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庸医》锦织枢

5、关于洞内

　　“好么，大变活人？你对着一个骷髅说是女的？小峰啊，你要是有那种冲动，师兄理解，毕竟也是男人。但是你也不能，就是……这样的？”

　　陆长路那话明里暗里让人听着不对劲，是个明白人都知道是那位妇女进了洞之后变成这样的，被酸液腐蚀的衣服也不剩，只剩骨头。可陆长路就非要张那个嘴，损自己一遍。他也不理陆长路，把身上符咒撕下来还给身旁的人，原地坐着打坐恢复灵力。就算他灵力深厚似海，也架不住这么消耗，若不及时补充，之后再有什么情况也没法照应。

　　“这好端端的宝贝啊，你就给扔了，唉，你个败家玩意儿……”
　　“你还想让这东西吸我灵力一辈子？”
　　“起码保护好你师兄我出去吧？真有什么东西过来那我可遭不住，我可得给你先卖了啊。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不对，我怎么学那帮道观的道士说话”

　　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人嘴上自称师兄，后面接的话是把他的师弟卖了啊。看来陆长路的话不能神似，一细寻思，长峰内心就是一阵紊乱，灵力恢复的速度大幅降低，只能过一次呼吸后重新开始恢复灵力。长峰歇息的这段时间，陆长路也不只是调侃。他走过去撕下了那具骷髅上的符咒，凑到鼻尖附近嗅闻。

　　天武山的符咒还没毁坏，看来这杀死那位妇女的妖物，级别远远不及刚刚追着自己和长峰的蜘蛛。符咒上有一股浓郁地硫磺的味道，这意味着这符咒，在失去效用前，曾经被很浓郁的妖气围绕。再看这骷髅，全身没有被劈砍的痕迹，骨头完好无损，若是因妖物而死，大抵就是被吸干了血肉。但被吸干血肉的，往往都会有一层皮留在表面…这也未免太干净了。

　　“我还是好奇神明保佑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这世上早就没有神存在了。而且归盘山下的这种洞窟，藏匿的绝非善类。小峰，恢复好了我们就出发，这地方没有上面危险，查到了我们就走。”

　　而此时长峰也已经恢复大半灵力，起身拿起剑四处观望，却看到四周洞窟道路颇多，全然不知该走哪条路。他看向陆长路，后者也了然是让自己测探妖气。而正当陆长路摸出银针时，自其中一处洞窟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数量人还不少。眼下四处空旷也无处可躲，二人便随便选了一个洞躲进去。

　　刚刚藏好，传来脚步声的那处洞窟便有一堆人纷纷跑出来。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如长峰所说，面带笑容，神情愉悦。而陆长路更是留心去看他们的手臂，果不其然全都翻着紫黑的脓血，全都已经溃烂，更有甚者有已经溃烂到身体其他地方，整个人不成人形，却依然在跟着其他人向另一处奔跑。

　　这些病人跑过，空气中便传来一股细微的腐臭味，长峰蹙紧眉头，他居住在天武山上的三途涧，风景独好，这腐肉的臭味不常遇见，陆大夫倒是没少治，也就没那么大反应。陆长路拉着长峰，直接奔向那些跑远了的人，归盘山下的镇子安静，看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居民都被吸引到了这里来。地洞下道路蜿蜒，这一路也不知道这些村民如何寻找，只有墙壁泛着幽幽蓝光，勉强能当做照明。

　　走不多时，眼前顿时开阔了许多，那些村民也停了下来。而如果是方才墙壁泛着幽光，此刻整个洞窟就已经毫无光亮，只有长峰手上的剑映出灵光。那些村民在黑暗中也不恐慌，站定在原地，一言不发，唯独脸上的笑容还在持续。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你还有没有照明符，打一下光。”
　　“你当师兄是百宝匣啊，伏之将的东西多贵你不知道吗？没有了，一张都没有。”

　　长峰暗自叹了口气，与陆长路蹲在一旁继续观望。这周围并非十分安静，时常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十分不自在。村民们站着不动，陆长路就起身尝试去触碰。他走到了一个女人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那女人也完全没看向自己，眼珠也没滚动一下。他在弯腰去查看那女人的手臂，用针包里的镊子夹起她手臂上的一块烂肉，而做到这种地步，那女人依旧没有反应。

　　“这上面都是蜘蛛的毒液。她的伤口是蜘蛛咬过吸血，又注射入毒液后形成的。由于这里妖气浓郁，所以伤口经久不好。她的手臂……”

　　陆长路将那女人的手抬了起来，仔细端详，长峰则站在一旁听着风声，以防有妖物突然袭击。

　　“被咬了不止一次，起码得有五次，或者更多。这个女人已经活不久了。毒液虽然只在他手臂上腐蚀，但是妖气入体依旧，贯彻她全身的血脉，谁也救不了。”
　　“这儿的人，全都救不了？”
　　“我得一个个看。如果能救，必然是要救，但是……小峰，还是做好给他们收尸的准备吧。”

　　正当陆长路想要去看下一个人时，这些村民突然齐刷刷的跪下，在地上大跪磕头，磕得陆长路听着就疼。

　　“——神啊！——神医啊！赐我长命百岁吧！”
　　“赐我家孩子疾病快好，赐我富贵！”
　　“赐我活下去吧！”

　　这突然的动作也弄得陆长路吓了一跳，他看向长峰，迟疑问道：“莫，莫不是在夸我？怪不好意思的哈……”
　　“怎么可能，他们一看就是中了幻术，怕不是把那些蜘蛛当成了神侍奉。”

　　长峰的话不无道理，通天阁的《妖物大集》中也有记载。有一种蛛妖，吸人精血为生，为了防止人乱跑，会在捕食的时候注射进去毒液，这毒液中的妖气能给人制造幸福而美好的幻象，而人就会在幻象中被蛛妖吸干血肉而死。如果没判断错，那么当地侵害村民的，就是这些蜘蛛妖。

　　如果不错，此行目的就很明显，铲除那些蜘蛛，将这些村民带走，再慢慢治病。

　　村民们叩拜的方向很有可能就是妖物所在，事不宜迟，长峰陆长路两人即刻动身前往。此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村民们正跪拜的洞窟深处。而长峰前脚刚踏上洞口，便将手握住剑柄预备出鞘，凝视着前方。

　　“有东西过来。”
　　“什——”

　　那疑问都没说完，长峰便直接将剑插在了地上，霎时间爆发灵力，周身剑气横飞，噼啪乱响也不知道打在了什么东西上。为了不伤到那些村民，长峰留了余力，而这留余力的后果，则是——无数、数不清，仿若铺天盖地，微小的蜘蛛被炸飞后落在地上，几乎要没过陆长路的鞋底。还没等陆长路反应过来，长峰直接抽剑杀进了洞窟，不断有一些大型的蜘蛛被轰飞出来，那些蜘蛛的尸体砸在村民的身上，也没有让他们停止叩拜。

　　“小峰——完事了吗——”
　　“还有两只，等我一会儿。”
　　“哦。”

　　陆长路也不跟过去。杀妖这种粗活从不属于他，与其跟着看戏，还不如坐在这里看看还有哪些村民需要治疗。他查看了那些村民的伤口，除了手臂，还有许多人在其他四肢分布有溃烂的血肉，这其中有一个男孩，看着不过两三岁，也跪在地上，而他手臂上却没有伤口，只有一处奇怪的纹样。

　　那纹样，说不上来感觉，只是让人依稀觉得有点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陆长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但是可以肯定，这孩子还没有被妖气过度荼毒，还有希望。而查到现在，陆长路才发现，长峰的那最后两只，杀的时间似乎过于久了。如果里面生了什么变化，那么陆长路必须去接应长峰才行。

　　事不宜迟，陆长路向那洞口走去，只是接近，就感觉那洞内的寒气冷至骨髓，方才绝对没有这种情况。陆长路对着洞口叫了两声长峰也没人回应，这结果只让人越来越着急。

　　正当陆长路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时，耳边一个东西呼啸飞来，直直刺入身后的洞壁上。那东西，陆长路再熟悉不过——长峰的佩剑，与上面沾染着灵气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