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蜻蜓梦（白胡子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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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航线上笔直前进吧，纽盖特。”
“总有一天，你会拥有你的家人。”
爱德华·纽盖特很少做梦，但他并非不做梦。多年来他的梦屈指可数，除却为数不多的年轻时的厮杀游历，其余都围绕着一个人展开。
戈朵拉·希佳娜，也许是他生命中最特别的女人。
纽盖特其实已经醒来，但也许人老了都喜欢回忆去昔，他躺在床上没有睁眼。
遇见希佳娜是在一个冬岛，终年下着鹅毛大雪的蒙特利岛，地上是一层又一层洁白的浮土，厚实、寒凉。
在蒙特利岛，雪是不会融化的。
也不曾有春天。
纽盖特当时的船长是已然在大众口中泯没痕迹的一代传奇海贼洛克斯，他至今仍能想起船长眼里始终闪烁着的野心的火焰，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汹涌蹿出点燃整个世界般永恒的燃烧着。
一直到卡普和罗杰联手将洛克斯压制那火焰才不甘不愿地被碾熄。
海圆历147X年，洛克斯海贼团停留在蒙特利岛上暂缓休歇。颇有名气的洛克斯的船员爱德华·纽盖特离开暂时居住的旅店、离开正酗酒交杯的同伴，独自走进被当地人称为迷境的森林。
进入迷境森林前他甚至还能听见同伴夏洛特·玲玲的尖笑声，大概是呈上了什么她特别满意的食物，而凯多则因为这刺耳的尖笑又跟她吵了起来。
纽盖特习以为常的屏蔽那些吵杂闲语，他良久地注视着挂满冰晶的雪松和森林外围其余错落的树木，隐隐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遵循着这个预感，他一路走到了迷境森林的最深处。
清澈倒映冠顶天空的湛蓝色的堪称奇幻的湖水，表面平静地没有丝毫波澜。
纽盖特第一次见到这片被从森林里侥幸逃脱的生还者称为喀赤咖的中心湖，倒觉得引起以撒公国内乱的白面镜必然不抵这面仿若凝固的湖水。
喀赤咖的中央有一块巨石，纽盖特站在湖边能清晰看见巨石上光洁无瑕。
这并不正常。
所有的雪在喀赤咖湖水的范围内瞬间蒸发，但纽盖特并没有觉得这片区域的温度与其他地区有何区别。
何况常年阴湿的湖水之中镶嵌的巨石表面竟没有丝毫乱植，甚至圆润如同被人工打磨过。
纽盖特不曾放下警惕。他向来对各个岛屿的离奇传闻有很大的兴趣，若他只是仗着实力而大咧地不做防备不用头脑，早就折在过去的无数险境里。
在他沉心观察感知周遭的动静时，左前方巨大的雪松上传来窸窣的挪动声，随及有什么东西从这棵长势非凡的古树上掉了下来。
“唔啊！”惊叫声短促而清脆。
纽盖特瞳孔猛地一缩，在短暂的几秒内，他看清了那是一个浅绿色长发的少女。在他下意识蓄力起跳接住无端从高处落下的少女之前，一对亮晶晶的透明薄翼凭空展开截住了危险的落势。
纽盖特愈跃的身体重新站稳，他打量着停在空中给自己拍胸舒气的少女，露出一个微笑。
“你是精灵吗？”
这道询问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长着翅膀的少女拉回了神。
“啊......人类？！”她揉了揉眼睛：“我是睡糊涂了吗？喀赤咖来人类了？”
“我确实是人类，你呢？”纽盖特格外的有耐心。
少女颤动着翅膀来到一个距离他不算太远也并不太近的空中：“真的是人类呀！不过我不是精灵哦。”
“那你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少女绕着他飞了一圈：“不过，你应该很厉害吧。我第一次见有人能完好无损地走到喀赤咖。”
纽盖特笑着伸出手：“我叫爱德华·纽盖特，是个人类。”
少女用浅褐色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伸出去的宽大的掌心上。
“我叫希佳娜，戈朵拉·希佳娜，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是一只......蜻蜓。”
那只手在纽盖特的掌中显得无比娇小，她的皮肤又白得如同天上雪，让纽盖特心中微微一动。
“原来是只小妖精？”他有些打趣地说到，但态度明显更加柔和。
希佳娜收起翅膀落在地上，在此过程中纽盖特始终轻轻地牵着她的手。
年轻的纽盖特很擅长让人放松戒备——这并不意味着年老的白胡子在这方面有所缺乏，而是成为海上皇帝之后他摒弃了很多从前的习惯。
名叫希佳娜的少女是迷境森林的奇迹，据她所言，占据三分之一岛屿的迷境森林里只有自己一个蜻蜓妖精，从睁眼记事起希佳娜就没有见过同伴。
“大部分人类在走到喀赤咖之前就被迷境的野兽们阻挡了，从前有一个人来过，但很快就被老虎追着跑了出去。”希佳娜撑着下巴：“既然你说他没死，那他还蛮幸运的嘛！”
纽盖特身材高大，小妖精到底入世未深，轻易卸下防备后现在正舒舒服服地坐在男人的肩膀上。
长长的青绿色的头发一直垂到纽盖特的胸前，长得像藤蔓又像青蛇，可是一眼看过去十分柔顺，漂亮得让纽盖特都想抚摸。
“你不是蒙特利岛的居民吧！”希佳娜低头问，她的眼里闪烁着光彩，生动俏皮。
“我是从外面来的，暂时在这座岛休息。”
纽盖特盘着腿坐在雪地上，他的金色微卷的中长发让希佳娜忍不住伸手把玩。
“你的头发真好看！”希佳娜突然抱住纽盖特的头：“我喜欢金色！”
纽盖特无奈地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希佳娜，不可以对陌生的男人做这种亲密举动。”
她的上身贴得太近，让纽盖特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不可以？”少女的声音懵懂又好奇。
“你偷偷跑到小镇上的时候难道没有接触过这些事吗？”
“这些事是什么事？”
纽盖特作为唯一一个与希佳娜接触的人类，此时被迫沦为了她的家庭教师。
爱德华·纽盖特睁开了眼，他的金色的眼珠在从窗口透进的阳光的照耀下颜色更浅了。
从床上起身的纽盖特沉默地看向窗外，身边立着的支架上挂着缓解身体疲劳与疼痛的药水。
他的儿子马尔科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老爹，快到了。”
说完马尔科上前替换另一瓶已经滴完的药水，纽盖特止住他：“不必了马尔科。”
莫比迪克号以及其他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只都在朝着海军本部马林梵多驶去，他们镀好了膜，在离马林梵多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地方纷纷潜入海底。
世人眼里无往不利的白胡子纽盖特站在甲板上，透过泡泡膜看向深色的大海。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十年前美得不似凡俗之物的小妖精轻松地站在喀赤咖的湖面上，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波澜。绿色的长发在脚踝边轻晃，希佳娜在巨石前停住转头对他莞尔一笑。
纽盖特曾无数次琢磨，也许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心动过的时刻。
他也曾因为那不停跳动的心想过要带希佳娜走，但在迷境森林的边缘漂亮的妖精停止了飞行。
“我不能出去......”她的声音失落却坚定。
“我不能离开蒙特利。”
“有些事我不能说，但是......纽盖特，我出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喀赤咖，总有一天......聆听万物之声的那个人会来取走沉睡的湖泊。”
纽盖特当时并不理解取走湖泊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有一个人能“聆听万物之声”，在未来交战相遇的时候他也曾询问哥尔·D·罗杰，那个有些小讨厌的男人仰天大笑：“我明白了，我会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那时洛克斯身亡没过多久，他、玲玲与凯多分别开始建立自己的秩序王国，罗杰则像无拘无束的雄鹰在伟大航路横冲直撞。
直到罗杰成为海贼王解散海贼团后首先来找到了纽盖特。
“拿住它们。”留着黑色胡子的男人严肃地把一缕头发和一对透明的薄翼交到他手上，青绿色的头发柔顺富有光泽，可是不再有喀赤咖的气味。薄翼在阳光下闪着彩色的光，尾端却残留着一丝腐烂的血肉。
再之后的一年，海贼王哥尔·D·罗杰在罗格镇赴死。
纽盖特从口袋里拿出被卷在一起绑好的绿色头发，白色月牙胡子下他勾起了嘴角。
洛克斯的毁灭之炎熄灭的十八年后，罗杰用他的生命燃起了世界的火焰，这两者的火焰完全不同却在某些地方契合了。
时隔二十二年，他白胡子也将去为one piece的火势添油加料。
希佳娜。
他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心里是说不出的遗憾。
就好像从一开始说出口的拒绝让彼此心中有了对结局的顿彻，又好像那对被他埋在家乡的死去的薄翼或是未曾追询的翼根处发黑的肉渣，再或是那块被希佳娜温柔抚摸的仿佛雕刻出来的巨石。
当时喀赤咖的周围雪势少见的变小，妖精飞到同等的高度与纽盖特对视：“那我喜欢你。”
刚刚科普完人类的道德伦理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生活常识的纽盖特僵住了。
可是妖精却用最纯洁的目光传递着喜爱，在他的愣神中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那个吻轻得像雪花飘落，却让纽盖特浑身发烫。
“如果那些就叫做喜欢，那我喜欢纽盖特。”妖精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她不觉得这份告白来得太快太匆忙，反而理直气壮。
年轻的白胡子只好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是嘴角却不受控制的上扬。
那一瞬也许就是爱情。
带着那瞬的悸动，他们在森林边缘作别。妖精把雪松下生出的明显有毒的蘑菇塞到纽盖特手里：“没关系，向前走吧纽盖特。去找你的家人。”
他们自然而然的相遇交流，自然而然的产生情愫，又自然而然的分离。
前所未有的战争在马林梵多打响，炮火废墟中纽盖特跨过满地尸体震慑着海军。
被解救的他最喜爱的小儿子挡在了心爱的弟弟面前，熔浆裹住的拳头贯穿他的胸膛。
愤怒淹没了他。
强大如白胡子也到了暮年，他有着无法救活自己小儿子的无力，也一瞬间明了了前半生自己的遗憾所在。
纽盖特扶住了他的刀。他站在那儿，回想起儿子们与莫比迪克的日常、罗杰临刑前的放肆豪言，还有希佳娜柔软的微笑。
他大笑着说出one piece真实存在，高大的身躯顶天立地永不倒下。
“希佳娜，此后我再也不会做梦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蜻蜓梦（白胡子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