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庄舟

68、钟声响起

　　人潮从建筑物里冲了出来，“赵嘉”收了枪，逆着人潮流动的方向朝着爆炸的地方挤了过去。
　　燃火的摩托车周围挤了些人，也有热心的人开始指挥着人们各自那些灭火设备来防止火势扩散。
　　“赵嘉”挤进了最前排的围观群众中，仔细看那火堆里，明明只有摩托车的残骸，却并没见到人影。她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离爆炸点不到三步的距离，有一条夹在两栋建筑中间的小巷子，她眯着眼，便朝小巷走去。
　　进了巷子，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而夜色里的巷子越往深处也越来越暗。
　　她猫着腰，又拔出了枪，枪口随着眼睛的方向不住地游移着。走了几步，便又回头看看巷子里有没有闯进来的人。
　　巷子深处，暗得几乎不能视物，她并不开手电，只是屏息凝神地继续前移。脚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立马调转了枪口，等了良久，却又突然没了动静。
　　犹豫了些许，她还是拿出了手电，打开了按钮。
　　这才看清了有个男人像是昏过去了一般，坐靠在墙边，只穿了件白色背心和短裤。
　　“赵嘉”一咬牙，这男人定是方才在屋内听到了声响，也同众人一样想出来查看究竟，被早已等在这里的赵嘉击晕，这会儿，赵嘉怕是随着人流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她忙是收了枪，折返了回去。
　　刚一出巷口，便觉得后颈处传来了刺痛，“赵嘉”一下子便失去了知觉。
　　赵嘉扶着失去了意识的“赵嘉”，看着这张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巷口的大多数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爆炸点，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赵嘉的动静。不过原本就站在赵嘉旁边的一位中年大叔却见着身边有人失去了知觉，大呼道：“怎么回事？”
　　赵嘉回过头灿烂一笑，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楚楚可怜道：“叔叔，我和我妹妹原本只是来这里找朋友玩，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这不，她刚才一激动给吓晕了，这可怎么办啊？”
　　那大叔望着眼前两人除了打扮不一样，还真是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便道：“那还真是运气不佳，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赵嘉低头想了想：“是这样的，我朋友就在附近，出了这样的事，我也蛮担心他的。但是叔叔你也看到了，我妹妹现在这个情况，定是没办法和我一起了，若是你能帮我把她送到这个地址就好了。”
　　赵嘉说了招财出口贸易有效公司的地址和廖雪的电话。
　　大叔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很乐意帮忙。交给我，放心好了。”说罢，那大叔便洋溢着助人为乐的笑容，从车库里取了车，赵嘉顺利将“赵嘉”塞到了车上，和大叔友好道别。
　　逆着人流，赵嘉往前去寻秦天。
　　秦天这里也并不顺利，去了异时空一趟，他的百宝囊里东西也丢得差不多了，可对面的“秦天”明显是装备满满的状态。
　　缠斗了很久，终是不分高下。不远处车子爆炸的动静太大，涌出来的人潮瞬间将俩人的身影吞没，秦天趁机混入了人群中。
　　“秦天”被路人连续撞到了好几下，再回过神来哪里还有看到秦天的身影。而移步至不远处的高点，宋开元隐没在檐下的阴影里的脸色也变了几变，预想中彼岸花一般灿烂的鲜血和祭奠都没有实现，反倒是接二连三的麻烦让目标一个一个从眼皮下溜走了。
　　赵嘉、“赵嘉”和秦天，此刻都脱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很久，但空气中的寒意依旧没有减，宋开元叹了口气，闭上眼，张开了手拥抱这一望无际的黑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爆炸事件的结束，人流也渐渐地少了，不再是方才那摩肩接踵的样子。秦天上了最近的一座楼房，楼底下不远处便站着“秦天”，所幸“秦天”并未发现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陈旧的戒指针弩，在掌中摩挲了几下，还是缓缓地将它戴上，瞄准了“秦天”的脖子。
　　恰巧从云层里漏出了一点月光，赵嘉下意识地抬头望那月亮，无意间瞥见了不远处的楼房走道上被方才那抹月光擦亮了的枪口。
　　赵嘉一转头，便看见了那枪口锁定的目标，来不及思考，她一把扑过去。
　　碰——
　　一声枪响，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尖叫声不绝于耳。
　　如雪里开出来的血红色曼陀罗，妖冶地开在了这毫无生气的夜晚。
　　赵嘉刚才那一推，已经将“秦天”推到了几米开外，还好赶上了，尚且没能扯出力气笑一笑，身子便不听使唤地倒了下去。
　　“不！”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秦天的手甚至还维持着方才瞄准的姿势。“秦天”被赵嘉推得一个踉跄，秦天的麻醉针射偏了，那一针落了空，
　　顾不得许多，他直接撑着二楼的栏杆，从走道上越了下来，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脚上传来一阵剧痛。
　　另一边的走道上，宋开元方才拿着枪的手被一把匕首贯穿了前后，他吃痛地拽着手臂咬着牙，恶狠狠地看向了飞刀的主人。
　　老宋一脸平静地望着宋开元手上如柱的鲜血，走了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枪械捡了起来。
　　宋开元咆哮着：“你疯了！？”
　　老宋望了一眼楼下不远处，模糊的三个人影，道：“我没疯。”
　　“没疯你他妈打我的手做什么？”
　　“我只是想阻止你，阻止这一切。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宋开元先是惊疑，而后气极反笑：“结束这一切？这一切不都是我们挑起的吗？你现在要我放弃？”
　　“不，你是你，我是我。当初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灭了时空局，并没有让你对普通人进行大屠杀。”
　　“我做的这些事你不知道吗？别装清高了，你早就知道了！并且你还默许了我，你的技术比我高上许多，透过系统监视我并不是难事。没有你的默许，我能走到今天这步？！”
　　老宋也不辩驳，只是沉默着。
　　他又望了眼月亮，不知道平行时空的月亮是不是也像这里一样亮。而后，他慢慢地举起了枪，对准了宋开元。
　　宋开元见状，忙是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活腻了。”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现在技术信号都被屏蔽了，就凭你，半脚都踩到棺材里的人能杀了我？”
　　老宋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把握能成功杀了你。但你没办法阻止我自杀。”
　　“别忘了，这里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异时空。”
　　说罢，老宋将枪口转向了自己，抵着太阳穴，闭上眼，最后道了句：“一世总有一世的命运，我们也不要太执着于过去了。”
　　十二点的钟声恰好淹没了方才的那一声枪响，而钟声落幕，城市又恢复了夜晚该有的静谧，只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新的一天的到来。
　　“赵嘉？！”秦天赶到的时候，“秦天”和赵嘉已经双双倒在了地上。见秦天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中途还摔了几个狗啃泥，赵嘉终于忍不住道：“别急别急，我又不跑，您老慢点。”
　　闻言，秦天心下稍安，还能贫嘴至少小命不危，八成非常幸运地没有受伤，只是刚好腿抽筋了才让人在远处看起来非常狼狈的样子。
　　然而真正走近了，秦天才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赵嘉躺在地上，枕着手抬眼望着自己腿上的某处，正明晃晃地插着一把乌黑的漂亮匕首，在雪地里可谓是十分显眼。见秦天走近，她还一脸明朗地冲他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已经中了一记麻醉针的倒在一旁的“秦天”：“来，给你看看你送我的爱的印记！”
　　秦天：“……”若不是念及赵嘉有伤在身，他一定立刻原地再给她奉上一个爱的印记。
　　不过好景不长，在秦天去附近寻找交通工具能把躺着的两个大活人运回时空局的空档，北风那个无情的吹，赵嘉的伤口都快被冻得合上了。所以当秦天终于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脸恨恨地盯着那个“爱的印记”了。
　　坐在了舒适的七座商务车的中排座位上，暖气才终于抚慰了赵嘉疲惫的身心。
　　“你刚才去开枪的方位确认了吗？”
　　“确认过了，没人，不过枪还在。老宋应该是自杀了，带着那家伙一起去了。”秦天打着方向盘，留了缝的窗户还是有丝丝的寒风透进来，在充斥着暖气的车厢里还是混进了些许的寒意。
　　赵嘉点了点头，将头转向了窗外的夜色之中，良久道：“秦兄，我受伤了。”
　　秦天抬了抬眼皮，透过观后镜能看到赵嘉蹙着眉头一脸忧愁之状，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赵嘉一脸奇怪地望着他：“其实我只是想说医药费、护工费啥的得给我报销来着。”
　　“不过，要是你非要负责的话，我也不介意。”