁下因为我们的分手正在伤心,如果您想婚后幸福,那么至少这时候请不要擅自去打搅他。”他点头示意一下,大步离开了。
      “那是当然!”沙婷又无趣地返回了大厅,甚至不肯目送安德鲁斯离开。
      此时,冯达休侯爵封地另一个地方,一个男仆正对着水槽观察自己的脸。他抚摸着自己的头顶,耐心数着什么:“……三、四、五……啊哈!太棒啦!”他欢呼着跳起来,“我有多长了五根头发!看来草坪的确需要多晒太阳!”他兴高采烈准备去喂马,却和背后悄悄走来的人撞个正着。他稳住脚步,看清了那蹑手蹑脚的家伙:“侯、侯爵阁下?!”
      一身农民装扮的吉拉尔,赶紧朝男仆做手势:“嘘!”男仆捂住嘴点点头,吉拉尔谨慎地说,“我正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一辆农用马车,装稻草的那种,别说是我的命令,这是秘密?想办法弄一辆。”
      男仆笑着行了礼:“阁下,我们就有一辆!”
      马车很开备好,吉拉尔独自驾驶着,驶去庄园大门口。安德鲁斯早等在那里,依旧穿一身黑色长外套,脚边还放了一堆行李。他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脸上没一点笑容。
      “对不起,亲爱的!”吉拉尔一边小声地道歉,一边搬运着行李,“准备马车耽误了时间……”他扫一眼那些行李,“你真要带走这么多东西?”他耸耸肩,“……我总觉得,那不是我们的,是……”
      “是我的,不是你的。”安德鲁斯抱着一只大口袋跳上马车,坐到吉拉尔身边。吉拉尔一挥鞭子,马匹嘚嘚地小步行近,十分悠闲。安德鲁斯兴奋地打开那只口袋,从中抽出一件浅鹅黄外套。
      “亲爱的,你要干什么?”吉拉尔问。
      安德鲁斯笑着脱下自己的黑外套,甩着胳膊,将它远远丢了出去:“我再也不想为自己守丧了!”他飞快穿好那件新外套,枕上吉拉尔的肩,“你会让我新生,对吧?”
      “当然,我保证!”吉拉尔催促着马匹,咧嘴笑个不停,“我差点忘了,你脸上的上究竟怎么回事?就像魔术……”
      “噢,这其实是波扎先生的鬼主意,他说帖一条猪皮就可以逃避人们的视线……说起来,存在他那里的钱能让我们后半生都衣食无忧,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见他,就装扮成肯特先生的侄子……”
      “可、可我就是肯特先生……”
      “听我说!你这傻瓜!”
      “不!不!”吉拉尔用左手食指抵住安德鲁斯恶毒又有诱惑力的嘴唇,“我不喜欢你这么狡猾……”
      “真该死,我也不喜欢你的伪装!”安德鲁斯狠狠咬了吉拉尔的手指一口。吉拉尔忽然搂住他的脖子,笑着亲吻起来:“我在你面前永远不会伪装,当然,你在我面前也不必。”他一直吻上安德鲁斯的唇,“亲爱的,你真是可爱的小魔鬼!”
      两人一阵热烈的亲吻,吉拉尔彻底陶醉了。他搂着自己的爱人,不知不觉丢开了缰绳。马匹向着自己喜欢的田野奔去,偏离了道路。
      “上帝!”安德鲁斯一把推开吉拉尔,惊坐起来,抓住了缰绳,“你还敢说你不是傻瓜吗!”
      “我是个傻瓜,亲爱的!我太爱你的粗鲁了!”吉拉尔大声地欢呼,“再来骂我吧,亲爱的!”
      “噢,不知羞耻……”
      马鞭在空中轻轻飞舞,美丽而恢宏的夕阳逐渐将两人的身影抹去。大地之上,只剩一片灿烂。
      安德鲁斯走后,沙婷小姐听取了他的警告,一直无聊地打发着时间——事实上,即使安德鲁斯不提醒她,她也不会在吉拉尔没提议要见她的情况下主动打搅吉拉尔,因为她必须用尽一切办法争取吉拉尔对她的好感。
      她一个人倒也不寂寞,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不但让女仆带领她参观侯爵堡、介绍那些精美油画的来历,还强迫男仆们针对领地内管辖的事物向她作各种报告。
      直到傍晚,仆人们为她献上精美而丰盛的晚餐,她才高傲地问起傻瓜冯达休侯爵的情况:“侯爵阁下,难道还在伤心?”
      “什么小姐?”一个秃顶的男仆面带微笑地回话,“阁下为什么要伤心?”
      “怎么,他不是解雇了那个管家吗?”沙婷不满地看了男仆一眼。
      “不,小姐。”男仆回答,“安德鲁斯先生说他要暂时出去度假,已经走了。”
      沙婷大吃一惊:“那么侯爵在什么地方?!”不等谁来回答,她已经向楼上飞奔而去。几个仆人阻拦着:“小姐,阁下正在休息!”但她根本不听,逼问出吉拉尔房间的位置,就一个人跑了过去。
      那个房间的大门到还完好,可是锁已经坏了。沙婷推门而入,见里面已烧得破烂不堪,一条床单结成的长绳,搭在没有窗框的窗台上。她飞奔到窗口向下望了望,下面只有灌木和草丛。
      她不甘心地跺着下脚,回身时恰看见空荡荡的大床上躺着一封烧掉一角的书信。她又跑过去捧起书信念了几遍,气得狠狠将它撕了个粉碎:“可恶!他不是侯爵!不是侯爵!”她哭着叫嚣,“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为什么!”

      迷人的安德鲁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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