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列与曦》长泾

11、第十一章 旧事

　　云川和曦一进门就看到了玫姨手上的陨刀，玫姨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把这把刀放在了曦的手里。
　　“玫姨？这是？”
　　曦看着手上这一把刀，与那晚相比不知为何变得更好看了，黑色的刀身有了光泽，一些纹路也显现了出来。
　　尤其靠近曦的时候，那把刀就像是有了反应，有黑色的辉光若隐若现......
　　玫姨和云川看到这个景象，两人几乎同时看向对方，心下了然。
　　“曦，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这把刀是属于你的。”
　　“玫姨的任务就是好好抚养你长大，现如今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也该知道了。”
　　玫姨拉住曦的双手在桌旁坐下，云川站在曦的身旁，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
　　曦这十几年来，自记事起就生活在这里，和玫姨一起。
　　她曾无数次缠着玫姨叫着“妈妈，妈妈”，每到这个时候玫姨就会松开曦的小手，蹲下来十分亲切的对她讲明，她不是她的妈妈。
　　一次一次又一次，只要曦还将她认作是她的母亲，玫姨就会义无反顾的改变她的想法，直到她不再这样开口。
　　渐渐地，曦明白了，玫姨是对她很好的很亲近的人，但不是她的母亲。
　　尽管如此，这十几年她还是得到了不是母爱但胜似母爱的东西，她是爱着玫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
　　“玫姨，既然这把刀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曦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她总觉得，这次会知道些不一样的答案。
　　玫姨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问题还是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脸色蜡白。
　　“少爷和小姐他们……死了，被妖杀死的……”
　　顷刻间，那场面像放电影一样又重新出现在了玫姨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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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儿！来不及了，你快带着她走！！”
　　“走啊！”
　　周围都是惨烈的叫声，黑色和红色的血交织在一起，泼洒在地上。
　　“小姐——！！”
　　玫姨此时的怀里抱着一个女婴，妖力隐去了她的身形和气味。
　　“你忘了我和你说的吗？！！”
　　“你是要气死我！！”
　　女子近乎癫狂的含泪朝着她喊出这句话。
　　被称作小姐的女子便是曦的母亲，她吃力的应对着接二连三进攻的敌人。
　　护在女子身边的是一个清俊的男子，身上血迹斑斑，这是曦的父亲。
　　她从没向任何人说过，她偷偷爱慕着这个男子。
　　“少爷……”
　　男子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目光，可怖的伤口流出的黑血染了他的视野，他没说话，只是朝着玫姨的方向投了一个信任的微笑。
　　玫姨一怔，止不住的眼泪流了下来，滴在了怀中婴儿的脸上，孩子开始哇哇大哭。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小姐的孩子。”
　　玫姨用说给自己听的声音说着，而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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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一片灼眼的白光爆裂开来，覆盖了身后的大地，高温炙烤着大地上的人们。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哭喊声，还有胜者得意的嘲弄声和笑笑，她的身后就是一片地狱，地狱之火熊熊燃烧，美好的丑陋的都在那一天，被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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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姨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曦，曦不停闪动的泪花和睫毛，握住她的手愈加冰冷，两眼无神的看着桌面。
　　一个人，静静地等候着，直到有天她的答案会被解开，到头来，只不过是空等一回。
　　曦的眼泪簌簌落下，不停地用手抚摸陨刀，刀上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就像此刻她的心一样。
　　“你和小姐长得真像。”
　　玫姨用手抚过曦的侧脸，失神了一瞬间......
　　“玫姨......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母亲......”
　　曦的声音没有温度，刻意压制话语中的怒火，紧紧握着刀把的手开始颤抖。
　　玫姨抬眼看着云川，他站在曦的身后，原本平日镇定的他听到曦的这个问题，神色不安。
　　......
　　玫姨轻叹，不忍去看曦的表情。
　　“因为......因为他们生下了你。”
　　曦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玫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露出自嘲的啊的表情。
　　“小姐是人类，少爷是妖，人和妖本就不允许相爱。”
　　“我是小姐的身边人，自那日少爷救了小姐一命，一切就变了。”
　　“他们背着人妖两头在一起，刚开始都好好的，以为能这样瞒天过海。可没想到，生你的时候那一摊醒目的红色还是暴露了小姐的身份。”
　　云川此时终于能明白，为何曦拥有常人不具备的超强自愈能力了。
　　“少爷是个好人，他的家族也承认了小姐和孩子，可即使这样，其他妖族的统治者却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终于那一天，那些人以整顿妖界为名，大张旗鼓的屠杀少爷的族人，全族上下老□□女，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玫姨说到这儿，泪水终于止不住的大颗大颗落下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什么整顿妖界！什么伸张正义！狗屁！”
　　玫姨从未说过不堪之词，可想而知这件事令她多么恶心。
　　曦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是恨那些杀害了父亲母亲的妖们，她用力地握住陨刀，对她而言，那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云川闻到一股血腥气，下意识的看向曦，发现她两只手的手心不断流出红色的血，吧嗒吧嗒滴在地上。
　　“曦妹儿！你的手！”
　　云川大惊失色，小心翼翼查看曦的伤口，这一声把曦和玫姨都惊着了。
　　“我的手？”
　　曦想事情太入神，根本没发觉锋利的刀尖早已深深嵌入她的手心，这时候才感到钻心的疼，看着不停流血的伤口，她有点害怕。
　　玫姨自小抚养曦长大，自是知道她继承了她父亲的妖力，虽说没有云川那么紧张，但还是找来包扎的东西给曦处理伤口。
　　曦的愈合速度比之前更加迅速，可以说，自她生日过后，她身上的妖力便越来越强，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野妖会频频找她的麻烦。
　　还未等玫姨清理完的血迹，伤口便已经开始长在一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云川站在一旁，眉头微皱，盯着曦此刻平滑的手心若有所思......
　　自古以来，妖界各大家族不论大小，都有所擅长的领域。
　　就拿现存的几个家族来说，飞白一族惯于在空中作战，有着极快的飞行速度，甚至有强大的妖可以自由改变风向和天气；猫妖则具有敏捷的身手和在黑夜的隐匿能力；狐族靠海吃海，他们的魅惑和人鱼诱惑的歌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变换身形可在人妖两界来去自如；至于狼族，对他们而言誓死效忠狼王的心让他们具备不俗的作战能力，凶猛的进攻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
　　云川结合曦身上的种种不可思议还有她父亲的身份......
　　他想到了师父之前提到过的一个家族——东地御生。
　　东地御生，妖界东部的一个家族，凭借超强的自愈能力在妖界的家族里也算是赫赫有名。
　　百年前妖界战乱的时候，若是哪一边拥有了御生族的支持，就相当于是拥有了无休止的作战能力，非死即伤在他们这里是不存在的。
　　只不过，自那一战后御生族便声明从今往后不再参与妖界的任何争斗。
　　御生族的存在是为了治愈伤痛让妖界更加安定，而不是为了无休止的战争，奈何那些张口闭口就是权力和杀戮的人是不会懂的。
　　就因为这样，御生族便成为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原因很简单，谁都不会允许这样强大的开挂能力存在，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他人也休想得到。
　　师父提及此事的时候，只是不停地摇头和叹气，他问了多次为何御生族消失的原因，他老人家也只是闭口不言，只字不提。
　　云川心下了然，御生族消失的年头算起来正好是曦的年龄，就算是巧合，又怎么解释曦的自愈能力？这片大陆已经有十几年都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能力了，况且这种能力是御生族特有的。
　　假借整治妖界不正之风，实则合众屠族斩除后患。
　　真有你们的！
　　云川眼眸一暗，嘴角抽搐了一下，当年的真相如此丑陋，也不怪师父难以开口。
　　......
　　“玫姨，曦是最后的御生族人了吧。”
　　云川试探性的发问，他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在此刻却显得过于清凉，玫姨惊愕抬头看着眼前毫无笑意的少年。
　　“你怎么知道御生族？！你究竟是谁！”
　　玫姨冲到云川的面前，一把将曦护在身前，眼神很不友好的看着云川，曦只是木讷的坐在桌旁，消化着这些庞大的信息量，略显疲惫。
　　“不过闲游散妖一个，并无恶意。”
　　玫姨听到这话，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眼前这人根本不会是他口中说的什么闲游散妖！
　　当年御生族被众妖屠杀的事，最后只用了“意外”两字一带而过，如此不光彩的事，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又怎么会说出实话？不明真相的都以为是发生了妖火，救援不及，全族上下无一幸免，这才导致的灭族之灾。
　　云川又哪来的根据证明曦就是最后的御生族人，除非他的身份不一般。当年被隐藏的真相若真能这么轻易被人所知，少爷和小姐也不会含冤死去！
　　“呵，我凭什么相信你，不要以为自己在曦的身边待了十几年，就可以自诩正直。”
　　“妖就是妖，你和他们没有分别！”
　　玫姨眼里满是憎恶，或许在她心里，除了少爷，再没有其他的妖可以让她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